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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未靠近雪漫城高大的城墙,一股不安的气息便已顺着晚风传来。
远方的天际,一缕不详的黑烟正从城区深处升起,那位置并非铁匠铺所在的雪漫城入口附近。路上的行人行色匆匆,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惊慌,对林岚和莱迪亚这对奇异的组合甚至都懒得多看一眼。
城门处的卫兵比往常少了许多,剩下的几人也显得焦躁不安,正高声呵斥着试图拥堵城门的平民。
“……平原区那边失火了,领主大人调派了大部分人手过去救火!都给我散开!”
莱迪亚看向林岚,后者只是微微摇头,两人没有停留,穿过混乱的人群,径直向着“欢愉殿堂”的方向走去。
越是靠近,空气中飘散的烟味就越淡,取而代之的是愈发浓郁的血腥气。金属碰撞的刺耳声响、男人的怒吼与垂死的哀嚎,清晰地从前方的街区传来。
当他们拐过最后一个街角,一幅惨烈的战场画卷在眼前展开。
“欢愉殿堂”那新修的华美大门前,此刻已成了一处血肉磨坊。十几个身着破旧血狼佣兵团服饰,但眼神和动作却远比血狼佣兵更加精悍的袭击者,正围攻着门口最后一道脆弱的防线。
伊瑞莱斯的身影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她身上那件暴露的女王拘束具早已溅满了鲜血,手中的剑在人群中划出道道致命的寒光。在她身边,仅剩三名头盔歪斜的雪漫卫兵还在咬牙坚持,但身上已是伤痕累累。
在防线的最后方,梅拉的脸色苍白,正吃力地维持着一道不断闪烁的魔法屏障,抵挡着来自暗处的冷箭。她的另一只手不时向前挥出,或是让一名袭击者脚下的石板突然隆起使其摔倒,或是让另一名敌人的武器上瞬间结满寒霜,动作变得迟缓。她的魔法精妙而有效,却无法造成致命伤害。
一名体格壮硕的敌人抓住机会,猛地挥舞战锤砸碎了一面屏障,巨大的冲击力让梅拉踉跄后退,嘴角渗出一缕鲜血。
防线即将崩溃。
就在这一刻,一道巨大的阴影从天而降。
莱迪亚手中的戒指光芒大放,那把门板般的附魔巨剑已然在手。她从天而降,如同陨石般重重砸在袭击者最密集处。狂暴的气浪将周围数名敌人掀飞出去,为伊瑞莱斯的防线瞬间清空了一片区域。
战局陡然一滞。
袭击者们看着这个凭空出现的、只穿着几片丝绸与贞操锁的狂暴战士,眼神中闪过一丝错愕。
趁此机会,林岚已经悄然走到了梅拉身边。他的手掌虚按在地面,数道淡蓝色的魔法符文如水波般扩散开来。那些刚刚稳住身形的袭击者,立刻感到脚下变得泥泞湿滑,行动力大减。
局势逆转了。莱迪亚的巨剑每一次挥舞都带着雷霆万钧之势,伊瑞莱斯也得以喘息,双刀重新变得灵活致命。然而,敌人并未溃败。
在短暂的混乱后,他们迅速重整阵型。其中三名明显更为强大的敌人越众而出,竟隐隐与莱迪亚和伊瑞莱斯两人斗得不分上下。
战斗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衡,看似激战正酣,实则防线依旧岌岌可危。
一名身法极为诡异的敌人,如影子般绕过了前方的绞杀,目标明确——他要先解决掉那个在后方不断施法制造麻烦的女人。
他的匕首泛着幽绿的光,直刺梅拉的后心。
伊瑞莱斯与莱迪亚均被牵制,脱身不及。
梅拉察觉到杀气时,已然晚了。
就在匕首即将刺入的前一刻,一道身影挡在了她面前。是林岚。他没有时间吟唱复杂的咒语,只是心念一动黑檀甲瞬间覆盖全身,以魔力推动右手黑檀甲迅猛的击出一记直拳。
