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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巧成拙 中弄巧成拙

小说:弄巧成拙 2025-10-19 15:19 5hhhhh 3870 ℃

自從那天之後,綱吉開始經常往六道骸的住處跑。通常是單純上門來蹭飯,或拜託骸拯救他岌岌可危的報告。偶爾也會捎上骸屬意的甜點,作為拯救他於死線危機的回禮。

最初幾次,綱吉都做好了會被拒之門外的準備,因為六道骸從來沒露出過歡迎他的表情。但那人總是皺著眉沉默一會,就會開門放綱吉進去。

雖然至今還是摸不清骸的態度,但仍然有了不少新收穫,像是骸意外地很擅長料理。

另外就是,骸其實很會照顧人。

有幾次不小心叨擾過久,回過神時,已經被骸拎進浴室洗過澡,又被塞進鋪好的被窩了。讓綱吉忍不住產生了回到並盛老家的恍惚感。

仔細想想,實在太不對勁了,這真的是他認識的那個骸嗎?

不,畢竟骸一直以來都在獨自照顧那群問題兒童們,會擅長照顧人好像也不意外。神奇的部分是骸竟然會願意照顧自己才對,叨擾到這個地步,骸竟然都沒有半句怨言,想想也真是奇異。

難道當真是因為骸喜歡自己的緣故?但相處了這麼久,他始終感覺不到骸有任何明顯喜歡他的表現。他們就像普通朋友一樣往來,大部分時間是他在說話,骸偶爾會調侃他幾句,但除此之外沒有任何明顯曖昧的舉動。

「果然只是搞錯了吧……」綱吉喃喃低語著。

「澤田,澤田!」

肩頭猛然被輕撞了一下,綱吉嚇得抬頭,思緒一瞬間拉回現實。

「什、什麼?」

「真是的,你在發什麼呆啊?我叫了你好幾遍耶。」他身旁的組員抱怨著。

「抱歉,我在想些事情。」綱吉露出歉意的表情。

「算了,不重要。」那名組員搖搖頭,「我剛剛就想問了,你那件實驗衣是怎麼回事啊?鬆垮垮的,不礙事嗎?」

綱吉低頭看向折了兩折才露出手指的寬大袖口,雖然他自認這些年也長高了不少,但骸的衣服穿在他身上仍顯得過於寬鬆。

「嗯,沒事。因為這是跟朋友借的。」綱吉尷尬地笑著。

「怎麼回事?」

「因為我昨晚借住在熟人的家,所以……」

對面靜靜聽著的另一名組員倏地抬頭,「六道家嗎?」

綱吉驚異地瞪大了眼,「你、你怎麼知道?!」

他剛才明明一個字都沒提到骸。

「這樣猜很正常吧,你們不是總是待在一起嗎?」

組員說得理所當然,綱吉抬頭,同桌正在偷聽的組員全都有志一同地點頭。

「有些人在猜你跟六道是不是在交往。」那人壓低了聲音,「可能是因為你們性格差太多,看起來不像會玩在一起的人,但我知道你們只是好兄弟,對吧?」

他對著綱吉擠眉弄眼,露出「放心,我懂你」的眼神。

綱吉乾笑,不禁聯想到自己不久前的煩惱,該說那些人的眼睛特別銳利嗎?只差一點就要碰到真相了。

現在的他與骸的關係到底該如何定義,連他自己也不太確定。最後,他只好給出含糊的答案:「算是吧,我們……國中就認識了。」

「我就說嘛!」身旁的組員笑著拍拍綱吉的肩膀,「認識這麼久的朋友,就算住在一起也沒什麼好奇怪的。既然如此,下次聯誼的時候也一起把他叫出來嘛!有他在,其他女生一定也會更願意來。」

