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冬天，冷得干脆，像把钝刀子割肉。风是灰的，裹着煤烟味儿和干燥的土腥气，吹在脸上针扎似的。花鸟市场的大棚里倒是暖和些，空气又湿又重，混着鱼腥、饲料和腐烂水草的复杂气味。大黑穿着件半旧不新的军大衣，袖口蹭得油亮，正弯腰撅腚地给一排草缸换水。他是附近体育大学的举重生，一身疙瘩肉把旧毛衣撑得紧绷绷的，周末来这儿挣点辛苦钱。热气混着汗味儿从他领口往外冒，结成一小团白雾。

门口厚重的棉帘子一掀，灌进一股冷风，也带进个人。大黑一抬头，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攥了一下，又狠狠擂在肋骨上。是阿元。同班的阿元，那个长得白白净净、笑起来眼角有点往下弯的阿元。他穿着一件米白色的短款羽绒服，围着条浅灰色围巾，整个人清清爽爽，跟这个杂乱油腻的环境格格不入。阿元似乎也没料到会在这儿碰见同学，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个有点腼腆的笑：“大黑？你在这儿……打工？”

“啊，嗯，帮人看看摊子。”大黑直起腰，感觉自己的声音有点粗哑。他下意识把沾着鱼食腥味的手在军大衣上蹭了蹭。阿元没在意，他的目光已经被那一排排鱼缸吸引过去了。他走到一个装着红色砂石、养着几条色彩斑斓的热带鱼缸前，蹲下身，手指隔着玻璃，轻轻点着其中一条。那是条“红龙”，算得上这市场里的名贵货色，通体血红，鳍尾舒展，游动起来带着一股说不出的优雅劲儿。

“这鱼真漂亮。”阿元小声说，眼睛盯着那抹流动的红，挪不开了。大黑凑过去，能闻见阿元头发上淡淡的洗发水味道，和他自己身上的汗味儿、鱼腥味一比，干净得让人心慌。大黑知道阿元家境不错，但看他那神情，显然是喜欢又有点舍不得当下就掏钱。

“喜欢这个？”大黑问，声音不自觉地放低了些。

阿元点点头，又摇摇头，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看看，先看看。价格有点吓人。”他站起身，搓了搓手，眼神还黏在那条鱼上。棚顶昏黄的灯光落在他侧脸，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大黑看着他那副样子，心里头那点见不得光的心思，像水底的淤泥一样翻搅起来。他暗恋阿元不是一天两天了，训练时偷看他跑步拉伸的后背，上课时瞄他认真记笔记的侧影，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燥热，常常憋得他夜里睡不着。

一股莫名的勇气，混着长期压抑的欲望，顶到了大黑喉咙口。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听见自己说：“你要是真喜欢，我……我手头还有点闲钱，先帮你垫上？”

阿元猛地转头看他，眼睛里满是惊讶，随即连忙摆手：“不行不行，那怎么好意思！咱俩又没那么熟……”

“那……”大黑的心跳得像要炸开，他往前凑了半步，几乎能感觉到阿元身上透过来的微薄热气，声音压得更低了，带着点豁出去的颤音，“换个条件？你……你让我弄一回？”这话一出口，大黑自己先臊得慌，脸颊耳朵根都烧了起来，但他眼睛死死盯着阿元，像怕他跑了。

阿元明显愣住了，眼睛瞪得溜圆，像是没听懂，又像是听懂了不敢相信。他上下打量着大黑，这健壮得像头小牯牛的同学，脸上露出一种混杂着困惑和荒唐的神情。“……大黑？你……你是……那个？”他声音里带着不确定，眼神里有些躲闪。

大黑梗着脖子，重重地“嗯”了一声，破罐子破摔了。“就一回，完了鱼你拿走。这儿后面有个小仓库，没人。”他指了指摊位后面那扇虚掩着的、漆皮剥落的小木门。

阿元没立刻答应，他看看鱼，又看看大黑，嘴唇抿得发白。市场里人声嘈杂，隔壁摊主在大声吆喝卖鹦鹉。过了大概有一个世纪那么长，阿元极轻极快地点了一下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快点。”