砰!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那名刺客如同被攻城槌正面击中,口喷鲜血倒飞出去,手中的匕首都握持不住,在空中翻滚着落下。
袭击者们的攻势出现了一瞬间的停滞,他们惊疑不定地看着那个挡在梅拉身前的、身披黑檀甲的身影,似乎在重新评估这个团队的实力。
就在这时,一道锐利的破空声从街区的另一头传来。
一道身影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插入战场。她像是一阵席卷而来的、夹杂着钢铁与死亡气息的飓风。
是莉亚。
她身上那套黑蓝色的拘束衣正处于战斗模式,解放了她的双臂。两把造型奇特的长剑在她手中挽出死亡的旋风,每一次闪烁都带起一蓬血花。一名正欲重整旗鼓的敌人甚至没能看清她的脸,喉咙便被切开,温热的血液喷溅而出。
局势在顷刻间被颠覆。
那不是战斗,是单方面的屠杀。
紧随其后,一只通体漆黑的矫健猎犬与一只优雅的黑猫悄无声息地溜进了战场边缘的阴影里。
“猎犬”安静地蹲伏下来,而那只“黑猫”的眼中则闪烁着诡异的幽光。正在围攻伊瑞莱斯的一名敌人脚下突然一滑,像是踩到了看不见的油脂,露出了致命的破绽。伊瑞莱斯的双刀精准地抓住了这个机会,干净利落地刺入了他的心脏。
与此同时,林岚的脑海中突然涌入一股庞大的、陌生的感官信息流。
那是来自伊莎贝拉的视角。
他“闻”到了敌人身上皮革与汗水的味道,并非佣兵那种混杂着廉价麦酒的酸臭,而是一种更为冷硬的气息。他“听”到了他们之间低沉而急速的命令,吐字清晰,是职业军人才会有的战术短语。
“目标增援,任务失败,撤退。”
这些人……绝不是什么血狼残党。
战局的逆转来得太过迅猛,以至于当袭击者的头目发出撤退指令时,他们已经损失了大半人手。
剩下的几名袭击者没有丝毫恋战,极有纪律地同时向后方投出烟雾弹。浓烈的烟雾瞬间笼罩了整个街口。
“想走?”
莉亚发出一声冷哼,整个人化作一道离弦之箭,毫不犹豫地冲入了烟雾之中。
烟雾里传来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和一声短促的惊呼。当烟雾被晚风吹散时,莉亚已经单手掐着一个黑衣人的脖子,将他从藏身的巷弄里拖了出来,狠狠地扔在地上。
那人抬头看了一眼围拢过来的众人,脸上没有丝毫的恐惧或慌乱。
他的嘴角甚至扯出一个诡异的、带着嘲弄意味的笑容。
下一秒,一股黑色的血液从他的嘴角涌出,他的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随即彻底软了下去。
他咬碎了藏在牙齿里的毒囊。
“欢愉殿堂”门前的血腥味尚未散尽,莉亚提着一个半死不活的袭击者,像拖一条死狗一样将其扔进尸体堆里,她身上的拘束战衣还维持着解放双臂的战斗形态,战靴踩在血泊里,发出“啪嗒”的轻响。
不远处的伊菲则以“猫”的形态蹲在一旁,她那双眼睛里闪烁着奥术的光芒。地面上黏腻的血污和散落的碎肉,在她无声的注视下,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石板吸收、分解,不留下一丝痕迹。妓院的侍女们拿着水桶和拖把,瑟瑟发抖地站在一旁,完全不敢靠近这两个“怪物”。
通往龙霄宫的石阶上,林岚、梅拉与伊瑞莱斯并肩而行。
伊瑞莱斯那身女王拘束具在黄昏的余晖下反射着危险的光泽,她目不斜视,凛然的气势让所有试图投来窥探目光的平民都下意识地避开了视线。
龙霄宫的大殿内,火盆燃烧正旺。
