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未明，睡梦中的姜莹忽的惊醒。

　　昨天的梦太过离奇，也太过放肆了，自己怎么会对那个小妹妹产生那种想法……

　　惺忪的睡眼睁开，入目却不是昨晚下榻的卧室。

　　姜莹的心脏好像停跳了一瞬间，不敢置信地垂下眼。

　　没穿衣服……

　　不仅仅是自己，另一具赤裸的娇躯正躺在自己身下，被粗糙的麻绳捆着，浑身满是红色的绳痕，肩头、乳房上还有不少细小的齿痕，低垂着头，靠在沙发上的靠垫枕头上昏睡。

　　整个客厅凌乱不堪，几张坐垫掉在地上，还有几张则被她们压在身下，几乎被液体浸透，靠枕甚至有一只落到了客厅的角落里，也不知道是谁将它踢飞了去，地板上也满是乱七八糟的痕迹，不难想象昨晚的战况有多么激烈。

　　“啊！！！！！”

　　她下意识地尖叫起来。

　　本就睡得不算舒服的林悦呼地将眼睁开，身体也跟着想要坐起，但昨晚她被压在沙发的角落里，这个位置显然不适合发力，被捆着的身体扭动了一下，没能起来。

　　不过，看到是姜莹在叫之后，少女便放松了下来。

　　“姜姐姐啊……你没事了就好……”

　　姜莹却彻底呆住了，整个人好像失去力量一样，瘫坐了下去，木木地看着自己的双手，眼神空洞而绝望。

　　“我……我……那不是梦……我……我做了什么……”

　　林悦也不知道从何说起，正在整理思路，一时间没有吭声。

　　姜莹迷茫的眼神划过林悦的身体，却又立刻将目光移开，好像在躲避什么，恍惚间，看到了旁边茶几上摆着的水果刀。

　　女人好像木偶一样，摇摇缓缓地从沙发上爬起来，一把抓过水果刀，颤巍巍的手缓缓抬起，对准了自己的脖子。

　　“姜姐姐，你要干什么？！”

　　林悦吓了一跳，叫了起来。

　　“我……我对不起你……我……我不知道怎么了……但是……做出这种事……我是畜生……我……我不配活着……”

　　怎么会？为什么会是这种表现？

　　“你冷静点，先听我说，昨天的事不是你的错……”

　　少女赶紧说道，一边挣扎着想要从沙发里起来，但那个位置实在太差，沙发的坐垫被挤开了不少，露出一条不算宽的缝隙，林悦就陷在这条缝里，加上双手被捆在身后，一时间还是爬不出来。

　　姜莹木木的眼神依旧在下意识地躲着林悦，眼泪大颗大颗地从眼眶中流下，听到声音，僵硬地摇了摇头：“我该死……是我该死……”

　　“姜姐姐！”

　　林悦大声吼道。

　　“死能解决问题吗？”

　　女人的身体抖了抖，目光终于有了焦点，看着凌乱的现场，抬着的手缓缓放下，但却没有将刀子丢掉。

　　“你……说得对……我，我要自首……我得自首……警察局……”

　　“姜莹！！！”

　　林悦又将音量提高了几个度，见她还没完全回过神，决定转换一下方向，“你是要把我继续这样绑着丢在这里吗？”

　　姜莹终于将目光放回了林悦身上，看着她身体上紧紧勒到肉里的麻绳，眼中的水雾一下子又浓了几分，猛地打了个激灵，好像终于回过神了一样，刀子咣啷掉在了地上，连滚带爬地回到林悦身边，将她从沙发里扶起来，在坐垫上坐好，手忙脚乱地解起了少女手臂上的绳结。

　　但也不知是捆的太紧还是姜莹过于紧张，手指磕磕绊绊地，半天拿那绳结没有办法，一时间急的眼泪又流了出来。

　　少女虽然看不见身后的动静，但多少能够感觉到，等了一会，见没有什么进展，只好轻轻地道：“姜姐姐，用刀子割吧。”

