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 生的形态

——Episode 15 不可思议之六

"呼哈......"

一声哈欠过后，柯罗伊睁开了稀松的睡眼。

"真的没问题吗？柯罗伊不是在修复了第一乐章后就变得......变得......"

"没问题，不管怎样，修复乐谱终究还是要做的事，而且薇莉安不是说过没问题的不是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

依稀听到了两个人的声音，柯罗伊伸过手来，那双骨臂便托着柯罗伊站了起来。

向周围看了看，这里是耀夜姬的房间，外面浓烈的热浪翻卷进屋子。看了看表，现在距离午后并没过多久。

"那么就跟着昨天的进度继续......"

听到了这样的话语，随后便是一阵唱歌声。柯罗伊转过身来，看到了在对面的身影。

是耀夜姬在唱歌。

在桌子上那支手机的记录下，虽然没有歌词，但还是费尽耀夜姬力气去唱准的歌声，在神社内传响。

没过多久，一段毕了，耀夜姬坐下来，喘着气端起了桌子上的水杯喝了几口。

"耀夜姬唱得真好听啊。"

"是、是吗？柯罗伊？"

回过神来，柯罗伊已从身体中再次弹出来，倒在了桌子上。略微愣神一下后，克洛伊拿起手机结束了录音，回答道。

"嗯，很好听哦，耀夜姬。"

"不要取笑我啦，既然好听的话就进行下一段的修复吧。"

摆摆手示意克洛伊回到工作，耀夜姬靠在床边慢慢用水润喉，克洛伊也没多说些什么，打开手机里的录音，提笔在纸上画了起来。

"喂，克洛伊，干嘛把我弹出来啦，赶紧让我回去，我要继续听耀夜姬唱歌啦！"

从桌子上爬起来，小柯罗伊用力敲打着克洛伊在纸上停留的手，当然也没能再跻身进去。

见小柯罗伊又吵又闹的样子，克洛伊看向对面的耀夜姬，无奈地从旁边的空白纸堆里抽出来一张写道。

[不要任性了，接下来要修复的部分还很多呢]

"我才没有任性！明明是克洛伊抢了我的身体！真是的，什么乐谱嘛，为什么要修复这样的东西？"

[耀夜姬唱着也很累，在修复的时候就是让耀夜姬休息，现在也没法唱什么了]

见克洛伊这样写，小柯罗伊虽然还想说些什么，但克洛伊已把纸放在了一旁，沉浸在了乐谱修复的工作中。

"什么嘛，那样的乐谱又比不上耀夜姬......"

小柯罗伊虽然想再次回到身体，但怎样都无法进入，试了几次后只得放弃，坐在骨手上回到了克洛伊肩头，看着克洛伊进行修复。

"对了！"

小柯罗伊忽然站了起来，一个没站稳从克洛伊肩头滚了下去，在半空中被另一只骨手上的线吊在了空中，最后慢慢地被带到了桌面上。

"只要这段修复完之后，耀夜姬就要再次唱歌对吧？"

小柯罗伊带着热切的目光看向克洛伊。

[是没错？]

"那么！"

小柯罗伊伸出手来，头上的两只骨臂便包覆了起来，待伸到小柯罗伊面前的时候方才打开来，露出了里面暗红色漆面的小提琴。

小柯罗伊一把抓过了提琴，一手伸向鼓掌的缝隙，从中拿出了琴弓，也没有检查什么，向着克洛伊说道。

"好，把刚才的录音再放一遍吧。"

[你在做什么？]

"不是要修复乐谱吗？直接用琴拉一遍更快吧？"

呜哇。

克洛伊扶着额头。

(难道我真的累过头了吗？有幻觉不说，居然还要拉小提琴啊！)

"嗯？怎么了吗？快点放啊？"

见小柯罗伊的样子，看来不放一遍的话是不会罢休了，克洛伊只得把刚才的片段再放了一遍。

待结束后，克洛伊刚想提笔在纸上写点什么，却见小柯罗伊已搭弓上弦，准备开始演奏。

"真的假的啊......"

"嗯？怎么了吗柯罗伊？"

"啊，没事，没事。"

不小心说出了口，克洛伊刚回复耀夜姬的疑问后，小柯罗伊已开始了独奏。

非常流畅的，准确的演奏，正是刚刚耀夜姬唱出来的曲子。

并没有太久，很快便结束了演奏。行至最后一节，小柯罗伊放下弓指向了还在震惊中的克洛伊。

"这样的话就能写快点了吧？"

克洛伊震惊了。

如果说和小柯罗伊的互动可以说是自己心中捏造而成的幻觉，而此刻的演奏已不知道要如何来解释。

"怎么？快写快写，克洛伊，只要把这段写完就能继续听耀夜姬唱歌了呀！快写！"

在一声声催促声中，克洛伊提起笔，在空白谱上按小柯罗伊的演奏写了起来。

"真、真的没有问题......"