巴尔古夫·伟大者端坐在他的王座之上。他不再是那个眼神躲闪、身体虚浮的傀儡。他的背脊挺得笔直,双手平稳地放在扶手上,眼神深邃而平静,仿佛一场血战不过是午后的一场微风。
他看着三人走入大殿,目光在伊瑞莱斯身上那件屈辱的“制服”上停留了一瞬,但其中没有恐惧,只有一丝一闪而逝的痛楚。
“平原区的火已经控制住了,”巴尔古夫的声音沉稳而洪亮,在大殿中回响,“一次经典的调虎离山。看来,我们共同的敌人,比想象中更有脑子。”
梅拉走到王座前,用指尖拂去伊瑞莱斯肩上的一点灰尘,似笑非笑地看着巴尔古夫。
“哦?我们的领主大人,似乎找回了你的脑子。”
“身处牌局,至少得知晓自己的筹码。”巴尔古夫毫不退让地迎着她的目光,“比如,一个咬碎毒囊自尽的死士。我只见过两种人会用这种东西——来自晨星城的黑暗兄弟会,和……另一群更麻烦的家伙。”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
“我的探子已经追踪这群人很久了。他们在各领地间流窜,像一群没有领地的饿狼,但他们的装备和纪律,比帝国军团的精锐还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们不为钱,只为情报和特定的人。”巴尔古夫将目光转向林岚,“比如,你们家那个叫凯尔的……‘男孩’。”
伊瑞莱斯上前一步,冷声说道:“领主大人,请说重点。”
“重点是,这群豺狼,有个狼王。”巴尔古夫身体微微前倾,一字一顿地说道,“一个女人。道上的人都叫她‘蛛后’,塞拉菲娜。我的线人最后一次传来她的消息,就是在北方。一座很久没人敢去的古墓……乌斯腾格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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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拉房间里弥漫着血腥气和廉价药水混合的味道。
地上的尸体已经被清理干净,但被血液浸透的地毯还未来得及更换,踩上去黏糊糊的。
房间内的气氛有些凝重。莱迪亚和伊瑞莱斯分别立在门口两侧,像两尊沉默的门神。伊菲所化的黑猫蹲在窗台上舔着爪子,而伊莎贝拉则以猎犬的姿态,安静地伏在林岚的脚边。
梅拉端坐在沙发上,正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一把匕首上的血迹,对屋内的混乱视若无睹。
莉亚站在房间的中央。
她身上的乳胶拘束衣已经自动切换回了非战斗状态,那双战斗短靴的鞋跟再次延伸、抬高,变回了足以扭断普通人脚踝的超高跟形态;她的双臂也被柔软而坚韧的乳胶手套包裹,在身后被紧紧束缚。
这副样子,让她站立都显得有些艰难,但她的腰背却挺得笔直,眼神锐利得像出鞘的刀。
“我先说吧。”
她率先打破了沉默,声音不大,却清晰有力。这是一种陈述,而非请求。
“在高吼峰,那几个老头子教了我点东西,吵架用的。”莉亚的嘴角勾起一丝嘲弄的弧度,似乎对那所谓的“龙吼”并不怎么感冒。“学完之后,他们给了我个活儿——让我去一座叫‘乌斯腾格拉’的古墓里,找一个什么号角。”
“乌斯腾格拉……”梅拉擦拭匕首的动作停了下来,她抬起头,眼神与林岚交汇了一下。
莉亚捕捉到了这个眼神,她歪了歪头,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确认:“看来你们也知道这个地方?”
