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沦落贫民窟的贵族大小姐母亲和被嫌弃的紫瞳儿子,第1小节紫瞳少年修

小说:紫瞳少年修紫瞳少年修 2025-10-19 15:19 5hhhhh 4290 ℃

楔子

铁狼城死了。

曾经象征着铁与血、让北方诸国闻风丧胆的铁狼公国首府,如今只是奥克塔维亚王国版图上一个不起眼的行省首府——铁锈城。连名字都透着一股破败和过气的味道。昔日的黑塔早已化为传说中那片无人敢靠近的“噬魂坑”,王宫的废墟上建起了行省总督府,粗糙的石头建筑像个暴发户,努力模仿着南方王都纤细华丽的风格,却只显得笨拙可笑。

城西的“十字蛛巷”,是这座城市腐烂的根须深处最阴暗的角落。污水在碎石铺就的狭窄沟渠里缓慢爬行,散发出经年累月的恶臭。歪斜的木板房如同醉汉般互相倚靠着,在黄昏湿冷的雾气中投下扭曲狰狞的阴影。空气里永远混杂着廉价麦酒、腐烂垃圾和绝望的气息。

他就是在这里出生的。没有名字,或者说,“小子”、“杂种”、“紫眼怪胎”就是他的名字。他的母亲,伊薇特,一个曾经纤细美丽、如今只剩下苍白憔悴和深深刻在眉眼间惊惧的女人,是这蛛网般深巷尽头一间破败板棚的主人。她靠给码头仓库缝补麻袋和浆洗总督府下人的粗布衣服换取微薄的铜板。

他的眼睛,是他一切苦难的源头。

那是一双极其罕见的紫色眼睛。不是薰衣草那种柔和的紫,也不是宝石那种高贵的紫。是深沉的,如同凝固的、最深的暮色,又如同某种冷血爬行动物的竖瞳,带着一种非人的、冰冷的穿透力。尤其是在光线昏暗的板棚里,那双眼睛幽幽地看过来时,连最凶悍的野狗都会夹着尾巴呜咽着逃走。

巷子里的孩子们怕他,更恨他。他的紫瞳成了他们发泄所有阴暗情绪的最佳靶子。

“看!紫眼怪胎来了!” “滚开!恶魔的崽子!别用你那脏眼睛看我们!” “揍他!把他眼珠子挖出来!”

拳头、石块、泥巴……如同冰雹般袭来。他早已习惯了。他从不哭喊,只是蜷缩起瘦小的身体,双臂死死护住头脸,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睛透过胳膊的缝隙,冰冷地、死死地盯着施暴者。那眼神里没有求饶,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漠然的、深不见底的寒意,看得那些打人的孩子心底发毛,下手反而更重,仿佛想用暴力驱散那诡异的注视。

每一次鼻青脸肿地回到家,伊薇特总会默默地打来一盆清水。她的手很凉,动作轻柔地擦拭着他脸上的血污和污泥。当她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他冰冷的皮肤时,指尖总会几不可察地颤抖一下,然后迅速收回,仿佛被什么无形的尖刺扎到。

“疼吗?”她的声音总是很轻,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和一种更深沉的东西——恐惧。

他摇摇头,沉默地看着母亲。他能看到她眼中的关切,但更清晰的是那层厚厚的、如同冰壳般的隔阂。她从不拥抱他,睡觉时床中间永远放着一条卷起的破毯子作为分界。递给他食物时,她会小心地避免指尖相碰。在他年幼懵懂、本能地想亲近母亲时,她甚至会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猛地后退,脸色煞白,喉咙里发出压抑的抽气声。

“妈妈……你为什么怕我?”他曾鼓起勇气问过一次。 伊薇特的身体瞬间僵硬,眼神慌乱地避开那双令他心悸的紫眸。“傻孩子……怎么会……”她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干涩,“妈妈只是……有点累。” 她匆匆转过身去,肩膀细微地颤动着。