待提笔之时，这一段的谱已成，清晰地展现在克洛伊面前。

无论克洛伊怎样来回地检查，都找不出可以根据耀夜姬的录音可以修正的部分。

"好了，我都帮你修复乐谱了，快点，让耀夜姬唱歌吧！"

看着桌子上正在闹着的小柯罗伊，克洛伊忽然不知道要怎么做，不知道要怎么对待眼前这个小小的家伙起来。犹豫了一阵后，克洛伊转头看向了这一页曲谱。

无论是她来此的原因也好，还是和耀夜姬的约定也好，此时此刻，连接着彼此的就是这首曲子了。既然如此，就不需要考虑太多，现在只要先完成修复就是了。

"......耀夜姬。"

"嗯？有什么问题吗？"

克洛伊举着写好的谱子向耀夜姬展示。

"这一段已经完成了。"

"咦？已经完成了吗？明明还没有过多久的......"

耀夜姬直起身来，待克洛伊照着谱子清唱了一遍后，惊讶地鼓起掌来。

"好厉害，居然没有一点误差，而且这个速度，比起之前要快上好多吧！"

"嗯，所以耀夜姬，可以到下一段了。"

"好，稍微等一下。"

耀夜姬放下水杯后，清了清嗓，便接着唱出下一段曲子来。

"——怎样，我唱的没有问题吧？"

"嗯，非常完美哦，耀夜姬。"

见柯罗伊拿着手机，继续伏案工作，耀夜姬松了口气，拿起水杯继续靠在床边润着喉。

(看来薇薇说的果然没错，只要和往常一样就好。)

不但没有什么异常，相反的是，柯罗伊的修复速度也快了不知多少。这样看来，应该不需要太久就能把整个谱子都修复完成了吧。

(但是，如果乐谱修复结束，那也就意味着柯罗伊会离开，往后也不会再见到了。)

虽然柯罗伊有说，愿意和自己成为朋友，但也不代表这份情感可以永远留存。

自乐谱完成后的那一刻开始，彼此就会分离，然后形同陌路。

(柯罗伊也是，要离我而去吗？就算是柯罗伊，也无法容纳的下我吗？)

想到这里，耀夜姬不禁往回缩了缩身子，环过双腿握着水杯，看着工作的柯罗伊。

然而没过多久，还没等耀夜姬心中的愁思散去，柯罗伊又举起了纸页看向了耀夜姬。

"又完成了吗？！"

"嗯、嗯，完成了......"

耀夜姬惊讶地听着柯罗伊唱着刚刚修复出来的片段，一曲毕了，柯罗伊放下谱子，看向这边。

"怎么样？"

"分、分毫不差......"

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明明之前修复的速度还那么慢，现在却连不对的地方都听不到了。

"那个，耀夜姬，下一段曲子......"

"诶？啊，好的。"

又接着唱了一段后，耀夜姬喘着气坐了下来。

(好厉害呀，柯罗伊，居然能修复的这么快。)

真的太好了，如果有这样的速度的话，真的用不了太久就能修复结束了。

很快就能让这首曲子继续流传下去了。

耀夜姬捧起水杯，刚要拿到嘴边，却发现杯子已不知何时空空如也。耀夜姬探向水壶，却发现水壶不知何时也变得空空如也了。

没有办法，耀夜姬起身，端着水壶走进了厨房，接过半壶水来回到了房间，给二人的杯子重新倒上水。就在这时，耀夜姬看到了桌子上写着字迹的白纸。

[不要任性了，接下来要修复的部分还很多呢]

[耀夜姬唱着也很累，在修复的时候就是让耀夜姬休息，现在也没法唱什么了]

"柯、柯罗伊，你没问题吗？"

"嗯？什么问题？"

"你......呃，没、没什么......"

看着柯罗伊奇怪的神色，耀夜姬最终还是没有问出些什么来，回到了位置上。

(柯罗伊，是不是修复压力太大了呢？)

毕竟看柯罗伊的样子，想必是对这个谱子非常看重的吧。既然如此，柯罗伊是不是在勉强自己呢？而且今天的修复工作还做得那么快。

虽然修复是很重要，但还是希望柯罗伊能多注重一点身体健康啊。如果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带柯罗伊去山里休息一阵。

想到这里，耀夜姬便开始盘算起了要如何带柯罗伊出去，但还没等耀夜姬想多久，柯罗伊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

"......那、那个，耀夜姬......"

"......不会吧？"

听过柯罗伊的演唱，确认了乐谱无误后，耀夜姬已震惊得无以复加。

"到底怎么了，柯罗伊居然复原得这么快......"