梅拉将匕首收回鞘中,缓缓站起身。
“我们不仅知道,而且刚刚才得到消息。”梅拉走到莉亚身边,拍了拍她被束缚住的肩膀,像是在夸奖一个得力下属,“攻击我们的那伙人,他们的一个头目,外号叫‘蛛后’塞拉菲娜的娘们,老巢就在乌斯腾告拉。”
接着,梅拉又看向林岚。
“再加上你和莱迪亚在溪木镇外洞穴里发现的地图……”
所有线索在这一刻被串联了起来,像一张无形的大网,所有的丝线都汇集到了同一个点上。
莉亚的脸上露出了了然的笑容,那笑容里带着嗜血的兴奋,像一头终于找到了猎物踪迹的雌豹。
“有意思,”她的目光扫过房间里的每一个人,“赏金任务,复仇,还有主人的……观光旅行,看来我们的目的地是同一个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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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的寒风如刀子般刮过贫瘠的苔原,乌斯腾格拉古墓的入口像一道刻在大地上的疤痕,沉默地伫立在灰色天空下。
入口前的空地上,散落着十几具尸体。几具是早已腐朽的诺德尸鬼,另一些则是穿着皮甲的强盗。兵刃散落一地,几个空的钱袋被风吹得轻轻滚动,一切都像是刚刚结束了一场再寻常不过的巢穴清理。
“看来有人抢先一步。”莉亚身上的乳胶战衣紧贴着身体,勾勒出蓄势待发的肌肉线条,她的声音像结了冰的湖面,平整而冷冽,“只是些不入流的货色,不像是我们要找的目标。”
她话音刚落,蹲伏在林岚脚边的黑猫伊菲,喉咙里发出一声被压抑的低吼。
林岚没有说话,他绕着尸体缓步走了一圈,平底法师靴踩在冻土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太干净了。”他停下脚步,目光扫过一具被拦腰斩断的强盗尸体,“伤口平整,一刀毙命。现场没有过多的挣扎痕迹,更像是一场……处决,而不是混战。”
“喵……”伊菲弓起背,蹭了蹭林岚的裤腿,表达着自己的不安。
林岚蹲下身,安抚性地挠了挠伊菲的下巴,随后抬起头,视线越过莉亚,落在了那只通体漆黑的猎犬身上。
“伊莎贝拉。”
命令简洁明了。
接到指令的“猎犬”立刻动了起来。它伏低身体,黑色的鼻子在冰冷的空气中快速翕动着,系统地从外围的尸体开始检查。它绕过诺德尸鬼干燥的骸骨,对强盗身上浓重的汗臭和血腥味不屑一顾。
最终,它停在了古墓漆黑的入口前。
伊莎贝拉的鼻子贴着地面,仔细地嗅探着石阶的缝隙。一股极其微弱但又极具穿透力的气味钻入了它的嗅觉系统。那并非单纯的腐臭或血腥,而是一种混合着陈年血液的铁锈味与某种……甜腻香料的味道。
那味道不属于这里,更像是一位刚刚离开宴会的贵妇人,裙摆上不小心沾染了屠宰场的污渍。
“呜……”伊莎贝拉发出一声低沉的、带着确认意味的呜咽,它抬起一只前爪,刨了刨地面,示意气味的源头正指向古墓深处。
“陷阱吗?”莉亚走到林岚身边,低声问。
“不,”林岚站起身,看着那个深不见底的洞口,“是请柬。”
踏入乌斯腾格拉古墓,身后的光亮便被沉重的寂静彻底吞噬。
空气冰冷而滞重,带着千年尘埃与岩石的腥气。通道狭窄,仅容两人并肩。紧凑的战斗队形瞬间成型,身为斥候的伊莎贝拉走在最前方,漆黑的猎犬身躯紧绷,肌肉线条在魔法光照下若隐若现,她的所有感官都集中在那一股若有似无的、混合着香料与血腥的气味上。
莉亚紧随其后,右手始终虚握在腰间的剑柄上,脚步轻得像猫。而真正的猫,伊菲,则隐没在队伍最后的阴影里。
“嗒……嗒……”
不知从何处滴落的水珠,是这死寂空间里唯一的声音。
伊莎贝拉的鼻翼剧烈扇动着,那股奇特的气味越来越浓郁,仿佛源头就在前方不远处。她在一片看似平平无奇的石板地面处停了下来,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压抑着兴奋的呜咽,前爪不耐烦地刨了一下地面,向身后的主人示意,目标就在这里。
她伏低身子,将头凑近地面那条细微的石缝,试图更精确地定位气味的源头。
就在她的鼻子即将触碰到石板的瞬间——
没有任何魔法波动,没有一丝机括声响。那片坚硬的石板,就像滴入清水中的一滴浓墨,毫无预兆地向内晕染、凹陷,瞬间变成一个深不见底的光滑斜坡。
“呜?!”