那为数不多的、清洗伤口时的触碰,就是他能得到的最大限度的亲昵。那指尖传来的短暂温暖,是他在冰冷世界里唯一的慰藉,却也时刻提醒着他——连生养他的母亲,也惧怕着他眼中流淌的、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不祥”。

这一天挨的打格外重。几个码头工头的儿子堵住了他,将他拖进堆满腐烂鱼内脏和碎木屑的角落。领头的那个叫“疤脸”的男孩,比他高出整整一个头,狞笑着用粗糙的靴底碾着他的手指,听着骨骼发出的轻微咔哒声。

“紫眼怪胎,给老子学狗叫!”疤脸啐了一口浓痰在他脸上。 剧痛钻心,冷汗瞬间浸透了他单薄的破衣。他死死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紫罗兰色的眼睛透过糊满污泥和痰液的头发,死死盯着疤脸那双残忍快活的眼睛。

‘疼……好疼……让他放开……让他尝尝更疼的……’ 一个模糊的、如同毒蛇嘶鸣般的念头,毫无征兆地在他被剧痛和屈辱塞满的脑海中猛地炸开!

就在这一刹那,疤脸脸上的狞笑骤然僵住!他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纯粹到极致的惊恐!他仿佛看到了世间最恐怖的景象,猛地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尖叫:“虫子!好多虫子!爬进来了!在咬我!啊——!!!”

疤脸如同被烙铁烫到一般,触电般弹开脚,疯狂地抓挠着自己的大腿、手臂、脸颊,仿佛有无数的毒虫正在啃噬他的皮肉!他的面容扭曲变形,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恐惧的嚎叫响彻肮脏的小巷。其他几个男孩吓傻了,看着突然发疯的疤脸,又看看地上蜷缩着、眼神冰冷的紫眼少年,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

“鬼……鬼啊!”不知谁喊了一声,几个男孩连滚带爬地逃离了角落,留下依旧在疯狂抓挠嚎叫的疤脸。

少年喘着粗气,艰难地从腥臭的地上爬起。他低头看着自己红肿变形、沾满泥污的手指,又看向不远处陷入疯狂幻象、把自己抓得血肉模糊的疤脸。刚才……发生了什么?那个念头……是哪里来的?疤脸眼中的虫子……是自己让他看到的吗?

一丝诡异的、连他自己都觉得陌生的冰冷感,悄然爬上心头。不是因为愤怒,不是因为报复的快意,而是一种……仿佛在掌控着什么的、漠然的平静。他抬起没受伤的手,用肮脏的袖子狠狠擦掉脸上的污物,那双深紫色的瞳孔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沉淀了下来,变得更加幽邃,更加……非人。

他不再看疤脸,拖着剧痛的身体,一步一步挪向蛛网巷深处那个唯一的、冰冷的“家”。

板棚里的气氛比往日更加压抑。摇曳的油灯火苗将伊薇特的身影放大扭曲在斑驳的墙壁上,她枯坐在唯一的破木凳上,身体抖得如同风中的残烛。手中死死攥着一块褪色发黄、边缘磨损得极其厉害的布片——那是霍恩海姆家族纹章的一角,她从灰烬中唯一抢出的遗物,也是深埋心底的潘多拉魔盒。

少年推门进来,带着一身伤痕和淤泥的腥臭。伊薇特猛地抬头,昏黄的光线下,她惨白的脸上充斥着前所未有的剧烈惊恐,目光死死锁定在他脸上,特别是那双幽深的紫罗兰色眼睛上。攥着布片的手指用力到泛白,仿佛那是救命稻草,又像是唤醒恶魔的符咒。

“妈?”少年嘶哑地开口。

伊薇特没有回答,只是抖得更厉害,仿佛被那双紫眸刺穿了灵魂。就在这时——

笃、笃、笃。

清脆、从容、带着旧时代韵律的敲门声响起,与十字蛛巷的破败格格不入。

伊薇特的身体瞬间僵硬如铁,眼中爆发出极致的恐惧,仿佛门外是索命的亡灵。

门开了。门外站着两个与贫民窟极端违和的身影。

当先的老人身形瘦削挺拔,旧式深灰管家制服浆洗得发白却一丝不苟。银发梳得严谨,蜡黄的脸上沟壑纵横,眼神却锐利如鹰。最骇人的是他的左手——整个手掌被一只冰冷、泛着幽暗金属光泽的精钢钩爪取代。