大黑血往头上涌，也顾不上摊子了，拉着阿元的手腕就往后头走。阿元的手腕很细，皮肤凉滑。推开小仓库的门，一股更浓的霉味和饲料味扑面而来。地方很小，堆满了扎成捆的干水草、叠起来的空鱼缸和一些杂物，只有一个昏暗的灯泡悬着。大黑反手把门插上，狭小的空间里顿时只剩下两人粗重的呼吸声。

光线暧昧，阿元靠在一個装饲料的麻袋上，脸涨得通红，眼神四处乱飘，不敢看大黑。“你……你真敢……”他声音发颤。

大黑没说话，直接行动了。他蹲下身，手有些抖地去解阿元的牛仔裤扣子。阿元身体僵了一下，但没反抗。拉链滑下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大黑把裤子连同内裤一起扒到膝盖，阿元那根半软不硬的阴茎弹了出来，颜色很浅，干干净净的，带着年轻男孩特有的青涩气息。大黑想都没想，一口就含了进去。他没什么技巧，全凭一股蛮横的热情，舌头笨拙地舔舐着柱身，吞咽着前端渗出的微咸液体。

阿元倒吸一口冷气，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他下意识地想推开大黑的头，手抬到一半又放下了，转而紧紧抓住了旁边的麻袋布料。“别……有人……”他声音带着哭腔，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微微挺动。

大黑听到他这声音，更加兴奋。他吐出那根已经完全勃起、变得硬烫的阴茎，站起身来，又把阿元的羽绒服和毛衣撩起来，堆到胸口。阿元的胸腹平坦紧实，皮肤白皙，肌肉线条流畅好看。大黑像头饥渴的野兽，俯身去舔吻那两粒小小的、淡粉色的乳头，又顺着腹肌的沟壑一路往下舔，舌头又湿又热。阿元浑身颤抖，仰着头，脖颈拉出脆弱的弧线，呼吸又急又乱，嘴里发出断断续续的、无意义的音节。

大黑的嘴再次回到那根昂扬的阴茎上，这次更加卖力，吮吸得啧啧有声。阿元似乎被这强烈的快感冲垮了某种防线，他忽然伸手，一把将大黑拽了起来，眼神迷蒙地看着他，然后凑上去，笨拙地吻住了大黑的嘴唇。大黑先是一僵，随即狂喜地回应起来。这个吻充满了腥咸的味道和横冲直撞的激情。阿元的手也开始动作，扯开大黑那件旧毛衣和里面的秋衣，抚摸着他坚硬如铁的胸肌和腹肌，手指划过那些训练留下的结实线条，又去吻他的脖子、锁骨，湿热的舌头舔过大黑皮肤上渗出的汗水。

“你……你也硬了……”阿元喘着气，手忙脚乱地去解大黑的裤子。大黑的阴茎早已胀得发痛，迫不及待地弹跳出来，尺寸惊人。阿元看着，脸上露出一丝怯意，但还是鼓起勇气，学着大黑刚才的样子，蹲下去，尝试着含住顶端。他显然毫无经验，牙齿不小心磕碰了一下，弄得大黑嘶了一声。阿元立刻松口，有点慌张地抬头看他。

大黑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他转过身，双手撑在一個鱼缸架上，塌下腰，把自己肌肉饱满的臀部向后顶了顶，声音沙哑得厉害：“……从后面……进来。”

阿元看着大黑古铜色的、结实的臀肉，中间那道隐秘的缝隙，犹豫了一下。但身体的欲望已经烧到了顶点。他吐了口唾沫在手上，胡乱抹在自己硬得发痛的阴茎上，又抹了些在大黑的后穴口，然后抵住那紧窒的入口，腰身一挺，艰难地挤了进去。

“呃！”大黑闷哼一声，身体瞬间绷紧。那地方又热又紧，被强行撑开的痛感里夹杂着难以言喻的充实感。阿元进去之后，也不敢动，伏在大黑宽阔的背上喘气，两人紧密相连的地方传来湿漉漉的热意。