　　姜莹闻言，慌乱地去找刀子，但刀子上手后，又怕误伤林悦，一点一点地在绳结上摩擦，弄了好半天，才终于将捆在手腕下面的绳结割断。

　　没了绳结，绳子很快松开了。少女活动了一下被捆了一夜的手臂，转过身，姜莹甚至都没看清楚林悦的动作，手里的刀子就已经到了林悦手中。

　　“啊……”

　　“没有关系啦，姜姐姐，这个我就自己来吧。”

　　刀子在林悦手上就是另一个概念了，三下五除二，绑住少女右腿的绳子就变成了碎段，散落下来。

　　林悦从沙发上蹦下来，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腕，将刀子放在茶几上一推，让它离开姜莹触手可及的范围，这才转过来，对着姜莹说道。

　　“姜姐姐，不管你信不信，昨晚的事情不是你的问题，那是我的错。”

　　“什么……”

　　少女知道正常的说法根本不可能解清楚，事到如今，想要完全隐瞒是不可能的了。

　　“姜姐姐还记得前一段时间救过你的假面骑士吗？”

　　“啊？你是说……骑士大人？”姜莹的迷茫更重了，似乎是在用眼神询问，这和骑士大人有什么关系？

　　林悦点点头，走到沙发的另一头，将掉在地上的装着蚀魂石棒的盒子捡起，构思着该怎么解释：“其实，我跟假面骑士早就认识，他在我上小学的时候，就已经在一系列事件中非常活跃了。而我当初也因为一些事情卷入了其中，几次下来，我就成为了假面骑士的秘密联络者。”

　　“啊……啊？”

　　“假面骑士相关的事件，有一些超自然的因素在，姜姐姐应该也见识过吧，假面骑士那种非一般的速度，给你的那颗石头，以及上次你被绑架事件中，其他受害者们不正常的状态。”

　　姜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石头吊坠，那块石头依然入手温润，让姜莹冰凉的内心也温暖了一些。

　　“这次的事情，是因为我替假面骑士保管的这个盒子。里面装的东西具体跟什么有关我也不太清楚，但只要在它附近睡觉，就会被勾起很强烈的欲望，并且让人以为是在做梦。”林悦稍微把昨晚的事和自己体验中的蚀魂石棒的作用混合了一下，对昨天姜莹的行为做出解释，“我把它放在那个房间的床下，有一段时间了，最近事情比较多，姜姐姐你住进来的时候，我把这件事忘掉了，没有把它拿出来，你直接睡在了它上面，才会被诱着做出这种事情。”

　　“所以，这是我的错，跟姜姐姐你没有关系，不用为此自责。”

　　姜莹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任谁的世界观受到这种冲击，恐怕都不会表现的太好。

　　“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事？”

　　少女决定抛出一些重一点的信息：“姜姐姐你从来没跟我说过你被绑架的事吧？我记得，当时好像有个警察打电话，给我说的是，你目击了一起绑架事件，而不是你被绑架了。如果不是我认识假面骑士，我又是从哪里知道他救你的细节的呢？”

　　姜莹完全愣住了，眨巴了几下眼睛，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另外，姜姐姐，你不觉得今天早上，你有些过于脆弱了吗？”林悦继续用重磅信息轰炸道，“你真的没有其他在乎的事了吗？昨晚的事，真的严重到你必须立刻以死谢罪，别无他法了吗？虽然我不太了解姜姐姐你家里的状况，但在做着一份长期的保姆工作的同时，还要不停地去打零工，这不是一般的缺钱。你的家又在城郊，不是那种远离家门外出务工、需要努力赚房租的情况。支撑你赚钱的理由，不足以让你活下去吗？”

　　“但是，你今天早上，是不是没有考虑过一点这些事情？看到我被绑住，心里也没有要先把我放开的想法，反而在不停地考虑自杀赎罪这种事。”