他身后矗立着一座黝黑的“铁塔”——光头,虬结的肌肉撑满粗布背心,遍布刀疤烫痕,眼神空洞麻木,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老管家的目光锐利如手术刀,瞬间扫过屋内令人心酸的破败。当他的视线掠过剧烈颤抖、试图将自己缩进阴影里的伊薇特时,那鹰隼般的目光猛地一凝!蜡黄脸上的刻板线条骤然碎裂,化作难以置信的惊愕与滔天的悲恸!

“薇……薇特小姐?!”老管家的声音第一次失去了从容,带着铁锈摩擦般的嘶哑和难以置信的颤抖,“伊薇特·冯·霍恩海姆小姐?!诸神在上……您……您还活着?!”他踉跄向前一步,那只冰冷的铁钩无意识地抬起,仿佛想去触摸,又怕惊扰了这如同幽灵般重现的幻影。

伊薇特像受惊的兔子般猛地后退,脊背撞上冰冷的泥墙,发出一声短促的抽气。她死死盯着那张蜡黄却无比熟悉的脸,还有那只标志性的、曾经为了保护庄园地契而被强盗砍断手掌后装上的铁钩!记忆的闸门被狂暴地冲开——冲天的大火,垂死者的哀嚎,父亲将她推上唯一逃生的马车时最后的嘶吼……她以为所有人都死了,葬身在那片炼狱火海!

“斯……斯通管家?”她的声音干涩破裂,带着极度震惊下的茫然和某种深埋心底的、被唤醒的巨大悲痛,“阿尔弗雷德·斯通?你……你还活着?那天晚上……庄园……大火……我以为……”泪水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混合着积压了十几年的恐惧、孤独和幸存者的负罪感。

阿尔弗雷德管家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情绪,蜡黄的脸上恢复了部分刻板的庄重,但眼中的激动与悲伤依旧浓烈:“是的,小姐。托老伯爵大人最后的命令和几分运气,我和鲍里斯……”他侧身示意了一下身后沉默的巨汉,“在混乱中活了下来。这些年,我们一直在寻找……寻找任何可能存活的血脉,任何……”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沉甸甸的重量。

他的目光缓缓移开,最终,如同被磁石吸引般,牢牢定格在角落里那个满身污渍、眼神冰冷的少年身上。当看清少年那双深邃莫测的紫色眼眸时,阿尔弗雷德瞳孔骤然收缩!蜡黄的脸上瞬间掠过极其复杂的剧震——震惊、敬畏、难以置信,最终化为一种近乎狂热的……恭顺与笃定!

他无视了依旧沉浸在巨大冲击中的伊薇特,向前一步,然后在少年面前,在污浊的地面上,那个带着铁钩的老人,以一种与身份和年龄完全不符的、庄重到近乎神圣的姿态,单膝跪了下来!

铁钩触碰到地面,发出一声短促而清晰的金属撞击声,在寂静的板棚内回荡。

“尊贵的小少爷,”阿尔弗雷德的声音低沉、沙哑,却带着穿透岁月的恭敬和不容置疑的坚定,“鄙人阿尔弗雷德·斯通,霍恩海姆家族最后的管家。奉已故霍恩海姆伯爵大人遗命,寻找家族血脉之嗣。”他缓缓抬起头,那双看透世情的老眼,灼灼地直视着少年惊愕的紫瞳,仿佛要透过这双眼睛,看到某个早已湮灭的、强大而邪恶的灵魂。

“经血脉徽记指引与斯通家族世代的忠诚见证,”他从怀中取出一个深紫色绒布包裹的狭长匣子,双手如同捧着重逾千斤的圣物般将其托起,轻轻打开匣盖,“您,就是霍恩海姆家族最后、也是唯一的合法继承人!”