"不、不知道为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

难道说这才是柯罗伊的真正实力吗？难道说，之前修复那么慢，其实是为了顾虑自己而做的考量吗？

难道，并不是自己帮助了柯罗伊，而是自己在拖累柯罗伊的进展吗？

"那个，耀夜姬，如果频率过高的话，那就先休息一会......"

——[耀夜姬唱着也很累，在修复的时候就是让耀夜姬休息，现在也没法唱什么了]

"不用。"

耀夜姬猛地灌了一口，随后便放下了水杯，站了起来。

"不管怎么样，能早些修复再好不过，既然现在状态正好那更不能浪费机会。"

轻轻试了一下声音，耀夜姬深深地呼吸了一大口气后，唱了出声。

"咳咳......"

"没，没事吧耀夜？"

"没事，只是......咳......稍微有点唱得用力了些。好了，继续吃饭吧。"

看着耀夜姬接过冰铃递过去的水喝了下去，轻松下来之后，克洛伊狠狠地瞪了在一旁望着克洛伊碗中菜色的小柯罗伊。而小柯罗伊也很快注意到了克洛伊的眼神。

"干、干嘛？我有什么问题吗？"

(还不是这个家伙，一直说'如果不让耀夜姬唱歌就不帮忙修复乐谱'什么的。)

"那、那又如何？既然觉得不妥的话那停下不就好了，一直默许耀夜姬唱歌的不是克洛伊你吗？"

诶？她刚刚是不是搭话了？

(你原来能知道我在想什么啊？)

"那当然喽，我和你可不一样，因为我就是'柯罗伊'啊。而且到后面我不是也没有在催了吗？不要全推给我啊！"

(还在说这种话......)

没有理会在桌上闹腾的小柯罗伊，克洛伊看了看冰铃担心的样子，又看了看耀夜姬的神色，见耀夜姬没有什么难受的样子，便默默地和二人继续用餐。

待晚餐结束，天已完全地黑了下来。

"对不起，耀夜姬，我不该勉强你唱那么多的。"

刚回到房间，克洛伊便弯下腰去，向耀夜姬道歉。

"没事的，只是这点程度而已，我能帮上忙就已经足够了。"

虽然被极力忍了下来，但克洛伊还是能从耀夜姬的脸上看出一道疲惫的神色。

"对不起，晚上，只有晚上是没有办法帮上柯罗伊......"

"我不是说了么，能有这样的机会才是我的荣幸。而且，耀夜姬不是说了吗，'要多注意身体健康'，所以耀夜姬也是，不能这样勉强自己啊。"

"真的没事的。对了，要出去坐坐吗？"

"......嗯，你先去吧，我要先把完成的稿保存一下。"

"那好吧，还是老地方见喽。"

"嗯。"

等耀夜姬带着托盘离开房间后，克洛伊转过身来接近房门，确定耀夜姬不在附近后，向着不知何时变得有小提琴般大小的柯罗伊说道。

"你不是说，你才是柯罗伊吗？"

⌈嗯，只要现在出去见耀夜姬的话，你就知道了。⌋

"但是，就算我看不到，也不代表你就是柯罗伊。"

⌈你在害怕。⌋

"我？我害怕些什么？"

⌈你害怕没有看见，你害怕发现自己对耀夜姬的情感没有自己认为的那么深。⌋

"怎么可能，我对耀夜姬的情感是——"

⌈存在的。但是，不会那么深切，因为之前你借用的是我的感情。⌋

"不会的，现在，我就证明给你看。"

给谱面一一拍照后，克洛伊走出了房间。

穿过黑暗的走廊，穿上之前耀夜姬给我准备的拖鞋，最后，来到了紧闭的大门前。

⌈怎么了，不开门吗？⌋

柯罗伊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就算是看不到，"

克洛伊没有再迟疑，推开了大门，迎着依稀的月光，向门外看着自己的柯罗伊走去。

对，就算是看不到也一样。

顺着大门外的走廊，柯罗伊向左边看去，克洛伊知道，那里就是耀夜姬会在的地方。

今天的月色很淡，月亮被乌云遮住，依稀看得到那道清冷的一瓣月亮。细小的月光顺着云层的裂隙照向这里，照在了神社内。

克洛伊艰难地扭过身去。

——就算是看不到那道散发光芒的身影

耀夜姬的身影，正坐在走廊的那一头等着自己。

今夜没有晚风，空气中夹杂着浓郁的水汽，但神社内还是没有一丝的风。

而耀夜姬的金色长发就顺着背影，披散在走廊上。

——自己对耀夜姬的那份情感

似是注意到了这里，耀夜姬看向了这边，随后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向着这边招手。

而耀夜姬的眼睛，那双琥珀色的漂亮眼睛，此刻也在月光下闪着微弱的光芒。

现在，此刻，存在于这里，映入克洛伊眼帘的是——

——也绝不会有一丝区别。

是等着克洛伊的，金发的普通女孩。

"怎么了，总感觉柯罗伊有些无精打采的样子。"

二人并排坐在走廊上，摆着二人杯子的托盘前，耀夜姬开口问道。

"没什么，什么都没有哦，耀夜姬。"

"骗人。"

"哈哈......骗人吗......"