「啊哈哈……」

綱吉乾笑著,還想說點什麼,但對面的人注意到助教的視線,連忙低斥道:「噓!專心點!助教看過來了。」

兩人立刻閉上嘴,低頭專注在手上的工作。

ψ

掛斷電話後,六道骸抿起唇,倒在不久前綱吉才躺過的沙發上,回憶著稍早的通話。

「看來你們最近好像相處得很好。」

六道骸微微蹙眉,里包恩的話聽在正煩心的他耳裡,實在是很刺耳。他假笑著回擊:「沒想到你的幽默感變差了不少,真是令人遺憾。」

但里包恩壓根不理會他那造不成任何威脅的細小敵意,「不過這樣也不錯,我本來以為會更不順利的,畢竟他那時看起來不太情願。」

六道骸皺起眉,「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別在意。總之,晚點讓阿綱回我電話。」

「等一下!給我說清楚──」

六道骸還沒問到想要的答案,里包恩就逕自掛斷電話。

重重呼出一口氣,六道骸閉上眼,說不清自己現在是什麼感覺。

算了,他大概知道里包恩是出於什麼考量,才把綱吉送到他身邊,他只是一直裝作糊塗。不過里包恩充滿暗示性的話語反覆在腦中迴盪,讓他不由得心浮氣躁起來。

老實說,他並不討厭和綱吉普通地相處。

總是笨手笨腳,偶爾有些吵鬧,會一臉靦腆地過來向他求助,那是六道骸未曾有過的體驗。黑曜那群人雖然生活習慣不算太好,卻都相當獨立,幾乎不需要他費心。所以像這樣親自照顧人還是第一次,但他意外地不討厭。

儘管他總是對綱吉擺出一臉麻煩的表情,但的確有那麼幾個時刻,他耽溺在近似於溫馨的氛圍中,享受罕有的寧靜。

但如果這一切都並非出自綱吉本人的意願就另當別論了。

若實際上這一切並非綱吉所願的生活方式,一切就沒意義了。沒必要大費周章維持這樣虛幻的友好關係,不如說順勢退回原本的距離對彼此都好。

「……是時候該問清楚了。」低喃著,六道骸閉上了眼。

只要那孩子一說「是」,就立刻恢復像過去的關係。

這樣一來,綱吉就毋須再感到為難,而他也不必再為綱吉焦躁不已。

只是,會稍微變得寂寞罷了……

黑夜悄然降臨,再次睜眼時,室內已經徹底暗了下來,僅能看見家具模糊的輪廓。

六道骸半睜著眼,無神地盯著天花板半晌,紊亂的意識才漸漸收束。回憶起入睡前最後的思緒,他不由得皺起眉。

明明說傍晚會過來的……

洗過臉,思維總算徹底變得清晰。六道骸抹去多餘的水珠,不滿地嘀咕:「該不會又因為實驗做不出來被留下來了吧,真是愛找麻煩……」

換上外出服裝,六道骸決定親自去實驗室抓人,否則有人又該在實驗室過夜了。

ψ

到底還是白跑了一趟。不但沒抓到人,還被留在實驗室善後的學生說了奇怪的話。

我跟澤田綱吉看起來感情很好?

以現在的狀況來看還真是諷刺。六道骸嘆息一聲,真不曉得大學裡的傳聞都是怎麼傳的。

再次回到家中,同樣的位置,同樣的人,同樣邋遢的睡姿,六道骸忍不住再次發出一聲同樣的嘆息。

看來是錯過了,他想到。回過神來,他好像總是在為了這個人忙前忙後,而這人卻毫無所覺,甚至還堂而皇之地侵門踏戶,簡直像是在嘲笑他不久前才下定的決心。

會像這樣隨興地把別人家當自己家的傢伙,怎麼看都不像對他有分毫不滿的樣子,搞不好是自己想多了也說不定。

六道骸緩緩走近那個毫無所覺的傢伙,考慮著是否要粗暴地把他踹醒。

此刻的澤田綱吉完全不敢睜開眼,不知為何,總覺得事情變成最糟的情況。

整個下午,他都莫名心緒不寧,所以推託了同學的聚餐邀約,打算一結束實驗就立刻飛奔回去。不過由於過程中出了些錯,終究是拖了不少時間。

回到骸的住處,卻沒找到骸的身影,倒是發現了不久前落下的手機。本想檢查有沒有錯過什麼重要訊息,沒想到多了一筆沒有印象的通聯記錄。

里包恩打來的?那個時間他應該在上課才對。是骸跟里包恩聊了什麼嗎?

