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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希篇】第4章、妙笔生花(上)(临摹,但是用脚?)《极乐乌托邦》(可定制)

小说:《极乐乌托邦》(可定制) 2025-10-18 21:54 5hhhhh 6260 ℃

  蛰龙屿的夜,浓得化不开。

  雾气缠绕着岛上的每一寸草木,将月光过滤成朦胧的幽绿色光晕。

  海选结束后,米彩在内的六十四位选手,便被安排入住在这座独山玉区外环线的小岛。

  如今已过去七天,距离赏玉节的第一轮赛段正式开始,约莫还有五个时辰。

  这七天里什么都没有发生,她们所有选手都在无偿享受着楼家提供的上等服务,仿佛一切还没开始,她们这些被视作玩物的平民,便已经自然而然地成为了上流社会的一份子。

  可米彩很了解皇廷贵族们的套路,此举不过是挑动选手欲望的基本手段。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们会逐渐陷入这种被精心营造出的美好生活,所有的欲望都将在不经意间遭到无限的放大,直至最终无法自拔。

  当她们再也无法舍弃这种如梦般的浮生假象,饥饿感便会随之而来。

  赏玉节对于平民来说或许是一条改变生活的捷径,或是小家族玉姝们为家族争光的机会,可对于皇廷贵族们而言,充其量只不过是一年一度的消遣,是用来巩固自身势力的手段。

  这场游戏的结局其实早已预定,皇廷不会坐看任何一个平民凭此掀起什么风浪。

  或者说,能够真正搅动风云的,永远轮不到一个保持自我的平民。

  这一点,只需从海选那日,如梦醉花魁左影儿的身上便可得知,表面上是在赏玉节里夺得过头魁,却终究只是做了皇廷的附庸,没有实际的话语权。

  而姽婳门要做的事,就是彻底地改变这一局面。

  米彩会带领她们做到的,她将是这个计划里,最关键的一步。

  此刻,她躺在民宿内的硬板床上,双眸轻阖,长睫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极乐术悄然运转,她的感知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以自身为中心,如涟漪般向外一圈圈扩散。

  窗外细雨连绵,乃是笼罩全岛的玉炁浓雾凝结成滴,敲打在芭蕉叶和青瓦上发出的细碎声响,绵密,冰冷,带着独山玉区特有的水生植物幽香和水木玉的微涩芬芳。

  空气里的玉炁浓度高得异常,几乎能肉眼见到丝丝缕缕的淡绿色能量流在黑暗中缓慢游动。

  吸入肺腑,带来轻微的眩晕感和感官上的微妙放大效应。

  这对于玉姝而言是滋养,亦是干扰,过于活跃的能量环境会掩盖许多细微的动静。

  显然是楼家的有意为之。

  米彩的脑海中依稀构建出周围的图景:隔壁房间参赛者紧张辗转的心跳声、远处巡逻侍卫规律却隐含疲惫的脚步声、更远方山林间夜行动物的窸窣、甚至民宿底部土壤中玉脉能量如同呼吸般的微弱潮汐……

  然而,一片混沌的背景音中,总有些许不和谐的杂音无法解析,如同隐藏在优美乐章下的错拍。

  很微弱,但却令人不安。

  待到夜半子时,米彩悄悄溜出民宿,前去与柳夕瞳会面。

  地点是蛰龙屿边缘一处废弃的观潮亭,位于悬崖之下,人迹罕至,巨大的礁石挡住了大部分巡逻的视线和能量探测。

  她到的时候,柳夕瞳已经等候多时了。

  对方换上了一身绣有楼家彼岸花图案的青色侍女服,脸上画着淡雅的妆容,气质相比初遇那日有了明显的不同,赤足踩在湿滑冰冷的礁石上,黛绿色的脚趾甲沾染了夜露和海藻的痕迹,高马尾被海风吹得有些散乱,几缕发丝贴在脸颊,衬得那双桀骜的眼睛在夜色中更加明亮,却也更深沉,里面压抑着屈辱、愤怒,以及一丝被蛊毒和恐惧催生出的麻木服从。