伊莎贝拉甚至没能发出一声完整的惊呼,四爪瞬间踏空,庞大的身躯沿着那垂直的滑道无声地坠入深渊。黑影一闪,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什么东西!”莉亚低喝一声,瞬间摆出防御姿态。
然而,在她做出反应之前,那片凹陷的地面已经重新变得平整坚实,仿佛刚刚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通道再次陷入死寂。
就在莉亚踏前一步,准备探查那片诡异的石板时,两侧原本粗糙的石壁突然泛起一阵幽蓝色的微光。
石壁的表面变得如同镜面般光滑,随即,一幅清晰、活动的影像缓缓浮现其上。
那是一间充满了银白色金属器械的囚室。伊莎贝拉正被一套造型精密的拘束架锁在中央,四肢被金属环以型强行拉开、固定。她那猎犬形态的头部,被一个巨大而光滑的金属头罩完全包裹,只露出一双因恐惧而瞪大的眼睛。
无数闪烁着不同颜色光芒的管线连接着头罩,正对她进行着惨无人道的折磨。强光灯在她眼前疯狂闪烁,一些冒着恶臭气体的管子正对着头罩的通气孔喷吐着黄绿色的烟雾。
她的身体正以一种极不自然的频率剧烈抽搐,肌肉痉挛起伏,后腿之间甚至不受控制地滴落下黏湿的液体。
这幅画面没有声音,却比任何哀嚎都更加折磨人心。
这是来自蛛后的、赤裸裸的挑衅与逼迫。墙壁上的幽蓝色光芒如潮水般退去,冰冷粗糙的石壁再次显露出来,通道里唯一的光源只剩下林岚掌心漂浮的魔法光球。
死一样的寂静。
“混蛋!”
莉亚压抑着怒火,猛地一拳砸在身旁的石壁上,坚硬的岩石被砸出一片蛛网般的裂纹。碎石簌簌落下。
“别冲动。”林岚的声音冷静得不带一丝情绪,“她想看到的就是这个。”
他转过头,目光落在队伍最后那团小小的黑色阴影上。
“伊菲,现在起,你是我们的眼睛。”
那只黑猫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但它很快抬起头,瞳孔闪烁着凝重的光芒,发出一声短促而坚定的“喵呜”。
队伍重新启程,只是队形发生了改变。娇小的黑猫走在最前面,与队伍拉开了十米左右的安全距离。它走得极慢,尾巴谨慎地左右摆动着,每一步落下前,都会有一丝微不可查的魔力从猫爪上渗出,探查着前方的地面。
穿过这条令人压抑的通道,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巨大的、如同圆形斗兽场般的中空大厅。石制的拱顶高耸入云,四周的墙壁上雕刻着古代诺德人狩猎巨兽的壁画。而在大厅的正对面,通往下一层的巨大石门,被一道不断闪烁着毁灭符文的紫色魔法屏障彻底封死。
伊菲停下脚步,仰头注视着那道屏障,喉咙里发出警惕的哈气声。
林岚通过传音魔法,清晰地接收到了她的分析:“……复合式陷阱,外层是常规的毁灭系符文,但内部的魔力结构很古怪,像是……活的。”
“能解除吗?”
“……可以。但要小心,我会先拆解掉外层的攻击性符文。”
得到许可后,伊菲不再犹豫。它迈着优雅的猫步,径直走到屏障前。它的身体微微伏低,一只前爪缓缓抬起,黑色的爪垫上凝聚起点点星芒般的奥术能量。
它小心翼翼地将爪子探向屏障,用那凝聚着魔力的指尖,开始以一种特定的顺序和韵律,逐一触碰那些闪烁的紫色符文。
每当它的爪尖点在一个符文上,那符文便会剧烈闪烁一下,然后“滋啦”一声,像烧断的灯丝般熄灭。
过程出乎意料的顺利。
片刻之后,屏障表面所有的攻击性符文尽数黯淡下去。
就在伊菲松了一口气,准备处理内部结构的瞬间——
整个屏障的性质毫无预兆地改变了。原本紫色的光幕骤然转为深不见底的漆黑,屏障中心凭空出现一个漩涡。一股无形但却无比强大的吸力从漩涡中爆发。
那吸力并非针对伊菲的身体,而是直接锁定了她体内的魔力之源。
“喵?!”