匣内,一卷烫着暗金纹路的古老羊皮文书静静躺在天鹅绒衬垫上,旁边是一枚熠熠生辉的银质徽章——昂首对月长啸的孤狼,狼眼镶嵌着两粒微小的、闪烁着幽幽寒光的紫水晶。

那徽章上孤狼的紫水晶瞳孔,与少年眼中深邃的紫罗兰色泽,在昏暗摇曳的油灯下,诡异地交相辉映,仿佛在进行着无声的、跨越时空的血脉共鸣。

伊薇特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看着那枚象征着她极力想埋葬的过去的徽章,看着自己唯一的孩子被指认为继承人,看着忠心耿耿却带来灾厄预兆的老管家……巨大的恐惧和宿命般的绝望彻底淹没了她。她瘫软下去,蜷缩在冰冷的墙角,如同风中残烛。

少年站在那里。鼻尖还萦绕着巷角的腥臭,脸颊的伤处隐隐作痛,指尖的肿胀提醒着他卑微的处境。然而眼前,冰冷的铁钩跪在泥地上,沉重的羊皮卷散发着旧日的荣光,那枚徽章上的紫瞳正与自己对视。一种沉睡了许久、源自血脉最深处的、冰冷而贪婪的东西,被这突如其来的“荣耀”猛烈地叩击着灵魂,发出了第一声清晰而危险的……低啸。十字蛛巷的寒风从未关严的门缝涌入,吹动他额前沾血的乱发,那双紫罗兰色的瞳孔深处,有什么东西正被彻底唤醒。

褪色的疆土与初燃的欲焰

破旧的、车辕吱呀作响的马车碾过坑洼的乡间土路,将十字蛛巷的腐臭彻底甩在了地平线下。

修·冯·霍恩海姆——这个由母亲伊薇特亲手赋予的新名字,寄托着她隐秘而绝望的祈祷(“修”取义善良、美好,祈求他不再步恶魔父亲的残暴后尘)——静静地坐在颠簸的车厢里。

窗外是单调重复的田野和稀疏的村落,偶尔能看到远处山峦的轮廓。这对他来说本该是全新的、充满希望的风景,却只带来一种沉重的、恍如隔世的迷茫。几天前他还是“紫眼怪胎”,拳头和唾沫是他的日常。现在,他是“修少爷”,一个拥有古老姓氏和一片……疆土的贵族。身份的剧变如同一个未醒的梦,脚下没有实感。

他下意识地看向对面的母亲伊薇特。她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虽不华丽但质地尚可的深色衣裙,脸上洗去了贫民窟的污垢和憔悴,露出原本清丽的轮廓。然而,她的眼神依旧如同受惊的鹿,带着挥之不去的防备。当修的目光与她接触时,她几乎是立刻垂下眼帘,身体微不可察地向车厢角落缩了缩。那道无形的隔阂,并未因离开贫民窟而消失。

修的心底泛起一丝酸涩的凉意。他只有十岁。在如此巨大的变故和无依无靠的未来面前,他本能地渴望那个熟悉的、带着皂角味和汗味的怀抱,渴望母亲能像擦拭他伤口时那样,给他一点点带着温度的安抚。可那怀抱对他而言,永远是遥不可及的奢望。他只能将目光再次投向窗外,看着陌生的风景在沉默中流淌。

旅程的终点,是一片沉重的、令人窒息的破败。

阿尔弗雷德管家曾带着一丝缅怀的沉痛描述过霍恩海姆家族的荣光——那依山而建、俯瞰肥沃河谷的繁华城堡,那商旅云集、充满活力的城镇。眼前的景象,却如同被巨兽蹂躏后的残骸。