"因为今天，柯罗伊从坐下后就一次都没有看过我。"

"是吗？"

(原来一直都有看啊。)

"柯罗伊，真的不用在意的。只是太久没有唱这么久了所以喉咙有点发痛而已，缓一缓就......"

"呐，耀夜姬。"

没有等耀夜姬说完，柯罗伊已问出声来。

"耀夜姬有没有遇到过呢？忽然有一天发现，自己的感情没有自己想象中那样深的情况？"

"我有啊。"

听到耀夜姬的答复，柯罗伊侧过身来看向了耀夜姬。

"......有一次，宝娘约我一起去吃炒蘑菇，我当时兴奋到了很晚，结果因为一些事情，我没有吃上，所以为了补偿，宝娘带我一起去山间露营，结果我发现，那是我兴奋得就像那天期待吃炒蘑菇一样。原来我看重的不是去吃东西，而是和别人一起做些什么——这样的想法就在那个时候出现了。"

耀夜姬从身后拿过水杯，啜饮几口后如此说着。

"好厉害啊。"

"是指什么样的事？"

柯罗伊抬起一只脚来，双手环抱着靠在上面，低头沉思。

"我呢，在发现自己对一个东西的情感是错误的时候，就会消沉下来，怀疑自己，怀疑起自己所相信的到底是不是正确的。"

努力把视线移开，不让自己不小心看到耀夜姬的脸，柯罗伊继续低着头。

"到最后，就总是变得畏手畏脚起来，最后就什么都没法做了。"

"但是，就算是认知不太对，但总是会有值得回忆的东西留下对吧？"

"是吗？"

"嗯。"

握着水杯，看着映在水面上的淡淡月影，耀夜姬思索了一会。

"就算情感没有那样浓烈，但用心完成一件事后，那件事就会变得有意义，既然这样，我觉得就算没有那么喜欢也没有问题。"

随后，耀夜姬看着克洛伊的眼睛笑了。

"人虽然是由过去组成的，但人还有未来不是吗？"

不知怎的，看着那副面孔，克洛伊的内心忽然充斥着平静。

"嗯......谢谢你，耀夜姬。"

"有帮到你就好。"

见克洛伊不再挂着愁容，耀夜姬刚要举起杯子，却忽然手里一脱力，杯子顺着手腕滑落。

看到这一幕，克洛伊连忙伸出手去接住，可脚一用力，身下便像是坐在冰上一样，滑向了一旁。

克洛伊便这样摔在了耀夜姬怀中，将耀夜姬压在了身后的柱子上。

"抱、抱歉，柯罗伊，有受伤吗？"

耀夜姬微微用力，却怎么也没法把柯罗伊抬起，只能慌慌张张地呼唤着怀中的克洛伊。

这时，克洛伊脑中忽然没来由地闪过一句话。

穿过耀夜姬的长发，撑住耀夜姬身后的柱子，克洛伊微微抬起头，看着耀夜姬的眼睛。

"耀夜姬，如果我拜托你等我的话，耀夜姬会等我吗？"

周围忽然变得一片阴暗，只有二人的眼睛在黑夜里闪烁着点点微光。

看着克洛伊那双蓝色的眼瞳，耀夜姬从克洛伊的另一只手中接过了水杯，放在了托盘上，放到了另一只水杯的旁边。

"当然，如果柯罗伊这样拜托我，我就会一直等下去的。"

没一会，克洛伊双手撑着地板，从耀夜姬身上离开，站起身来，把耀夜姬从柱子旁拉起身来。

"月亮进到云里去了，耀夜姬，我要回房间了。"

"嗯，你先回去吧，我还要在这里待一阵。"

"小心不要感冒哦。"

克洛伊摆摆手，转身朝屋内走去。

而等了一阵，月亮也没有从云层中出来，看起来云非常厚，到最后就连月亮的光都快要看不到了。这时，耀夜姬方才缓过来，端着托盘走进屋内。

刚把托盘放到餐桌上，耀夜姬却发现，其中一只杯子露出了一道明显的裂痕，从底部的缝隙中流出涓涓细流，已经把托盘底部彻底打湿了。

"原来没有保护住啊。"

把剩下的水都倒进水池里，耀夜姬关上了餐厅的灯，摸着墙，顺着走廊走向了深处的房间，拉开了房门。

"......冰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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