  “位置摸清了,在鲸骸岛刑罚苑最深处的回廊。”柳夕瞳的声音沙哑,带着不耐烦,开门见山,甚至懒得用敬语,“看守不算严,但那里的法阵很麻烦,稍有异动就会惊动那个妖女,而且……关押的人情况不太好。”

  最后一句,她说得极快,试图掩饰那一瞬间不自然的停顿。

  米彩的心猛地一沉,面上却依旧冰封不动,“具体情况。”

  “还能有什么情况?”柳夕瞳嗤笑一声,语气带着一股自暴自弃的嘲讽,“楼家对付人的手段,你见识的肯定比我多……没日没夜的,隔着门都能隐约听到里面的……动静。”

  她似乎又回忆起了什么,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脚趾无意识地抠紧了潮湿的礁石表面。

  “你那小师妹,看着年纪小,骨头倒挺硬……”

  说到一半,她却莫名顿了顿,眼里的情绪在转瞬间便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印着半分疑惑,以及某种耐人寻味的起伏。

  那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敛藏和克制——唯有从青金石区摸爬滚打出来才能收获的“老练”。

  米彩注视着她,脸上未露情绪,指尖却不禁在袖中微微一颤。

  古玉蝉中那短暂而残酷的画面再次涌现……

  一股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般在她胸腔凝聚,几乎要冲破那层冰封的伪装。

  她强行压下,声音愈发冷硬:“止痒苑的布防图,法阵节点。”

  “切。”柳夕瞳没有好脸色,从衣袖里摸出一枚薄如蝉翼的玉片,屈指弹给米彩,“我能搞到的就这些,具体的能量回路节点还在查,那妖女谨慎得很,核心区域只有她的心腹能进。”

  米彩接过玉片,神识扫过,里面是止痒苑大致的结构图和明暗哨的分布,确实如她所言,核心区域模糊不清。

  “楼语情呢?有什么异常?关于她的体质……”她收起玉片,追问道。

  “这才几天?你以为这是哪?这可是楼家的地盘……”柳夕瞳没好气地打断,双手环抱,显得更加烦躁,“那女人就是个疯子,喜怒无常,心思连她的贴身侍女都摸不清,整天不是饮酒观潮,就是变着花样折磨人,要不就是听着乐曲发呆……至于有什么特殊的……”

  她顿了半晌,眼中闪过一丝困惑,“她一天要洗好几次澡,对环境要求极高,身边永远有侍女捧着冰玉和熏香……但有一次,我远远瞧见她训斥一个侍女,情绪激动时,脖颈似乎有点泛红,呼吸也急促了些,但很快就被她用扇子和冷香压下去了……”

  话未说完,米彩突然上前一步。

  两人距离瞬间拉近。

  柳夕瞳甚至能闻到米彩身上那股清冷的、仿佛雪后松针般的气息,与她此刻冰冷的眼神一样,带着极强的压迫感。

  她下意识地想后退,脚跟却抵住了礁石,退无可退。

  “你干什么?”柳夕瞳低吼一句,身体却不由自主地绷紧,尤其是那双赤足,脚趾紧张地蜷缩起来,仿佛预感到某种熟悉的威胁。

  米彩的目光垂下,落在柳夕瞳那双因紧张而微微弓起的脚上。

  脚掌仍旧有力,但已明显因紧张而微微发颤。

  色厉内荏。

  米彩心有不屑地做出了判断。

  “柳夕瞳,或许你不信,可我确实不想与你这样的底层人为敌,毕竟我也是从贫民窟出来的,从翡翠区流林里……你我都明白这个世界有多残忍。”她的声音低沉而平稳,似乎柔和了不少,但转即便又像冰锥一样刺人,“不过,麻烦记住你的身份,也记住你体内的东西,我不是在请你帮忙,这是命令,尽快查明楼语情身上的秘密,否则……”

  她的呼吸停顿片刻,戴着黑色薄丝手套的右手微微抬起,指尖在空气中虚虚一划,做出了一个独特的手势,仿佛能操控什么,带着威胁的意味。

  “……我不介意帮你,好好回忆一下快乐的感觉。”