伊菲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便感到自己体内的魔力如同决堤的洪水般被疯狂抽走。仅仅一秒,她便因魔力枯竭而四肢一软,浑身脱力地瘫倒在地。
在她失去意识的同一时刻,漆黑的屏障中伸出数条滑腻的能量触手,闪电般地缠住她瘫软的身体,将她飞速拖拽进了那片深邃的黑暗之中。
屏障上的漩涡与触手消失,恢复成之前那种闪烁着符文的紫色光幕,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
那道闪烁着符文的紫色光幕,静静地横亘在前方,仿佛刚刚吞噬了一个活人的事件从未发生过。
莉亚的身体紧绷如满弓,双眼死死盯着那片能量屏障,每一寸肌肉都充满了即将爆发的杀意。
就在这时,那道屏障上的所有光芒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抹去,瞬间消散了。
但通往深处的大门并未如预想中那样开启,取而代之的,是大厅正中央的空气开始像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般荡漾起来。
光影扭曲、重组,一个女人的幻象凭空浮现。
她慵懒地斜倚在一张华丽的虚拟扶手椅上,身上是一袭剪裁完美的黑色紧身长裙,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成熟曲线。修长的指间夹着一杆镶嵌着红宝石的长烟斗,猩红的火光在一片昏暗中明明灭灭。
正是“蛛后”,塞拉菲娜。
她的脸上挂着一丝礼貌而疏离的微笑,眼神锐利得如同淬了毒的刀锋,在林岚和莉亚的身上缓缓扫过。
“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们。”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骨头发酥的磁性,每一个字都像是羽毛般轻轻搔刮着耳膜。
“初次见面,不成敬意。请允许我为二位展示一下我刚刚入手的新藏品。”
她话音刚落,身后的空间便如同被撕开的画卷,呈现出另一间囚室的景象。
伊菲的四肢被数条金属支架以一种极尽羞辱的姿态固定在半空中,形成一个“大”字。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白皙的皮肤上泛着不自然的潮红,眼瞳已经彻底涣散,失去了焦距。
数根闪烁着魔法光芒的导管从支架上伸出,一端连接着她的身体,另一端则连接着几根正在高速震动的、尺寸夸张的按摩棒。
其中一根正毫无怜悯地反复贯穿着她那不设防的身体,每一次深入都引得她浑身一颤,嘴角溢出不受控制的呻吟。另一根则抵在她的口腔深处,让她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她的魔力,正在被缓缓抽出,转化为驱动这场永无止境的凌辱的能源。
塞拉菲娜吐出一口淡蓝色的烟雾,饶有兴致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然后将目光重新投向林岚。
“你的那套拳法,很有意思。这个大陆上本就很少有徒手格斗的技法,你的技巧更是与任何一种格斗流派都不同,刚猛,直接……我很想知道,是谁教你的呢?”
她没有等待回答,视线又转向一旁早已目眦欲裂的莉亚。
“至于你,真是件完美的武器。如此的忠诚……不知道当你的意志也被磨碎,身体变成像她一样只会发出有趣声音的玩具时,你的主人,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看重你呢?”