　　“这就是那盒子里的东西对你的影响。”

　　一时间，姜莹好像被雷劈了一样，整个人愣在了当场。

　　“我……在乎的……事……啊！”女子抱住头，发出一阵痛哼。

　　林悦没有去扶她，只是站在一旁，左手的拳头紧紧地攥着，默默的看。

　　被蚀魂吸取了能量的人，醒来之后，就会经历这样的过程。

　　听上去十分简单的吸走精神能量，失去上进心和精气神，丢失梦想。可人类所谓的梦想，又哪里是那么简单的一个名词。

　　那是一个人的赖以为生的精神动力。

　　人类是很脆弱的。

　　失去了这种动力，人类不仅仅会表现为做什么事都没法集中精神，意志涣散，更是会随时表现出强烈的自毁冲动——因为她们已经没有了活着的理由。

　　过去的被袭击者中，在医院或者自己家中无声无息自杀的人，也不在少数。

　　林悦对这种表现十分熟悉，那是她过去无能为力的证明，也是蚀魂手上的血债。

　　好在，人类也很坚强。

　　精神能量也是会随着时间恢复的。如果丢失的量不多，有时候只是一句点醒的话，就可以让她们恢复过来。

　　但这种恢复，是伴随着相当程度的痛苦的。

　　她帮不了……

　　几个呼吸间，姜莹的脸蛋就被汗水浸湿，整个人剧烈地喘息了几下，忽的身体一软，趴倒在沙发上。林悦这才上前，将姜莹扶着坐起，靠在沙发靠背上。

　　“好些了吗？”

　　姜莹的眼神中少了几分茫然。

　　“……嗯。悦儿你……说的是真的？”

　　少女退开几步，深深地低下头：“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知道该怎么让你原谅，让你经历这种事，不管你想要什么补偿，我都会想办法的。”

　　姜莹连忙起身，将林悦扶起：“你在说什么呢？这怎么能怪你……贸然住进来的是我，昨晚也是我……伤害了你，怎么能让你给我道歉呢。这是姐姐我的错……”

　　林悦摇摇头，手指紧张得发颤，但还是继续说道：“不管怎么说，都是因为我把这东西忘掉了的问题。所以……无论你要怎么惩罚我，我都可以接受，只是，还请你帮我对此进行保密，绝对不要把这些事告诉别人，哪怕是你的家人、我的爸爸妈妈也不要说，可以吗？”

　　姜莹看着一脸认真的林悦，不知为何，忽然感到一阵心疼。她不知道林悦经历了什么，但是，明明她自己才是被捆起来折磨了一夜的那个人，可从刚刚开始，无论是安抚慌乱中的自己，有条有理的给自己解释发生了什么，还把一切的错误都揽在自己身上，都展现出了远超这个年龄该有的成熟。

　　女子张开双臂，轻轻地将面前这个还在逞强的少女搂在怀里。

　　林悦愣了一下，不敢用力，只能顺着她的力量，被紧紧地抱住。

　　“我不会说的，放心吧，不会说的。”姜莹轻声道，手掌抬起，轻轻抚摸着林悦脑后的头发，“我不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过，我相信你，也相信那位骑士大人，你们都救了我的命，不是吗？”

　　“我……”

　　“姐姐不是笨蛋……你本来不用告诉我这些的，你本来可以把一切都推到我身上，我也不会对此产生怀疑。即使这样，你依然选择了相信我，告诉我这些……匪夷所思的事，我又怎么能辜负你的这份信任呢？”

　　林悦瘪了瘪嘴，合上眼，不让里面的水珠流出来。

　　信任……

　　我可以信任……别人吗？

　　左手猛地抽动了一下，下意识地攥握成拳，许久不曾出现的幻痛在手臂上浮现。

　　不……

　　也许……还不是时候。

　　少女缓缓抬起手，轻轻地在姜莹的后背上拍了拍，姜莹抬起头，看向了眼前这个不能算作娇小的女孩子。

　　“谢谢你。”林悦轻轻说道。

　　姜莹点点头，稍微退开一点，抬手在眼角擦了擦：“该道谢的是我，该道歉的也是我……是我，伤害了你。”