  柳夕瞳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血色瞬间褪尽。

  那段被强行撬开意志、在痒刑和羞辱中彻底崩溃的记忆,如同最恐怖的噩梦般席卷而来。

  脚底似乎已经开始幻痒,私密部位那被异物侵入刮搔的恐怖感觉再次苏醒,让她小腿一阵发软,几乎站立不稳。

  巨大的恐惧和屈辱淹没了她,那点刚刚升起的反抗心思被再度压制。

  她猛地别开头,牙齿死死咬住下唇,几乎咬出血来,从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知道了……我会尽快……”

  米彩冷冷地看了她最后一眼,不再多言,身形向后一退,墨色的旗袍下摆如同融化的阴影,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浓雾与礁石之后。

  只留下柳夕瞳独自一人,在温热的海风与潮声中,剧烈地喘息着,身体因后怕和愤怒而微微发抖。

  ……

  翌日,碧空如洗,万里无云。

  琉璃海面平滑如镜,倒映着独山玉区星罗棋布的翠色岛屿与悬浮其上的琼楼玉宇,恍若仙境。

  “揽玉舫”静静停靠在专属码头,这是一艘极尽楼家奢华风格的巨舰。船体由整块巨大的“海纹玉”雕琢而成,通体呈现出温润的青蓝色,内部仿佛有水流般的莹光缓缓流转。

  层叠的飞檐斗拱以金丝楠木与珍珠贝母镶嵌,阳光下折射出炫目光彩。

  六十四名经过海选脱颖而出的女子,在楼家侍女的引导下,依次登船。

  她们皆精心装扮过,新鬓潮裳,环佩叮咚,步履间带起香风阵阵。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依旧是她们裙摆下若隐若现、被各式鞋履修饰的纤纤玉足,每一双都经过最细致的保养,涂抹着各色瑰丽的趾甲油,宛如一件件精心打磨的艺术品,期待着被品鉴,被瞩目,被赋予一步登天的价值。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与期待。

  选手们低声交谈,声音如出谷黄莺,却难掩一丝颤抖。

  目光交织间,既有对彼此的审视打量,也有对未知比赛的惶惑不安。

  海风带来湿润的咸味,混合着少女们的体香与脂粉气,形成一种微妙而躁动的氛围。

  米彩落在队伍中段,一身墨色金纹旗袍依旧,立领高耸,衬得脖颈纤润如玉。

  她面色平静,眸光清冷,仿佛周遭的喧嚣与暗涌都与她无关。

  那双39码、穿着高跟鞋的玉足踩在柔软的绒毯上,步伐稳定,没有丝毫迟疑或虚浮。

  唯有她自己知道,当无数或明或暗的目光扫过她赤裸的足背时,那被冰冷外表严密包裹的内心深处,一丝极细微的、源自本能的羞耻感,如同水底暗礁,悄然硌着心湖。

  但她掌控得很好,好到连最细微的表情肌肉都未曾牵动一分一毫。

  皇廷的贵族们并未现身。

  但所有人都能感觉到,那一双双怀着审视意味的眼睛,或许正透过某处隐秘的玉璧摄像头,饶有兴致地观察着这艘船,以及船上这些即将成为势力谈资的美丽货物。

  侍女们将众人引至主甲板上一处开阔的观景平台。

  平台中央设着软榻与案几,摆放着灵果仙酿。

  远处海天一色,灵禽翩跹,景色壮丽得令人心旷神怡,稍稍驱散了些许紧张感。

  “请诸位姑娘在此稍作休息,欣赏海景,目的地片刻即到。”为首的侍女是海选那日出现过的素苓,其声音轻柔,行礼后便与其他侍女悄然退至四周侍立,如同精致的玉雕。

  一些女子稍稍放松,倚着栏杆欣赏风景,或与相熟之人低声交谈。

  米彩目光飞快地扫过船舱结构、护卫分布、以及那几位在海选中就已显露出神秘手段的竞争对手。

  她们有的气定神闲,周身玉炁流转圆融;有的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早已洞悉前路;还有的则目光锐利,带着毫不掩饰的野心,同样审视着潜在的对手。