没有城镇,只有一片散落在焦黑土地上的、不足百户的破败村落。低矮的茅草屋歪歪斜斜,墙壁是糊着泥巴的碎石。稀稀拉拉的田地里,庄稼病恹恹地耷拉着脑袋。唯一能标识这里曾有过辉煌的,是远处山丘上那片巨大的、触目惊心的黑色疮疤——那是被烈火焚烧殆尽、只剩下焦黑断壁残垣的城堡废墟,如同一个被剜去心脏的巨人骸骨,沉默地诉说着毁灭与遗忘。

村民们听到马车声,从低矮的屋檐下或稀疏的田埂边抬起头。一张张脸上刻满了风霜、饥饿和对未来的麻木。当阿尔弗雷德管家扶着伊薇特小姐下车,并向畏畏缩缩跟在后面的修躬身行礼,清晰地称呼他为“修·冯·霍恩海姆领主大人”时,那些麻木的眼神里,才短暂地燃起一丝微弱的光。那光芒复杂至极——有敬畏,有迷茫,有一丝不敢宣之于口的希冀,但更深的是长久苦难磨砺出的、无法信任任何统治者的怀疑与死寂。

“领主……大人?”

“霍恩海姆家……还有人回来?”

“这……这孩子?”

细碎的低语在风中飘散,每一个字都像沉重的石头砸在修的心上。他看着这片凋敝的土地,看着那些面黄肌瘦、眼神浑浊的子民,一种从未有过的、名为“责任”的巨大压力,如同冰冷的铁箍,死死缠住了他年幼的心脏,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不是来享受贵族生活的,他是来面对一片需要拯救的、濒临死亡的焦土。

时间在重建的艰难与缓慢中流逝了几个月。

阿尔弗雷德管家如同不知疲倦的老钟表,用那只冰冷的铁钩和仅存的右手,指挥着沉默的巨汉鲍里斯和少数几个还能召集到的、勉强算是“忠诚”的前家族仆役后人,开始了废墟上的重整。

伯爵府邸暂时安顿在村里唯一还算完好的石砌谷仓里,清理、隔断,勉强有了个简陋的“城堡”样子。

清理被烧毁的田地,分发所剩无几的种子。

统计人口,安抚人心,向远在奥克塔维亚王都的总督府递交繁琐的继承文书,争取那微薄得可怜的、象征性的免税或抚恤。

生活确实变了。粗糙的黑面包变成了掺着细麦的白面包,偶尔在阿尔弗雷德的坚持下,伊薇特的餐盘里还能出现一小块珍贵的熏肉。浆洗得发硬、打满补丁的粗布衣服换成了虽不华丽但柔软舒适的棉麻衣物。

而变化最为惊人的,是伊薇特。

摆脱了贫民窟繁重劳役和绝望压抑的侵蚀,简单的食物、干净的衣物、相对安稳的环境,如同魔法般唤醒了沉睡在她血脉深处的风华。

十年的苦难像一层厚重的壳被剥落,露出了内里依旧莹润的珍珠。

这一天,为了接待一位来自行省首府、负责处理领地文件的低阶税务官,阿尔弗雷德坚持要伊薇特换上仓库角落里翻找出的、一件勉强还算体面的、她少女时代的旧礼袍——一件样式简单却剪裁良好的深蓝色天鹅绒长裙。

当伊薇特犹豫着,在贴身老女仆的帮助下换上那件略显宽松(毕竟她比少女时更清瘦)却依旧勾勒出窈窕轮廓的长裙,将凌乱的发髻仔细挽起,露出修长而脆弱的脖颈时,整个简陋的谷仓大厅似乎都亮了几分。

她走进来时,修正坐在壁炉边粗糙的木椅上,听着阿尔弗雷德低声汇报田亩的复耕情况。他抬起头,目光落在母亲身上的一刹那,脑子“嗡”的一声,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苍白憔悴几乎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久违的、带着病弱苍白感的惊人美丽。深蓝色的天鹅绒衬得她肌肤愈发细腻如玉,散落的几缕金发俏皮地贴在光洁的额头和颈侧。长期劳作留下的粗糙痕迹在精心养护下淡去,只留下一种成熟女子独有的、脆弱又坚韧的风韵。她的眼神依旧带着挥之不去的惊惶,如同林间迷途的小鹿,但这种不安反而增添了一种令人想要摧毁又想要保护的奇异魅力。