本來那兩個人聊聊也沒什麼,但莫名的,內心的不安卻升到最高點。綱吉小心翼翼地撥通里包恩的電話,祈求事情並沒有他以為的那麼糟糕。

但很顯然事與願違。

綱吉緊閉著雙眼,內心忍不住怨懟起里包恩。明明是可以好好解釋清楚的事,究竟為什麼要對骸說些容易引人誤會的話啊。雖然沒有儘早向骸坦白的自己也有錯,但他實在找不到適合的時機開口。再後來發生了跟小春的談話,他就不小心把這件事拋在腦後了。

要是解釋不清楚,別說喜歡了,肯定會被憎惡吧。好不容易變得融洽的關係會毀於一旦,兩人會變得比過去更加疏離。思及此,他便慌亂起來。一定要想辦法解開誤會才行,他不希望好不容易拉近的關係在這裡功虧一簣。

但是,接下來要怎麼辦?上午的話題在腦中迴盪,綱吉再次陷入躊躇。

我想跟骸成為什麼樣的關係?

思緒越理越亂,綱吉忍不住焦慮起來;可越是焦慮,越無法冷靜思考。所以才會一聽見骸進門的聲音,就立刻縮成鴕鳥躺下裝睡。

感受到骸再次靠近的氣息,綱吉下意識屏住呼吸,生怕一不小心就會被看破,他現在還沒有膽子去面對骸。

微涼的指尖落在眼角,輕輕挑開過長的瀏海,順著面部線條向下滑過側頰,停駐在柔軟的下唇上。

綱吉必須用盡全力,才能忍住指尖擦過肌膚泛起的細微癢意引來的顫慄,並抑制住將要急促起來的呼吸。

骸這是在做什麼,感覺好奇怪。

遺憾的是,此時六道骸並無法知曉綱吉的心理活動,他正全神貫注地凝視著綱吉的面容。

他本意只是要喚醒綱吉的,除此之外並沒有打算做任何事。然而,指尖方一觸上泛著暖意的肌膚,內心深處想要觸碰綱吉的欲望,便止不住地掀起波瀾,洶湧地衝破理智的堤防。

就一下下、再一下下。

像這樣近似於親暱的觸碰,過去不曾有,未來更不會有。

所以再一會就好。

指腹以生怕驚醒綱吉的力道,小心翼翼地滑過臉頰,猶疑地蹭過唇縫。疏於保養的雙唇有些乾澀,稱不上柔軟,卻令人胸口不住氾濫。

本以為過於契合的精神已經讓他足夠了解對方了,沒想到綱吉身上仍有自己未曾知曉的部分。

還想要了解更多自己尚未發掘的部分、還想繼續觸碰那溫暖的肌膚,根本無法淺嚐即止。一旦試了便會無法自制地上癮,渴望只會逐步加深。

理性鬆開了韁繩,就連情感也不及反應。在大腦意識到之前,欲望已然裹挾著身體垂下頭, 鼻尖交錯,就在唇瓣幾乎要貼合之際¬──

緊閉的眼皮猛地掀開。

「骸?」

六道骸瞬間向後退開,驚詫的視線對上同樣慌亂的綱吉。

兩人皆像被扼住脖頸一般啞然無言。

六道骸狼狽地移開眼,避開綱吉的視線。從未覺得沉默如此震耳欲聾,他恨不得有什麼聲響立刻打破僵局。而不知是否是心有靈犀,綱吉率先開口打破了這陣寂寥。

「骸。」

綱吉定定地盯著六道骸,「我有話想跟你說。」

「嗯?」六道骸微愣,他正絞盡腦汁思考著該如何解釋方才的行為,卻不想綱吉似乎完全沒有要追問的意思,轉而提起別的事。

也不知道是根本沒注意到,還是想裝傻混過去。雖然對他來說,這樣或許也比較好;但心裡不知怎麼,就是有些微妙的不悅。

「那個、就是……」

「要先從哪裡說起啊?」

看著嚴肅不過幾秒就破功的綱吉,六道骸啞然,「……怎麼會問我。」

「因為我根本還沒想好該怎麼說明啊!」本就不怎麼整齊的頭髮被綱吉揉得更亂。

六道骸嘆息一聲,內心反而安定下來了。

這個人果然還是老樣子啊。

「你是想談關於阿爾克巴雷諾的事,對嗎?」

「呃!」

綱吉滿臉心虛,明顯就是「被說中」的表情,「你果然……」

「你不需要跟我解釋什麼。」六道骸輕描淡寫地打斷綱吉。

「反正我一開始就知道他打的是什麼算盤了。」

「欸?」綱吉露出困惑的表情。

「不就是想確保我會乖乖聽話嗎?」六道骸冷笑一聲,「我們本來就是為了各自的利益而合作的,所以在我的目標達成前,我都會遵守約定,沒必要做這些多餘的事。你只要這麼轉達他就好了。」