  而这之中最为特殊的,自然要属直接跳过海选,来自皇廷十贵的两位选手。

  江家七姐妹中的老幺——江甯。

  白家家主的关门弟子——白肃颜。

  江甯年岁尚小,全身上下都透露着贵族的骄纵习气,可谓是锋芒毕露,一眼便能瞧出个深浅,至于那个白肃颜,却低调得让人捉摸不透。

  或许是同一类人所具有的同样的敏锐,白肃颜瞬间便察觉到投向自己的那道不同寻常的目光。

  米彩只得及时地收敛住自身的神识,在与白肃颜对上视线之前,选了个不起眼的角落站定,目光放远,看似很快就沉浸在海景之中,实则极乐术的能力已悄然展开,捕捉着风声中一切不和谐的振动。

  船体平稳地破开琉璃海面,向着远方的比赛场地驶去。

  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祥和,如同一次普通的出游。

  然而,就在船只驶入一片被浓郁海雾笼罩的区域,视线变得模糊的刹那——

  异变陡生!

  毫无征兆地,数道尖锐无比的破空之声,从四面八方疾射而来!

  那声音的目标并非任何一人,而是精准地击中了船体各处关键的法阵节点。

  “嗡——”

  揽玉舫猛地一震,船体周围流转的莹光瞬间黯淡,笼罩船身的防护结界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如同破碎的琉璃般寸寸碎裂。

  惊呼声四起,部分选手的优雅仪态瞬间被惊慌取代。

  紧接着,一片仿佛能吞噬所有光线的墨色迷雾,如同有生命的灵兽,从海面之下疯狂涌出,瞬息之间便将整艘揽玉舫彻底吞没。

  视线被彻底剥夺,伸手不见五指。

  尖叫声、碰撞声、器物倾倒声杂乱地响起。

  楼家护卫的怒喝声在迷雾中响起,伴随着玉炁碰撞的爆鸣和兵刃交击的脆响,显然已与来袭者交上手。

  战斗声激烈却短暂,仿佛来袭者的目标并非死斗。

  米彩在迷雾袭来的瞬间已屏息凝神,玉炁护住周身,但那股迷雾似乎带有极强的麻痹与隔绝效果,连她的超常感知都被大幅削弱,只能勉强感知到身边一片混乱。

  短暂的疑惑后,她很快便意识到此次袭击的古怪,于是便镇定下来,选择隐藏实力,不做任何多余的动作。

  她只是恰到好处地做出了正常人的反应——试图向记忆中的船舱方向移动,同时故意露出破绽。

  果不其然,脚步刚动——

  嗤!

  一阵如同气泡破裂的声响在她颈侧响起。

  一枚细若牛毛、近乎透明的银针,不知从何处袭来,精准地刺入了她故意卸下防备的肌肤。

  一股无法抗拒的麻痹感如同冰潮般瞬间席卷全身。

  意识如同坠入泥沼,迅速沉沦。

  在彻底失去知觉的前一瞬,她最后感知到的,是身体无力倒向柔软地毯的触感。

  ……

  几乎在揽玉舫被墨色迷雾吞噬的同一时间,远在独山玉区核心、通过巨大水镜玉璧实时观礼的皇廷贵族们,所在的金殿内亦是一片哗然。

  水镜中的景象瞬间被翻滚的浓雾取代,只剩下模糊的轮廓和断续传来的惊呼与打斗声。

  方才还一派祥和雅致的观礼氛围,骤然冻结。

  祝娴一向与楼家交好,面对此景,美艳的脸上笼罩寒霜,握着烟枪的手指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她虽未出声,目光却已锐利地扫向在场众人,尤其是几位素来与楼家或有龃龉的家族代表,怀疑之色毫不掩饰。

  其身侧的侍卫下意识地靠近,却被她一个眼神制止,紧接着看向依旧云淡风轻的楼语情,表情若有所思。

  众人视线的忽略处,远离楼语情而坐的商问寒,周身气息骤然冰寒,如同雪山崩临,放在膝上的手悄然握紧,冰冷的目光死死盯住模糊的水镜,眼神似是判断,似是考量,却很快便归于平静。