过了一会儿，阿元才开始尝试着抽动。起初很生涩，但年轻人学得快，很快找到了节奏。肉体碰撞的声音在逼仄的小仓库里回响，混合着粗重的喘息和压抑的呻吟。大黑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一次次劈开，又一次次被填满，快感像潮水一样累积，冲刷着四肢百骸。他扭过头，看着阿元因为情欲而泛红的脸，那双总是清澈的眼睛此刻蒙着一层水雾，迷离又动人。

“阿元……我……我喜欢你很久了……”大黑断断续续地诉说着，把那些藏在心底的、见不得光的倾慕，混着呻吟一起吐露出来，“训练的时候……就想着你……硬得难受……”

阿元没说话，只是更用力地撞击着，低下头，胡乱地亲吻大黑的后颈和肩膀。他的动作越来越快，呼吸急促得像要窒息。终于，在一声压抑的低吼中，他整个身体死死贴住大黑，一股滚烫的液体激射进大黑身体深处。大黑也同时达到了高潮，精液喷射在冰冷的鱼缸壁上。

两人瘫软下来，靠在杂物堆上大口喘气，浑身汗湿，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仓库里弥漫着浓重的腥膻气味。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始窸窸窣窣地穿衣服。谁也没看谁，气氛尴尬又微妙。穿好衣服，阿元脸上还带着高潮后的红晕，眼神躲闪。大黑走到摊位前，二话不说，用网兜捞起那条鲜红的“红龙”，装进塑料袋，充上氧气，扎好口，塞到阿元手里。

“给。”大黑的声音还有些哑。

阿元接过袋子，手指碰到大黑的手，两人都迅速缩回。阿元低着头，小声说了句：“谢谢……那我……先走了。”

大黑“嗯”了一声，看着阿元掀开棉帘子，瘦削的背影消失在北京冬天灰白色的光里，心里头空落落的，像是被挖走了一块。那点短暂的欢愉过后，是更深的茫然和不确定。他还能闻到阿元留下的味道，手指上还沾着一点粘腻。

两年后的冬天。窗外飘着细雪，屋里暖气烧得足，暖烘烘的。厨房飘出炒菜的香味儿。大黑围着围裙，正熟练地颠着炒锅，肌肉贲张的手臂动作起来依旧充满力量感，只是眉眼间多了份沉稳。他关了火，把菜盛到盘子里，端着走出厨房。

经过客厅时，他习惯性地瞥了一眼电视柜旁边那个擦拭得锃亮的草缸。缸里水清沙红，几株水草长得茂盛，那条通体血红的“红龙”正悠闲地摆动着尾鳍，在灯光下流转着宝石般的光泽。它比两年前更壮实，颜色也更鲜艳了。

门口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接着是跺脚抖落雪花的声音。门开了，阿元带着一身寒气进来，脸颊和鼻尖冻得微红。他脱下外套挂好，看到端着菜的大黑，脸上立刻绽开一个温暖的笑容，眼角弯弯的。

“回来了？”大黑把盘子放到餐桌上。

“嗯，饿死了。”阿元说着，走过来，很自然地伸出双臂，从后面环抱住大黑的腰，把脸贴在他宽阔坚实的后背上。大黑停下动作，任由他抱着，感受着后背传来的温热。阿元踮起脚，偏过头，找到大黑的嘴唇，印上一个带着室外凉意、却又无比绵软甜蜜的吻。吻了一会儿才分开，阿元看着那条鱼，轻声说：“它活得真好。”

大黑转过身，把阿元搂进怀里，下巴蹭着他柔软的发顶。“嗯，跟你一样。”声音里是满满的、踏实了的幸福。窗外的雪静静地下，屋里的鱼静静地游，饭菜的热气袅袅上升，一切都安稳得像是本该如此。两年前仓库里那场仓促又激烈的纠缠，早已发酵成了日常里每一个相拥而眠的夜晚和每一个归家时的吻。

小说相关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