　　少女嘟了一下嘴，怎么又开始这种没营养的互相责备了，但也只能跟着说道：“不，不是你的错，我说了，是那盒子里的东西的错……”

　　女子却摇了摇头，脸颊腾得升起一朵红云，声音一下子低了不少，嗫嚅道：“……可是，你也说了，那个东西，是放大的我自己的欲望……所以……是……是我对你……想……嗯……想那个……才会……才会这样的……”

　　林悦的小脑袋缓缓后仰，贫瘠的词汇库一时间不知道该拿出什么词语来应对这种现场。

　　“你在说什么呀姜姐姐！”

　　“我是说……不……不要自责，是我……在胡思乱想……”

　　林悦噎住了。

　　脑子里一下子浮现起自己被那根棒子催着做春梦时的景象。无一例外的，都是她自己被捆绑起来强奸的情节，从来没有自己去欺负别人……

　　难道说，这代表着我渴望被人捆起来欺负……？

　　“不，不是的，那只是放松而已！都是唐毅那家伙的错！”少女气鼓鼓的想道。

　　但脸蛋还是不由自主地红了一些。

　　“姜……姜姐姐……你会想要……将……将我捆起来吗？”

　　“……我……我不知道……悦儿……你呢？你喜欢吗？昨天晚上……你好像……很舒服的样子……”

　　林悦连连后退，不知不觉撞到了墙壁，小脸涨得通红，连连摇头，似乎这个问题，比从昨晚开始一直裸露着身子都更让她害羞。

　　“哪……哪哪哪有这种事！才……才没有舒服呢！”

　　“可是，如果不喜欢的话，为什么家里会有这种绳子呢？还有……这是……锁链？也是骑士大人让你保存的吗？”

　　见她这种反应，姜莹反而不那么紧张了，她捡起地上断掉的绳子，俯身之间，又看到了沙发底下藏着的其他道具。

　　“当……当然！不然……我怎么会有这种东西！我，我先去洗澡了，拜拜！”

　　林悦的脑门上似乎冒出了蒸汽，逃也似地跑向了浴室。

　　哗！

　　少女故意将水开的很大，冰凉的水冲刷着少女燥热的身体。

　　“讨厌！这毒素怎么还没过去……”

　　林悦悄声抱怨着，不过显然，这次的燥热和淫毒无关，那玩意在高潮过后就已经消失了。

　　十分钟后，终于整理好心情的少女一溜烟跑出了浴室，不等客厅里的姜莹询问，就扑腾一声钻进了自己的卧室，把门嘭地关上。

　　好半晌后，姜莹才小心翼翼地敲响了林悦的房门。

　　“悦儿，吃饭了。”

　　“……哦。”

　　裹着睡衣的少女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出现在了门口。

　　桌上无话。

　　今天的林悦一反常态，温婉的如同一个淑女一样，小口小口地吞咽咀嚼着，只不过，如果留心看食物消失的速度，就会发现这矜持也只是看看就行。

　　饭毕，林悦将碗筷推开，自己用腿推着凳子，向后漂移。稍顿了一下，嗫嚅一样地开口道。

　　“姜姐姐……那个……我下午要出去一趟，晚饭不用给我准备了。”

　　姜莹点点头，也是沉默了一下，才缓缓开口说道：“那……我今天给外面的打工都请了假，家……家里需要收拾一下，这些沙发垫子……也得清洗，可能会有点声音，悦儿你……”

　　“我……我知道了！”

　　林悦慌乱地说道，也不知道她慌个什么劲，又逃进了自己的小屋，临走前还不忘把那装着石棒的盒子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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