  “好精妙的迷雾……竟能瞬间隔绝玉炁感知,连水镜连接都受到影响,这般手段,可不像是那群只懂蛮干的乌合之众能使出来的。”座位紧靠在楼语情一旁的谭晚柔忽然开口,指尖轻轻摩挲着茶杯边缘,黑纱下的面容看不清表情,但那双妖娆的眼眸却亮得惊人,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附近几人耳中,带着一丝玩味和探究,语气意有所指,“……看起来,似乎是对楼家工造之术了如指掌之辈。”

  言落,她的视线似是无意地掠过就近处的霍远仇。

  云涯会麾下确实网罗了不少奇人异士,也包括出色的役物师。

  但此次袭击绝无可能与他有关。

  作为一直致力于为底层人民发声的草根贵族,同时亦是家底背景最为浅薄的新任都君,他应该是最不愿意看到这种状况发生的人。

  左影儿下意识地靠近了霍远仇一步,藕荷色的衣袖下,纤细的手指微微蜷缩,眼中流露出真实的担忧,但更多的是一种对局势突变的茫然与不安。

  她作为去年赏玉节的胜出者,深知此等变故意味着什么。

  而霍远仇脸上的温和笑容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震惊与凝重。

  其他小家族的代表亦是议论纷纷,或惊怒,或猜疑,或暗自盘算。

  金殿之内,方才的觥筹交错、言笑晏晏瞬间被紧张、猜忌和无声的刀光剑影所取代。

  几乎每个人都试图从这突如其来的袭击中,嗅出政治风向的转变,判断这是否是针对某一方,或是针对整个皇廷十贵格局的阴谋开端。

  然而,就在这人心惶惶、猜测纷纭之际——

  霍远仇突然起身,对着主位方向的楼语情微微拱手,语气惭愧:“揽玉舫乃云涯会数年前赠与楼家之物,出此差错,云涯会难辞其咎!”

  说着,他又各看了一眼今日才刚刚入岛的江家家主与白家家主,姿态更多了几分敬重,“江白二位都君所派遣的选手亦在揽玉舫上,此事乃当务之急,霍某麾下侍卫愿即刻前往救援,定会护得两位姑娘齐全,还望楼少都君予以批准。”

  对于此次楼家作为赏玉节主办方一事,江家本就颇有微词,身为家中长姐的家主江傲唯又是个急性子,听了霍远仇这话,顿时便沉不住气了。

  她猛地拍桌而起,伴着一阵阵高跟敲击地板的急促声响,气势汹汹地冲到了主位之前,操着一口自旧纪元传承下来的广府话:“姓樓嘅妖女,霍老細都咁講了,你還喺等乜?”

  见其腰间的佩刀即将出鞘,楼语情身旁的筠三娘本能地上前一步,迅速将其拦下。

  “还请江都君冷静一点。”筠三娘表面恭敬,话里话外却尽显警告,“尤其不要在我家少主面前拔刀。”

  “少嚟呢套!樓家呢個系幾個意思?”

  楼语情听后,带着玩味地反问道:“江前辈难道就对自己的妹妹这么没信心吗?”

  言落,江傲唯眉心一拧,气不打一处来。

  她确实性子急,但眼下面对这般反应,身为家主的她,也很快猜出了个大概。

  而年近千岁的白家家主白望舒,自入席起便闭眸养神、沉默不语,此刻终于是睁开了眼,仿佛早已看透一切般,投向主位的目光中带着几分宠溺与无奈,绵柔的轻唤声于殿内回荡,令全场瞬间肃静:“鬼丫头。”

  “欸。”楼语情歪过头,乖巧地应了声。

  “虽说楼家如今已是由你主事,楼家又是此次赏玉节的主办方,但你自作主张地导了这么一出戏,眼里还有没有在座的这些前辈?不过各位家主想必也早就看出此事是你所为,只是懒得点破,装傻充愣陪着你瞎胡闹呢……眼下前戏既已做足,你可莫要得寸进尺了。”

  此话一出,在场一众大小家族的代表们顿时恍然大悟。

  虽说白望舒是以一副嗔怪的语气讲出了这番话,可实际上对于楼语情在内的众人皆是一个合适的台阶。

  众人旋即便顺着白望舒给的名头陪笑附和着。

  可余下几位皇廷的老狐狸又怎会品不出这番话暗藏的含义。

  老一辈如此,小一辈亦是同样。

  宠溺不假,楼白两家已有数百年的情谊,皇廷中人谁会不知这位望舒仙子对楼语情的欣赏和喜爱?