「所以說,」六道骸雙手環胸,食指下意識摩娑著肘關節,聲線變得有些冷硬,「你沒有必要再繼續勉強自己跟我往來了。反正他要的只是我的承諾吧,既然已經拿到──」

「骸!」綱吉焦急地打斷。

他小心翼翼地偷覷六道骸的臉色,「你……在生氣嗎?」

「為什麼我要生氣?」六道骸好笑道,「我只是說你可以不需要再繼續做討厭的事而已。」

「……騙人。」綱吉小聲囁嚅著,「而且,我也不覺得跟骸待在一起是討厭的事。」

「骸果然誤會了什麼吧?」

綱吉盤腿坐起身,「雖然里包恩的確說過什麼為了將來考量,要拉攏關係之類的話,但我沒有同意,因為我不喜歡那樣。」

「只是……」綱吉略為羞恥的開口,「這是我第一次一個人離開並盛到外地生活,獄寺和山本他們也都不在。所以,老實說,有骸在身邊,我真的鬆了一口氣。」

「喔?你這是把我當褓姆了?」

六道骸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讓綱吉忍不住退縮,他嚇得大力搖頭否認,「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的意思是,仔細想想,明明認識了那麼久,我們卻好像沒什麼機會好好相處,總覺得我對骸的事都不怎麼了解。所以,我覺得能像這樣跟骸一起生活也不錯。」

綱吉抬起頭,露出傻氣的笑容,「能夠像這樣了解更多關於骸的事情。」

被過於真摯燦爛的笑容晃了眼,差點就要被他糊弄過去了。六道骸怔了良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不對。」

「欸?」綱吉呆愣在原地。

「不是沒機會好好相處,而是你不曾考慮過要這麼做。」

六道骸細細回憶著認識以來,綱吉種種態度的變化。

事實上,經歷了許多共同戰鬥後,他們之間的距離仍沒有太大的改變。即使最初的敵對關係早已緩和,也不代表兩人就會因此變得親近。原因很簡單,澤田綱吉的生活早已被填滿了;沒有任何足以讓他感到匱乏的空隙,也就不會產生改變生活圈的欲望。

除去因彭哥列聯繫起來的淺薄關係,六道骸與澤田綱吉的日常生活可說是毫無交集。如非出於自身的欲望,兩人很難產生多餘的聯繫。然而欲望即匱乏,對情感上不虞匱乏的綱吉而言,根本不可能產生與六道骸拉近關係的慾望。

因此,兩人就這麼一直維持著不遠不近的平衡。

雖然進入大學後,綱吉的生活圈的確經歷了巨大的變化;但六道骸不認為擅於與人結交的綱吉會因此依賴他,將重心放在他身上。他相信那些空缺很快就會重新被填滿,由他以外的任何人。

所以,綱吉對他的態度會產生變化,肯定還有其他因素在背後。

六道骸抬頭,「過去你沒有考慮過,因為你不需要。但現在卻突然開始考慮了,而且不是從進入大學的那時開始的;所以,是那之後發生了什麼事吧?」

嘴角揚起冰冷的弧度,六道骸的聲線變得低沉而危險,「明明一向對我避之唯恐不及,是什麼讓你突然變得想靠近我了?澤田綱吉同學?」

「唔……」沒想到六道骸敏銳至此,綱吉一時難以招架他銳利的質問。

怎麼辦,要告訴他實話嗎?但要說出那件事,怎麼想都未免太羞恥了。

視線左右飄移,不敢跟骸對視,怕被看出端倪。奈何六道骸深具壓迫感的眼神實在難以忽視,明顯不容他蒙混過關。綱吉最終仍是硬著頭皮,抬頭面向六道骸。

「……不可以笑我喔?」

六道骸露出沒什麼誠意的微笑,「看我心情。」

唉,就知道沒這麼好心。

不過早就已經決定好要把話說開了,被笑就被笑吧,總好過繼續維持曖昧不明的狀態。何況,光是骸沒有為里包恩的事介懷,就已經要感謝他的寬容了。

「庫洛姆他們過來那天的事,你還記得嗎?」

綱吉深吸一口氣,簡略地交代了那天與小春之間的對話。他邊說邊偷覷六道骸的臉色。那張俊美的臉蛋先是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詫異神情,而後又略有微詞地皺起眉頭,最後抿起唇陷入沉思。