二十七岁,对于一个曾受过良好教养的贵族女性而言,正是褪去青涩、风华初绽的年纪。贫民窟的十年如同噩梦一场,此刻梦醒,她依然是那个让霍恩海姆河谷为之倾倒的名门闺秀。

修呆呆地看着。

壁炉的火光跳跃着,在她深蓝色的裙摆上投下温暖的光晕,在她低垂的睫毛下留下一小片颤动的阴影。那纤细的腰肢,那起伏的胸线,那优雅的颈项……一种从未体验过的、陌生而滚烫的热流猛地从小腹窜起,瞬间烧遍全身,让他口干舌燥,心跳得像要炸开胸膛!小小的拳头在身侧骤然攥紧,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这不是孩子对母亲的依恋。

这是一种……掠夺性的、占有性的、带着毁灭冲动的……欲望。如同冰冷黑暗的荒原上,第一次点燃了一簇幽暗的、跳动着紫色火焰的火苗。

阿尔弗雷德敏锐地察觉到小主人的异样。

他看着修那双陡然变得幽深、仿佛有紫芒在瞳孔深处燃烧的眼睛,又看了看浑然不觉、依旧沉浸在不安中的伊薇特小姐,心底无声地叹了口气。

那只冰冷的铁钩微微蜷缩了一下。霍恩海姆的血脉,终究无法逃避那来自深渊的诅咒。火焰,已被点燃。伯爵大人的担忧,终究成了现实。

车轮碾过碎石铺就的道路,发出单调而沉闷的声响,载着新晋的霍恩海姆伯爵和他沉默的管家,驶入了铁锈城那熟悉的、混合着灰尘、铁锈与劣质油脂的空气里。几个月前,他是从这里爬出来的“紫眼怪胎”;此刻,他是奉召前来向行省总督宣誓效忠的领主。

身份的转换并未带来多少意气风发,反而让修感到一种奇异的疏离感。

繁华喧嚣的街道,衣着光鲜的路人,都提醒着他,霍尔海姆那片刚刚恢复些许生机的贫瘠领地,与这里隔着多么遥远的距离。

觐见的过程刻板而乏味。高大的总督府冰冷威严,肥胖的总督大人端坐在天鹅绒座椅上,目光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慢。

年仅十岁的修,在阿尔弗雷德管家不动声色的提示下,完成了宣誓效忠的仪式,声音清脆却掩不住一丝紧绷。总督大人对他的年轻显然有些惊讶,但更多的是对那份减税文书上丰厚条件的满意。他随意地勉励了几句“年轻有为”、“好好经营”,便结束了这场面见之行。

步出总督府压抑的大厅,外面依旧喧嚣。阿尔弗雷德管家将马车停在府邸侧翼石墙的阴影下,声音低沉:“少爷,事情已毕。此地不宜久留,我们需在天黑前出城。”

修点了点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熙攘的街道。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腰带上挂着的一个简陋小皮囊,里面装着几个月来他刻意攒下的、为数不多的几枚银币——他想给母亲带件礼物。霍尔海姆领地百废待兴,连一枚多余的铜板都要精打细算,这份私藏,是他作为儿子一点点积攒的心意。

“阿尔弗雷德,能否……稍等片刻?”修的声音带着少年人小心翼翼的请求,“我想……给母亲买样东西。”

老管家浑浊却锐利的目光落在小主人脸上,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睛里有期待,也有不易察觉的紧张。阿尔弗雷德沉默了几秒,铁钩在阴影中泛着冷光。

他看出了少年的坚持,缓缓点头:“一刻钟,少爷。切勿远离,此处鱼龙混杂。”

修像一尾灵活的鱼,钻入了喧闹的集市人流。空气中混杂着烤面包的焦香、劣质香料的刺鼻和牲畜粪便的酸臭。他很快被一个售卖廉价首饰的摊子吸引。摊主是个眼神精明的中年汉子,唾沫横飞地吹嘘着他的货品。