  但欣赏终归是欣赏,喜爱也不过是喜爱。

  楼家日渐势大,一个过于出色的小辈转眼便继承家业,成为这场权利角逐的执棋者,难免会让人感到不安。

  因此,适当的敲打,才是白望舒说出那番话的真正目的。

  只可惜,无论如何敲打,楼语情的反应总能出乎意料。

  “白姨别生气,语情只是想给今年的赏玉节增添一点惊喜嘛~”楼语情知晓白望舒的目的,却不似寻常小辈那般藏不住心思,反倒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直接顺着对方给的台阶,娇声道,“各位前辈也真是的,都看破了还演到这个份上。尤其是——”

  她说到一半,骤然话锋一转:“——霍会长。”

  霍远仇愣了下,拱手的姿势不可觉察地微微一颤,被迫接过话茬,自嘲地笑了笑:“霍某惭愧。”

  说罢,他便知趣地退回自己的席位,眸底闪烁的光色变化万千。

  风云难窥。

  至此,在场众人也大致明白了,楼语情搞得这么一出戏,一是为了试探各家族代表的态度,二是为了告诉在座的所有人——楼家有足够的实力敢这么做。

  白望舒这一番不仅没能压制住她的气势,反倒被当成彰显楼家做派的垫脚石了。

  而明眼人也都算是看出来了,白望舒为何能凭一己之力,让白家屹立于皇廷十贵千年不倒。

  正如今日之事,白望舒的这番话,楼语情接得住也好,接不住也罢,白家在明面上永远都是支持楼家的一方。

  一切都在白望舒的掌控中,她的真实态度如何,并不重要,因为只要她想,两家的情谊可以一直维持下去。

  但对于资历尚浅,又揽权过多的楼语情而言,要考虑的可就多了。

  最终,仅剩江傲唯一人僵持在主位之前,不屑地冷哼一声。

  楼语情倒是不恼,眼底闪烁着毫不掩饰的狡黠,示意筠三娘退下,那天生刻在骨子里的娇媚,借由妖艳的气质肆意散发出来,带着一丝撒娇般的歉意,柔声道:“江姐姐,我知道错了,大不了我之后亲自补偿你嘛~就当作是楼家想要与江家交好的诚意……好不好?”

  江傲唯向来不吃这套,但此刻却恍若中了魅术般,一时间有点意乱神迷,就连骨头都好像软了。

  说来诡异,眼前的丫头整整小了她一轮,可她竟对对方产生了某种没来由的欲望,某种——想要亲吻对方、扒光对方、玩弄对方的强烈欲望。

  她分不清自己的真实心情,更不知道自己具体在想些什么,反倒是嘴巴先一步张开,有意无意间还伴随着出于本能的嘲讽:

  “……喉哇,如果你敢嘅話。”