沒有預期中的嘲笑或諷刺,但臉色看來也不似高興。

綱吉內心忐忑。怎麼辦?果然是小春猜錯了吧?真不該說出口的。

「那、那個,這都只是一些胡亂猜測而已,我、我並不是因為這個所以才……。只是,我突然發現,我好像從來都不清楚骸在想什麼,所以才想要去了解骸而已。絕對不是因為那個什麼……」

綱吉手忙腳亂地解釋著,反倒像在欲蓋彌彰,整張臉脹得通紅。

然而六道骸根本沒在聽,他只是淡淡瞥了綱吉一眼,看不出情緒。

若是再早些日子問他是否喜歡澤田綱吉,想必他可以很爽快地說出否定的答案。捫心自問,他並不討厭澤田綱吉這個人,但從沒用戀愛的眼光看待過他。畢竟他只是遲早要納入自己掌中的東西,沒人會想要跟自己的所有物談戀愛。

但現在他沒辦法這麼自信了,多虧了剛剛那個一時衝動下的結果。那個未盡之吻,逼著他不得不重新審視他對澤田綱吉的感情。

然後他不情願地想起不久前,綱吉那番語意不清的真情流露──多虧他的聰穎和對綱吉了解才能聽懂──即使在認為自己可能喜歡他的情況下,澤田綱吉依舊試圖接近他。

這表示澤田綱吉至少不排斥被他喜歡的可能性。

內心微妙地感到放鬆,甚至雀躍起來。跟這個笨蛋相處久了,連自己也被傳染那份鬆懈了嗎?

他瞪向雙唇還在不斷開合的澤田綱吉。

「所以說,骸……」

「什麼?」

綱吉握緊雙拳,「我想知道,你……對我到底是怎麼想的?」

沉默,又是沉默。這次的沉默實在過於漫長,綱吉都已經想好要是遭到嘲弄,要怎麼用最快的速度收拾行李,跑路去波蘭了。還得查查日本有沒有直飛波蘭的航班。

六道骸依舊不語。

沒有人會想跟自己的所有物談戀愛;反過來說,也沒人會將戀愛對象當成所有物、當成財產看待。

他垂下眼。現在澤田綱吉就毫無防備地坐在自己面前,只要他想,輕易就能夠進行契約。

「……骸?」

「煩死了。」六道骸煩躁道。

果然還是要去波蘭了嗎?綱吉絕望地想。

「……試過就知道了吧。」不曉得是在對綱吉說,還是在自言自語,六道骸低聲道。

「欸?」

尚未弄懂那段話的意思,六道骸就朝他俯下身,一手撐在身側,另一手輕輕覆上他的臉頰。

綱吉一驚,下意識想後退,閃避骸靠過來的臉龐。但他立刻止住動作,緊閉雙眼,等待骸完成那個未完成的吻。

輕淺的香氣撲鼻而來,是他相當熟悉的、屬於骸的氣息。

明明平時沒怎麼注意,現下卻不知怎麼,存在感突然變得強烈起來。他對這種東西沒什麼研究,也不清楚是哪種香。只覺得有種凜然高雅的感覺,像骸的人一樣,讓人很安心。

隨著距離逐漸消彌,甚至能嗅到絲絲甜香,蠱惑人更進一步探索。不知不覺間,已然迷失在迷離的異香中。

雙眼悄悄睜開一條縫。被香氣擾亂心神,也不曉得兩人是什麼時候貼合在一塊的。屬於那個人的氣息還在不斷往鼻腔裡鑽,擾得他難以思考。大腦與感官之間的連結,全被馥郁的香氣佔據,讓他嚐不出這個吻是什麼滋味。

