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的授课结束之后，星见雅就回到六课工作去了，再也没有亲自指导过刘凯修行。

虽然刘凯知道她这是公务繁忙、身不由己，但也不由得在心中暗自揣测：自己是不是被她嫌弃了？

毕竟当初星见雅可是看中了刘凯的天赋，才力排众议将他收为真传弟子的。可如今刘凯展现出的天资实在是不值一提，撑死了也就是在一众外场弟子之中排个中上，根本配不得此等重视。

也罢，也罢，多想那些无用的事情又有什么好处？

还是老老实实地修炼【九斩】，等第一次试炼结束了再说。

若是无法通过，星见雅自然会看清刘凯的真实水平，到时候哪怕是重新调整一遍津贴待遇，他也认了。

而若是通过了……呃……这种事情真的有可能吗？

由于亲传师父星见雅不在，内场之中更是没有熟人，刘凯只得跟着外场弟子们一同修炼。

那高高在上的“五大师范”自然是不可能照顾他们这群“萌新”的，哪怕是“师范”也只会在内场露面。所以，在这外场里，真正承担教学任务的都是“师范代”，即“代理师范”；他们几乎等同于大学里的“助教”，也有点像玄幻小说中的“传功师兄”。

这倒是让刘凯回忆起了前世的职场生涯：大老板们只要动动嘴皮子就好了，中层管理更是整天使唤人，而等最终落到执行层，还是要靠底层的牛马员工们加班加点，才能赶出点东西来。

别看这群“师范代”在学员面前威风得很，实际上也不过是苦逼底层。每天辛辛苦苦地熬资历，等到上面的老登都退下了才有空缺的位置。

而如果刘凯自己不能有所突破的话，怕是哪天也要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凯尔，想啥呢？”

也许是刘凯这次发呆的时间太长，与他结伴训练的“师兄”泰西有些好奇，拍了拍他的肩膀，随意地问道。

“……没什么……”刘凯轻轻摇头，舒展了下身子，提起竹剑，再次演练起了【九斩】的招式。

他已经练了整整一上午，剑道服都被汗水打湿了。也许正是因为过于拼命却又不得要领，才会这么吃力。最终落得心神失守、精神恍惚。

“你呀，还是太年轻了！性子太急！”说着话，泰西一屁股坐到了场边长凳上，拿起瓶矿泉水，咕咚咕咚几口就喝了个干净：“呼呜~~爽！果然运动之后，就得喝点冰镇的！”

刘凯看着泰西如此“享受生活”，心里只觉得好笑。

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泰西今天来这道场还不到半个小时，抛开吹牛闲谈的功夫，正经练功的时间还不到10分钟，这就打算休息了？

虽说刘凯自己和其他学员比起来，也算不得多么刻苦用功，但每天最少也是要练上五六个小时的，这还没加上他在家里练习异能的时间呢。

而泰西这边，拿着练功当请假的幌子，每日带薪休假，爽得不行。他也就是中午这一阵子会来道场签个到，等到下午就见不到人了；倒是他晚上还会再回来一次，补上退场的打卡，整得好像辛辛苦苦练了一天似的。

不过，说归说，闹归闹，经过这一个多星期的相处，刘凯对泰西的印象倒是也有些改观了。

他这人虽然到处都透露着不靠谱、不着调的感觉，但对待朋友还真的没话说。而且他也没有一点架子，哪怕知道刘凯比自己小了不少，也依旧没有摆出长辈或者过来人的派头，反而是相当随和友善。

讲义气、重感情，出手还大方，交友能力甩了刘凯几条街。哪怕星见道场里大多都是狐希人，对纯血人类有些敌视，他也愣是结识了不少“狐朋狗友”，构筑起了自己的人脉。这也真是值得刘凯高看一眼了。

“凯尔……你这练得……还真不错啊！”

听闻泰西夸奖自己，刘凯停下动作，转身看他，硬是分不出他这句是真心夸赞还是挖苦。

“真的，真的！我能感觉到……好像是那个……【意】吧？”

所谓的【意】正是【九斩】的教科书中提到的一种概念，即在人剑合一之后，一招一式都能如持剑人心之所想般圆滑自如。这可是【九斩】中上三斩才能达到的境界，是现在的刘凯远远不能及的。