  话落,江傲唯便强压着心底的欲火,悻悻回位了。

  只是她没注意到,在方才那句话脱口的刹那,楼语情的神色明显地僵了一瞬,眼底那丝狡黠消失的同时,闪过的——是后怕。

  但她仅缓了寸息不到,转眼就调整好了状态,眼底噙回几分笑意。

  下一刻,水镜中的浓雾如同它出现时一般,毫无征兆地开始迅速消散。

  与此同时,新华夏各个地区的大荧幕上,以及所有的网络渠道上,皆映出选手们陷入昏迷状态,被褪去鞋袜,各自束缚在小型箱体里的分镜画面。

  ……

  湿冷的触感从脊背蔓延开来,渗透进衣料,激得皮肤泛起一瞬细小的抽颤。

  米彩的意识自一片混沌的黑暗中缓缓浮起。

  最先恢复的是触觉。

  一种坚硬的金属质地紧贴着她的后背、手臂和腿弯,将她牢牢地禁锢在一个极其逼仄的空间里。

  紧接着是嗅觉,一股沉闷的青铜气息掩盖了她身上的淡淡胭脂味。

  她猛地睁开双眼,视野所及,是一片近乎绝对的黑暗,只有极细微的光线从前方缝隙渗入,勾勒出一个狭小、压抑的立方体轮廓。

  她正以一种仰靠的姿势,被束缚在一个仅容一人存在的青铜集装箱之中。手臂在身后被反剪,手腕处传来金属镣铐的触感,双腿并拢,脚踝同样被坚固的圆环锁住,无法改变姿势。

  唯一能勉强活动的,似乎只有她的……双脚。

  失去鞋子遮掩,完全赤裸的双脚。

  足底能感觉到青铜底板的粗糙和寒意,一种微妙的、令人不适的裸露感悄然滋生。

  比起海选那日,要更为强烈。

  原因自是显而易见——这是一个完全陌生、无法用极乐术探测到外部状况的完美牢笼。

  但她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这整个箱体的内壁,遍布微型摄像头。

  换句话说,此刻的她,已是几乎毫无死角地暴露在某人的视线里,或者,是一群人的视线里,甚至,人数比海选那日还要多得多。

  而这群人能够最直观瞧见的,赫然是她眼下完全赤裸、失去任何一丝遮蔽的双脚。

  米彩微微蹙眉,强行将这股不合时宜的羞赧压了下去,迅速评估现状。

  记忆的最后片段停留在颈后一瞬间的刺痛。

  ……迷药?绑架?

  作为一名普通的选手,应该会这么想。

  可她的心里却早有答案。

  “叮——咚——”

  一声清脆悦耳、如同仙宫玉磬的铃音,毫无征兆地在这个狭小的空间内响起,进一步印证了她的猜想。

  紧接着,毫不意外地,楼语情那娇柔婉转、带着几分慵懒和顽皮的声音,通过内置的扩音装置,清晰地传递到每一个相同的箱体内。

  “各位选手~午安呀?”她的语调轻快,仿佛只是在邀请好友参加一场茶会,话却似乎并不只是说给箱内的选手们听的,“为了预防比赛内容与往年重复,保证比赛的绝对公平,同时也是想让今年的赏玉节更精彩些,我便临时做出了更改,想要给大家一点小小的惊喜~”

  此话一出,部分来自小家族的选手,顿时心跳加快,有些慌了神。

  米彩则是眼神一凛,屏息倾听。

  “大家现在所在的东西呢,叫作‘墨缚匣’,是来自云涯会的工艺,各位将会在里面进行第一轮名为‘妙笔生花’的比赛,规则很简单哦……”楼语情的声音带着笑意,病戾而疯执,“在你们面前的舱壁上,会出现一幅需要临摹的图案,而你们唯一能使用的工具,就是你们的脚~”

  随着她的话音,米彩正前方的金属舱壁忽然亮起柔和的白光,形成一块光滑的屏幕。

  屏幕下方,一支纤细的毛笔安放在那,恰好是能用脚趾够到的位置。

  屏幕上方则缓缓浮现出一幅并不复杂、由简单线条构成的兰花图案。

  “用你们的脚趾,握住这支毛笔,勾勒出眼前的图案,每次成功勾勒一幅图,你们身上的束缚就会解开一道,应该还是蛮简单的吧?”楼语情话锋一转,带上了恶劣的玩味,“不过呢~如果出错了……不仅束缚不会减少,还会被脱去一件衣物~并且,会有小小的惩罚降临……总之呢,每次出错,都会提高难度~”

  “最重要的是……”她刻意压低了声音,“每一位选手受罚时快乐的样子,都会实时直播给其他所有选手欣赏,是不是很有趣?唯有前三十二名成功解开所有束缚,逃离墨缚匣的选手,才能晋级下一轮哦~”

  “那么……赏玉节正式开始,各位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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