像是渾身都被骸的氣息攫獲了,格外羞恥。臉頰止不住地發熱,身體也微微顫抖起來。就在神智幾近昏聵之際,縈繞身周的濃烈香氣終於遠去,還給他喘息的空間。

綱吉小口輕喘著,從臉頰到耳畔都染上瑰麗的玫紅色。

沒想到只是一個淺吻就狼狽成這樣,實在太丟臉了。相較之下,對面的男人卻臉不紅、氣不喘,低著眼不知道在考慮什麼。

綱吉心裡有些不平衡。

「骸?到底是怎麼……」

不等綱吉問完,六道骸就突然一把環抱住他,發出一聲深長的嘆息。

「真是糟糕……」

懷中的人掙了掙,「這是什麼意思?」

靠澤田綱吉毀滅黑手黨的計畫這下是不可能了,而他竟然不怎麼遺憾。

「沒什麼,只是突然對自己感到失望而已。」

算了,沒了澤田綱吉,也還有白蘭能用嘛。

「蛤?為什麼突然……」

綱吉不解,但六道骸並沒有為他解惑的打算。他偏頭重新吻了上去,這次只輕啄了一下,很快就轉移陣地,來到眼角,烙下一連串細碎的吻。

堅持許久的執念,竟然這麼輕易就可以放棄,連六道骸自己也感到訝異。

如果說這也是彭哥列的的力量,那實在是太可怕了點。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他都在這個人手裡慘敗得一塌糊塗。

既然沒有翻盤的餘地了,那麼,至少也得把這個人牢牢抓緊,不能讓他跑了。

像是要描繪綱吉臉型,如雨點般密集的吻,一路從眉梢、耳畔下滑,沿著下頷線條來到了脖頸。

最好讓他哪都去不了,六道骸眼神微黯地想到。張口輕含喉結,舌尖抵在上頭,威脅性地微微施力。雙手也跟著下移,鑽入衣襬,撫上側腰。

被卡在懷抱中,動彈不得的綱吉,只能被動承受著親吻。他完全跟不上六道骸的思考速度,突如其來的一連串親暱舉動,更是讓他的思考能力直接陣亡。直到脖頸處傳來濡濕觸感,腰間被手指淺淺摩娑,他才猛然回神。

綱吉慌忙推開作亂的手和那顆埋在頸間啃咬的頭。

「不、不行!」他摀著六道骸的臉,雙頰脹得通紅。

「那……那個,你、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六道骸面無表情地凝視像受驚炸毛的貓似的,戰戰惶惶的男人。

這個問題已經沒有意義了,只是蹩腳的轉移話題方式而已,綱吉大概也很清楚。

不過,大概是真的太急躁了吧……

他低下視線,感受到按在唇上的手指不斷輕顫著。

就算年紀成長了,內在也還是個不成熟的孩子呢。即便情感上能接受,身體卻還沒跟上。再繼續下去,恐怕會激起綱吉的抗拒心。

內心輕嘆一聲,六道骸挪開蓋在臉上的手,「我知道了。」

他站起身,揉了揉綱吉的頭,「剩下的等明天再談。」

「欸?等一下!」綱吉抬起頭,卻見六道骸已經準備回房了。

「今天你就先回去吧。」

扔下那句話,六道骸就闔上了房門,留下風中凌亂的澤田綱吉在外頭。

現、現在是什麼情況?

骸生氣了嗎?因為被他推開了?

他也不是真的抗拒骸的觸碰,但突如其來的陌生觸感,令他忍不住感到惶恐。綱吉環住膝蓋,縮成一團,總覺得身體還在微微發熱。

但是,就這樣回去真的好嗎?好像還有很多話還沒傳達,也沒聽到骸真正的想法。

猶豫了片刻,他下定決心來到六道骸的房門前,輕輕敲響了門。

「骸,聽得見嗎?」

門後很快傳來低聲回應,「還有什麼事嗎?」

「我還有話想說。」

「我已經說了,有什麼事等明天再說吧。」頓了頓,他又補上一句:「要是冷的話,回去的路上可以先穿我的風衣。」

「但是我有無論如何都想告訴骸的事!」綱吉稍微提高了音量。

像是害怕再被拒絕,他語速急促地開口,「我,過去從沒想過要跟男人交往的事,所以那時候聽見小春那樣說,真的很慌張,不知道該怎麼辦。」

微微吸氣,他續道:「不過最近,我發現跟骸一起生活,比我想像中更加愉快,甚至產生了『如果能一直這樣生活下去也不錯』的想法。我開始覺得……」

綱吉放輕聲音,額頭輕靠在門板上,「要是骸真的喜歡我的話就太好了。」

六道骸捏緊拳頭,胸中沒來由地升起無名火。

從來就不想讓這孩子感到不適,所以一直背對內心的情感,裝作不存在。明明用盡各種理由待在綱吉附近,就是為了能多看他幾眼。但他仍壓抑著,始終與綱吉保持著距離,不過多接觸。因為綱吉畏懼他,因為他不屬於綱吉的日常。