这泰西师兄怕是只浅浅翻过那册子一遍，能记住这等词汇也算是他用心了。

刘凯苦笑着摇了摇头，也放下竹剑，坐到了他身边，“没有啦，是师兄谬赞了。”

这情景刘凯可是相当熟悉了，每当泰西练累了、练烦了，就会找个人攀谈。刚才的那一番话，看似是他在夸奖自己功夫不错，实则只是暗示没必要练得那么用功，一起聊聊天、放松一下也没问题。

“真的，我不开玩笑。”泰西搂住了刘凯的肩膀，根本没有嫌弃他浑身臭汗，连说话的语气都是十分亲昵：“凯尔老弟，你这天分真的没谁了！才不到两个星期就已经练得有模有样，我是完全比不上啊！”

那可不嘛……你两个星期的修炼时间全都加上，还没我一天多；你要是比我强，那才没天理呢！

但这心里话肯定是不能直接说的，刘凯只是打着哈哈，并没有揭短。

“请用。”

一道清冷的女声传入刘凯耳中，伴随而来的还有一条凉爽的湿毛巾。

刘凯接过毛巾，看向来者，发现是道场里一名熟识的女侍从。她看来不过二十几岁的样子，但眉宇间的疲惫之色却是异常明显；连带着皮肤上的血色也淡了，有种病殃殃的感觉。

自刘凯进入外场修炼那天算起，他就经常看见这女人出现。或是端茶倒水，或是奉上毛巾，有时她也会清扫道场的地板或者别的什么，总之，就是个干些琐碎脏活累活的侍从罢了。

“谢谢。”刘凯礼貌地予以回应，女人也低头点过，转身走了。

“嘿！怎么这妮子就不给我毛巾呢！”泰西把这些都看在眼里，倒是有些不满。

“不是啊，师兄，你又没出汗，要什么毛巾啊？”

“嘶……凯尔你也挺会说的嘛！”泰西摩擦了下只出了毛毛细汗的脑门，被迫得认下了师弟的揶揄，脸上倒是没有一点挂不住的样子。

他就这么一个突出的优点——厚脸皮！

刘凯摊开毛巾，伸进衣服里，擦了擦身上的汗，又望向了那位递过来毛巾的女侍从——她此时已经在服侍其他的弟子了。

说来也是奇怪，按照刘凯的认知，像她做的这种轻松工作，不都是该让大爷大妈们来做的吗？

毕竟这事也没什么难度，强度更是不高，如果雇佣些没什么工作能力的中老年人，可是能省下不少钱。虽说星见家财大气粗，但也没必要浪费在这种地方吧？

“诶，凯尔老弟，你看谁呢？”

泰西顺着刘凯的目光望去，发现他还在直直看着那女侍从，不禁浮现起一抹坏笑。

“哎呦，你喜欢这种啊？”

“……师兄，别拿我开玩笑嘛。”刘凯转过头看向泰西，眼神中满是无奈。这人工作态度不认真、每日晚到早退就算了，还偏偏是个色中饿鬼，满脑子想的都是那点破事。

“哦？看你这样子，好像是不知道啊……”

“‘不知道’？师兄，你在说什么啊？”

见刘凯一脸茫然无知的样子，泰西莞尔一笑，那洋洋得意的小眼神看得刘凯都有些不舒服了。

“当然是好东西啦……”泰西说着，不动声色地扫过了整间道场，确认无人偷听之后，才神神秘秘地补充道：“……有关星见家的秘密……”

星见家的……秘密？

刘凯反复咀嚼着泰西这句话，心中的疑惑不减反增。

难不成他还知道什么快速提升实力的秘法？若是真有这样的东西，星见雅作为自己的师父，应该也不会藏私吧？

“我就跟你一个人说，可别告诉别人啊……”泰西举起手掌，遮住了嘴，凑到刘凯耳边小声地说。

这令人熟悉的“起手式”，一听就是要传八卦啊！

“这星见道场里……有专门处理性欲的……肉仆……”

处理性欲？肉仆？

听到这两个莫名其妙的词语，刘凯不禁惊诧地瞪圆了双眼；转而他又看向泰西，只觉得这色胚还是在诓骗自己。

泰西对刘凯这怀疑的态度似是早有所知，丝毫没有不悦。他掏出手机，翻找着，还不忘继续和刘凯闲扯：“……你也别不信，我可是有证据的……”