莉亚喉咙里发出一声被压抑的低吼,握剑的手指因过度用力而指节泛白。
塞拉菲娜发出低低的、愉悦的笑声。
“我很期待与你本人见面。”
话音落下,她的幻象如烟雾般消散。
前方那扇紧闭了千年的巨大石门,随着“轰隆隆”的闷响,缓缓向两侧开启,露出一条通往更深处黑暗的通道。
厚重的石门之后,是一座足以容纳巨龙展翅的宏伟大殿。
穹顶高悬,绘制着褪色的星辰。两侧墙壁下,一尊尊古代诺德英雄的石像沉默伫立,他们手持巨斧与长剑,表情庄严,仿佛在无声地见证着历史的终结。
大殿的最深处,高高的石阶之上,摆放着一张漆黑的扶手椅。
“蛛后”塞拉菲娜就坐在那里,姿态与之前的幻象一般无二。她不再是虚影,而是有血有肉的实体。长烟斗中冒出的淡蓝色烟雾,在她身前缭绕。
在她座椅的两侧,各站立着一具通体由黑曜石构成的巨大人形魔像。它们表面光滑,不反射一丝光芒,仿佛能将周围所有的光线都吸收进去。
没有多余的废话。
在看清敌人的瞬间,莉亚的身体便化作一道绷紧的弦。
她身上的乳胶战衣无声地切换至战斗形态,超高跟瞬间收回,解放了双臂。两把长剑滑入掌心,她双腿猛然发力,整个人如黑色的猎豹般扑出,目标直指王座上的塞拉菲娜。
然而,就在她的战靴踏入大殿中心区域的瞬间,地板上那些早已刻画好的、细若游丝的魔法符文骤然亮起,发出一阵沉闷的嗡鸣。
一股无形的、泥沼般的迟滞感瞬间笼罩了莉亚。
她的速度锐减,每一个抬腿、每一次挥臂,都仿佛背负着千斤重担。原本快如闪电的突进,此刻变得如同慢镜头般艰难而沉重。
“咚……咚……”
两具石魔像动了。它们迈着沉重的步伐,挡在了莉亚的面前,巨大的拳头带着风压,径直砸下。
莉亚勉强侧身躲过,手中的长剑砍在魔像的手臂上,只溅起一串火星,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
“真是感人的忠诚。”
塞拉菲娜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优雅,清晰,每一个字都精准地敲击在林岚的耳膜上。
林岚使用魔法试图干扰魔像的动作,但是魔力如同石沉大海一般在魔像身上没有掀起丝毫波澜。
“可惜,忠诚无法弥补实力的差距。就像那些血狼的杂碎,他们对金钱的忠诚,最终换来的不过是一场大火和几具无人认领的焦尸。”
她的话语像毒蛇,吐着信子,试图钻进林岚心防的缝隙。
“还有你的‘母亲’大人,一个活在谎言里的可怜虫……你说,她每天看着你这张脸,究竟是在思念那个早已死去的废物儿子,还是在恐惧你这张皮囊下,到底藏着个什么东西?”
场中,莉亚与魔像的缠斗已然落入下风。迟缓法阵极大地消耗着她的体力,而魔像对魔法的高度抗性让她附加在武器上的所有效果都大打折扣。汗水已经浸湿了她额前的碎发。
塞拉菲娜脸上的笑容愈发愉悦。她欣赏着这场实力悬殊的困兽之斗,然后,仿佛失去了耐心,打了个响指。
“轰!轰!轰!”
数十根闪烁着魔法符文的合金巨柱,毫无征兆地从地板下猛然升起,在一连串巨响中,将莉亚死死困在了一个不足三平米的狭小囚笼之内。
她所有的闪躲空间被彻底剥夺。
两具黑曜石魔像随即从囚笼的缝隙中伸入粗壮的手臂,一左一右,死死抓住了她已然力竭的身体。
特制的禁魔枷锁被扣上了她的手腕与脚踝,“咔哒”一声,锁死了她所有的力量。
金属的轰鸣声渐渐平息。
囚笼已然成型,将莉亚所有的退路彻底封死。黑曜石魔像冰冷的巨手扣住了她的四肢,禁魔的枷锁“咔哒”一声合拢,熄灭了她身上最后一丝反抗的光芒。
大殿之内,重归死寂。
此刻,只剩下林岚独自一人,与王座之上的“蛛后”,遥遥对峙。
塞拉菲娜没有看他。
她缓缓从扶手椅上站起,黑色长裙的裙摆如夜色般滑落。她迈着优雅而从容的步伐,走下石阶,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显得格外清晰。
她的目标,是被俘的莉亚。
她走到囚笼前,如同欣赏一件稀世珍品般,绕着动弹不得的莉亚走了一圈,指尖轻轻划过冰冷的合金柱。
“真是顽强的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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