吸引修目光的是一条细细的银链,末端缀着一个水滴状的、打磨得还算光滑的银质挂坠。样式简单,没有繁复花纹,但在阳光下闪着温润的光泽。修觉得……很像母亲伊薇特的眼睛。

“小少爷,好眼光!这可是上好的月光银,看这成色……”摊主立刻捕捉到修的视线,热情招呼。

“多少钱?”修握紧了钱袋。

“五个银币!便宜得很啦!”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体面长袍、油头粉面的年轻男子凑了过来,拿起旁边一个明显更粗糙的铜戒指,啧啧称赞:“老板,这月光银坠子真不错!才五个银币?我出六个,给我包起来!”

摊主立刻一脸“为难”:“哎呀,这位客人,这位小少爷先看上的……”

修的心瞬间提了起来,小脸紧绷。他只有七枚银币!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让他感到不安和愤怒。

“六个银币就想买月光银?”一个略带慵懒、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成熟女声插了进来。一只保养得宜、戴着丝质手套的手伸了过来,修下意识地抬头。

一位约莫三十岁上下的贵族少妇站在他身侧。她身着朴素的深绿色旅行裙装,并不算特别美丽,但身形丰腴窈窕,腰肢纤细,胸前饱满的曲线将裙装撑起一道迷人的弧度。她的脸上有着成熟女性特有的风韵,眼角有几道浅浅的笑纹,此刻却带着一丝看穿把戏的嘲弄。

“这不过是掺了锡的普通银块,连镀银都算不上,”少妇的目光扫过摊主和那个“托儿”,声音不高却清晰,“‘月光银’?你这套骗骗外地人的把戏,在铁锈城早就过时了。”她的语气带着一丝本地人特有的熟稔和居高临下的不屑。

摊主和托儿的脸色瞬间尴尬难看起来,讪讪地退开了。

少妇低头看向修,目光柔和了些:“小家伙,想给家人买东西?”她看到了修攥紧的小钱袋和眼中未散的紧张。

修怔怔地看着她。深绿色的裙装,温柔中带着疏离的眼神,成熟丰满的身段……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换上旧礼袍的母亲伊薇特站在面前!一股强烈的、混杂着感激、亲近和某种难以言喻冲动的热流猛地冲上头顶!那双紫罗兰色的眸子深处,一点幽微近乎不可见的紫芒倏然掠过!

“……是,给母亲。”修的声音有些发干,心跳快得不像话。他几乎是立刻指着那个银坠子,对摊主说:“我买了!五个银币!”

少妇微微蹙眉,显然觉得这孩子有点固执:“它不值这个价……” “我觉得它配我母亲!”修的语气异常坚决,带着一种少年人特有的执拗。他飞快地数出五枚温热的银币放到摊主手里,一把抓过那个小小的银坠子,紧紧握在掌心。粗糙的棱角硌得他有些疼,却奇异地让他心安。

他看着少妇,心中的冲动如同沸腾的熔岩,几乎要冲破理智。“谢谢您……帮我。”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少妇本想就此离开,她只是看不惯骗局顺手为之。这个英俊得过分、气质又有些阴郁神秘的少年虽然惹人注目,但年龄的差距是巨大的鸿沟。然而,当她的目光再次对上少年那双深不见底的紫罗兰色眼眸时,一种奇异的、令人心悸的恍惚感瞬间攫住了她!那眼神仿佛有魔力,深邃得要将她的灵魂吸吮进去,让她下意识地想听从他的话……

“哦……没关系。”她的声音无意识地放柔。

“我能……知道您的名字吗?或者……找个安静地方……我想好好谢谢您。”修的声音带着蛊惑的魔力,那点幽深的紫芒在他眼底流转得更盛。

少妇的理智在尖叫着拒绝,但身体却仿佛不听使唤。少年的请求如此自然,他那张过分精致的脸和那双摄魂夺魄的眼睛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她几乎是梦游般地跟随少年,拐进了总督府后一条僻静无人的深巷。巷子里堆放着杂物,阳光被高墙遮挡,只有冰冷的石壁和淡淡的霉味。