就連現在,明明想要無視綱吉的意願行事,最後仍因畏懼被綱吉牴觸的可能性而罷手,這孩子卻完全不懂他的苦心。現在說這些話到底是希望他怎麼做?

「所以,我想聽骸的答案!」

六道骸皺起眉,耐著性子開口,「我說了,這些事情等到明天──」

「就現在!」

門把被大力轉動,背後的推力讓六道骸被迫向前退開。他回過身,錯愕地與闖入的綱吉碰個正著。

「我想知道骸的心裡到底在想什麼!」綱吉視線緊迫地盯著他。

面色難看地與他僵持了半晌,六道骸輕嘆口氣,放棄抵抗。

「……你這個人為什麼總是這樣?」

只遲疑了片刻,他走上前,三兩步消除了兩人之間的距離。指尖輕輕滑過令他眷戀的臉頰,停駐在初嘗就令他上癮的唇瓣上。異色的雙眼著迷地望著那對閃著火光的眼瞳,他微微俯身,唇瓣再次貼合上令他沉淪的毒藥。

身體順勢將綱吉向後壓,一手悄悄帶上房門上鎖,另一手托住綱吉的後頸固定,舌尖試探性地劃過緊閉的雙唇。

綱吉緊繃地承受這個略帶壓迫感的吻,濕滑的觸感掠過唇面。他不敢張口,深怕一張開,就會有什麼徹底失控。

「綱吉。」壓低的嗓音帶有一絲懇求意味,「張嘴。」

半睜著濕潤的雙眸,像是在埋怨六道骸的狡猾。嘴唇慢慢分開一點,那根舌頭立刻飛快填補了那絲空隙,直奔深處的舌尖。

被他人舔過口腔的感覺很奇怪,內部像被打了麻藥般微微發麻,失去抵抗的力氣,只能任由骸在其間恣意侵犯。舌尖掃過之處泛起微弱的癢意,隨後又轉換成舒服的顫慄傳遍全身。脊椎失去支撐身體的力氣向後彎折,僅能被骸支撐著靠在門板上。

「唔……」雙頰因缺乏氧氣而泛紅,綱吉下意識想呼喚出聲,驚醒了沉溺在品嘗美味中男人。

終於呼吸到空氣的綱吉微喘著,任由六道骸再次環住他。

「你不該留下來的。」六道骸來回輕撫著他的脊背,感受底下的細微顫動。

「我明明警告過你要保持緊戒。」他有些不悅地說。

把綱吉按進懷裡,下巴抵在他頭上。遲疑半晌,六道骸才啞著嗓音開口,「一開始,只是想稍微再多看幾眼、再感受一次你的溫度而已。」

「但是,實際碰到後,才發現完全不夠。我喜歡碰觸你的感覺,你很溫暖,像這樣抱著,心裡就會變得平靜。所以我必須用全部的意志力來壓抑想要觸碰你的慾望,因為我是很貪婪的人。」

他收緊懷抱,「我想獨佔連你那些朋友都碰不到的部分、看不見的表情、還有所有他們所不知道的秘密,我全都想佔有。所以你根本不該靠近我,你不會允許的。」

綱吉將臉埋在六道骸的胸口,面紅耳赤地聽骸赤裸地訴說內心的慾望,雙手猶疑地搭上六道骸的背部。

一樣的,想要了解對方不為人知的部分,想要更多地感受對方,這份心情是一樣的。

「為什麼?」綱吉絞緊指間的布料,「如果這就是骸的希望,我覺得沒有問題。」

六道骸猛地抓住綱吉的肩膀,細細端詳他的表情。綱吉羞澀地撇開視線,但手卻並未放鬆。

「這是,不管我做什麼都可以的意思嗎?」六道骸最後盯著綱吉的臉確認。

綱吉抿唇,小幅度地點頭,耳尖紅得像要滴血,「我也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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