“……最开始呢，我也是跟你一样，只觉得都是胡说八道。大名鼎鼎的星见家，怎么可能干出那种荒唐的事情？但证据摆到脸上，我也是不得不信……”

“据说呢，是由于星见家所修持的功法有异。只是修行剑招倒没什么，但一旦引妖气入体，贮存于丹田，修行者的心性就会大变，朝着妖物的方向不断迈进。”

听到泰西提到“妖物”，刘凯也不禁皱起了眉头，心中更是思绪万千。星见雅提供给他的册子里，确实有讲到妖刀的来历——使用特殊的锻铸之法，将妖物的生灵镇守其中，普通的刀也就成了妖刀。

但对于这套说辞，星见雅却是完全不信的。 她认为妖刀应是一种【神代造物】，而“妖物”或者“生灵”只是后人牵强附会的产物罢了。

“……妖物，真的存在吗？”刘凯最终还是没能忍得住，朝泰西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嗯？你对修行、功法之类的更感兴趣啊……”泰西也是停下了手里翻找的动作，转而摩挲起了胡子茬，“……说实话，关于这方面吧，我也没能问出多少……兴许是他们自己也不太清楚……”

泰西口中的“他们”，想必就是星见家的狐希人晚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能使其放下戒心，打成一片，继而搜集到珍贵情报，他这业务水平也着实是让刘凯有些惊异。

“我就都告诉你好了……不保真啊！”

“星见家的独有职业进阶路线——鬼武者，你应该也知道吧？一面是修行剑术，踏踏实实地增长战斗能力；另一面则是吸取妖气贮存于体内，既能淬炼体魄，亦可用于对敌。”

“所谓的‘妖气’，其实更像是以太能的一种特殊形式，只是更加驳杂、粗犷，使用起来甚至有伤到自己的风险。但不管怎么说，有总比没有强；比起那些在空洞时代依旧不思进取的古武世家，星见家可谓是乘上了东风。”

“不过，世间一切事物皆有代价……凯尔，你刚才问我，妖物是否存在？对于此事，我也并没有掌握多少信息，不能给你一个确凿的答案。但在星见家内部看来，‘使用妖刀之后性情大变’几乎是必然的……”

“至于这到底是因为‘妖物影响了心智’，还是‘实力飞速提升后，积压已久的欲望突然膨胀’，我也拿不准。只能说，星见家极度重视此事，所以才会专门安排肉仆来解决他们的生理需求……”

“对了，还有人宣称这是‘双修之法’，可以采阴补阳，或者采阳补阴，但实在是没什么可信度……”

听完泰西这么一长串话，刘凯也是陷入了沉思。

这妖刀，他是用过的。

虽然星见雅赠给他的那把茶茶丸在形制上只是把短小的胁差，但也是货真价实的妖刀。

自己在使用茶茶丸的时候，确实也感觉到了不小的精神影响：但那感觉更像是经历了数十载苦修之后的淡然，却没有多少欲念掺杂其中。

所以是妖刀的问题？还是说自己只是持有妖刀，却没有修习过吸纳妖气的功法，因此影响不深？

或者干脆就是泰西猜测的那样，全部的一切不过是欲望作祟，所谓的“妖物”也只是他们心里的鬼罢了。

想及此处，刘凯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星见家的水比他想的可是要深了不少。

“……嘿，终于找到了！”泰西似乎是翻找到了他刚才想给刘凯看的东西，脸上满是兴奋的神色，“别说我忘了兄弟啊，有好东西我是真的给！”

他通过敲敲，把一段视频发送到了刘凯的手机上。

虽然还没有点开，但刘凯已经从预览图中获得了不少信息。

那是一个浑身赤裸的丰腴女人，在她身边还有几根来势汹汹的翘挺肉棒。

单说这视频内容，倒也没什么稀奇的，哪个男人又没看过黄片呢？

但这视频里的女人，刘凯却也认识，不正是刚才递给自己毛巾的那名女侍从吗？

刘凯这时才终于想起方才泰西说过的话，脑海中也浮现起了那两个字：

肉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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