修背对着巷口,将那个尚带着他体温的银坠子递到少妇面前,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献祭感:“这个……送给您。它的光芒,只有您这样的美丽才配得上。”少年的情话笨拙却又无比真诚,带着灼人的热度。

少妇的心跳骤然失序。她下意识地想要拒绝,这太荒谬了!她是有夫之妇!对方只是个孩子!可当她的手触碰到那冰凉的银坠,当少年那双燃烧着炽热火焰的紫眸再次锁定她时,所有的理智轰然倒塌。一股前所未有的、混杂着禁忌刺激和强烈情欲的热流瞬间席卷全身!她仿佛被投入了滚烫的熔炉,渴望被这火焰吞噬!

“你……你这小魔鬼……”她喘息着,声音媚得能滴出水来,眼神迷离地看着少年俊美得惊人的脸。

修觉得自己快要爆炸了!眼前丰腴成熟的身体在他眼中与记忆中换上蓝裙、光彩照人的母亲完美重叠!积压已久的、对母亲那份扭曲的、无法宣之于口的渴望和少年初萌的、混杂着暴戾的占有欲,如同压抑了千年的火山,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他猛地伸出手,不再是孩子的手,而是带着不容抗拒力量的爪子,狠狠揽住少妇柔软的腰肢,将她用力按在冰冷的墙壁上!

“唔!”少妇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随即被少年滚烫的唇舌彻底封缄!那不是青涩的试探,而是如同野兽般的掠夺和啃噬,带着要将她拆吃入腹的凶狠!修疯狂地吻着她,舌头蛮横地撬开她的牙关,汲取着她口中甜蜜的气息。他的手急切地在她丰腴的身体上游走,隔着裙装用力揉捏着她饱满的胸脯,拉扯着她的衣襟!

深巷里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布料摩擦的窸窣声和压抑不住的、舒爽到极致的呻吟。少妇彻底抛开了贵族的矜持,像藤蔓一样紧紧缠绕着少年尚且单薄却充满惊人力量的身体。她的手指深深插入少年深栗色的发间,热情地回应着,扭动着身体迎合那疾风骤雨般的撞击。她仿佛回到了少女时代,不,比少女时代更加疯狂!从未有过的强烈快感冲刷着她的四肢百骸,让她忘乎所以。

修的眼睛完全变成了深紫色,里面燃烧着毁灭一切的欲焰。他将少妇的双腿架在自己臂弯,每一次冲撞都用尽全力,仿佛要将身下这个“母亲”的替代品彻底贯穿、碾碎!他喉咙里发出野兽般低沉的嘶吼,发泄着长久以来压抑的爱欲、愤怒和无法言说的孤独。冰冷的石壁、散乱的杂物、刺鼻的霉味,都成了这场背德狂欢的见证。

当那滚烫的、积蓄已久的岩浆终于猛烈地喷薄而出,深深注入少妇体内最深处时,修发出一声长长的、如同解脱般的低吼,身体剧烈地颤抖着,死死压在她身上。少妇则发出一声短促而高亢的尖叫,身体绷紧如弓弦,指甲在他背上划出血痕,随后如同烂泥般瘫软下来,剧烈地喘息着,眼神涣散,沉浸在极致欢愉的余韵中,脸上带着一种近乎痴傻的满足笑容。

冰冷的现实伴随着巷口吹来的风悄然回归。

少妇混乱的思绪慢慢归位。她看着眼前这个伏在自己身上、喘息尚未平复、脸颊还带着情欲红潮的少年,巨大的荒谬感和羞耻感如同冰水般浇下!她都做了什么?!和一个可以做她儿子的少年,在肮脏的巷子里……她猛地推开修,慌乱地整理着自己凌乱不堪的衣裙,胸口剧烈起伏,脸上红白交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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