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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1小节《魔法少女百合篇》

小说:《魔法少女百合篇》《魔法少女百合篇》《魔法少女百合篇》 2025-10-18 21:54 5hhhhh 6940 ℃

方亭市的晨光,像一位技艺生疏的清洁工,勉强涂抹着夜的污渍,却让某些痕迹愈发刺眼。网吧污浊的玻璃窗将阳光过滤成昏黄的光束,照亮空气中悬浮的、如同灰色雪花的尘埃,也照亮了林小璐屏幕上那个在虚拟迷宫中盲目砍杀的角色身影。时间在键盘的噼啪声中流逝,她的指尖因长时间机械操作而麻木,眼皮沉重如闸,但她不敢合眼。每一次眨眼,那过于鲜明的记忆碎片就会趁虚而入,灼烧着她每一根尚未完全发育成熟的神经。

她,林小璐,十四岁,魔法少女“白玫”,在昨夜,睡了自己的“妈妈”。

更精确地说,她睡了的,是魔法少女“翠雀”。而翠雀那具兼具少女稚嫩与成熟风韵的躯壳之下,是她生物学上的父亲,林昀。这认知本身就是一个悖论,一个在她脑海中不断爆炸又重组的恐怖公式。胃里一阵翻搅,是纯粹的恶心,是灭顶的恐惧,还是……一丝连她自己都想用指甲抠掉的、幽暗的悸动?那悸动像深水下的暗流,在她试图用理性构筑的堤坝下悄然涌动。她用力甩头,试图将这芜杂的念头连同透支体力带来的眩晕感一同驱散。她只是一只将头埋进数字沙子的鸵鸟,靠着虚拟世界的血腥与喧嚣刺激近乎麻痹的感官,暂时压抑那足以将她灵魂撕裂的庞杂情绪。她不敢回摩可那残留着荒诞气息的临时居所,更不敢面对那个名义上属于她和爸爸(或者说妈妈?)的家。她不知道,当目光再次交汇时,那层被暴力撕破的伦理薄膜,该如何修补,或者,是否还能修补。或许,那层薄膜从未真正存在过,只是她一厢情愿的幻想,而昨夜,不过是撕下了所有自欺欺人的伪装。

快到中午时,手机铃声像一把冰锥,尖锐地刺破了网吧里混杂着烟味、汗味和廉价香水味的混沌。林小璐浑身一颤,如同受惊的幼虫,犹豫了仿佛一个世纪,才哆哆嗦嗦地拿起那个冰冷的金属块。屏幕上闪烁的名字“摩可”,让几乎跳到嗓子眼的心脏稍微回落一点,但按下接听键的手指,依然不受控制地颤抖。摩可是知情者,甚至是这场荒诞剧的促成者之一,她的声音或许能带来一丝扭曲的锚定感,让林小璐不至于在这片伦理的真空中彻底飘散。

“喂?你跑哪儿去了?大早起的就走了,也不来上学。”摩可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她似乎永远无忧无虑的、略带沙哑的欢快。这熟悉的语气像一根意外的救命稻草,让林小璐得以从窒息的深水中短暂探出头,呼吸一口扭曲的“正常”空气。这正常感如此脆弱,仿佛肥皂泡,一触即破。

“我……我有事儿,就在……就在……”她深吸一口气,试图让声音听起来像往常一样不耐烦,但出口的依旧是带着颤音的叹息,虚弱得像被雨打湿的纸蝴蝶。她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撞击胸腔的声音,咚咚作响,像是在为她的谎言敲响丧钟。

“在哪儿呢?”摩可追问,背景音里隐约传来街道的嘈杂,那是林小璐此刻无比渴望又无比恐惧的外部世界。

“你别管了。”林小璐几乎是本能地抗拒,一种强烈的羞耻感让她不想让任何人,尤其是知晓部分真相的摩可,看到她此刻的狼狈与破碎。她需要这层坚硬的、隔离世界的壳,哪怕这壳本身也布满了裂痕。

“嗯……我不管了,不过你们班班主任可再找你呢。”摩可的语气带着点惯常的、没心没肺的幸灾乐祸,这反而让林小璐感到一丝奇异的安慰。至少,在摩可看来,这世界还在按照某种既定的、琐碎的规则运行着。

“哦,让她找吧。”林小璐脑子里一团浆糊,学业、纪律,这些往日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此刻显得如此遥远和不真实,如同另一个平行宇宙的琐事。她的整个世界,都被昨晚那间卧室里的气味、触感和声音填满了。那是“妈妈”身上淡淡的、说不清的香气,混合着酒气;那是肌肤相贴时传来的、令人战栗的温热与柔软;那是压抑的、断断续续的、仿佛来自梦境深处的呻吟。这些感官记忆如同潮水,反复冲刷着她脆弱的神经,让她既想呕吐,又隐隐感到一种灼热的、被禁忌点燃的战栗。

“你怎么了?感觉怪怪的?”摩可终于察觉到了她的异常,声音里透出一丝真正的疑惑。这疑惑像一根针,刺破了林小璐勉强维持的平静。

“没,没有。”林小璐急忙否认,声音陡然拔高,反而显得欲盖弥彰。她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急忙转移话题,像抓住关键浮木般小心翼翼地问道:“对了,我……爸呢?”问出这个称谓时,她的舌尖都泛着苦涩和怪异,仿佛在称呼一个陌生的、充满禁忌的符号。那个符号背后,是父亲严肃而疲惫的脸,是“翠雀”温柔而疏离的眼神,是昨夜黑暗中那具既熟悉又陌生的身体。这三个形象如今混乱地交织在一起,再也无法分开。

“嗯?林叔叔?他怎么了?”摩可似乎有些莫名其妙,她的茫然反而加剧了林小璐的焦虑。

“我问你呢?我爸……她怎么了?”林小璐的心脏再次失控地加速跳动,撞击着肋骨,发出只有她自己能听见的沉闷回响。她迫切地需要知道,那个既是父亲又是“母亲”的存在,在经历了那样一夜之后,处于何种状态。是暴怒?是崩溃?还是……和她一样,被困在某种难以言喻的混乱之中,甚至……也带着一丝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隐秘的回味?这个想法让她恐惧得浑身发冷,却又像磁石一样吸引着她堕落的思绪。

“没怎么啊,我走的时候她还没起床呢。”摩可的语气轻松,随即忽然嘿嘿一笑,那笑声里充满了恶作剧得逞的、毫不掩饰的得意:“昨天晚上,是不是吓了一跳?”

林小璐闻言不由得一怔,反问道:“什么……什么吓了一跳?”尽管内心已猜到七八分,但她需要确认,需要从这场荒诞剧的另一个参与者(或者说导演?)口中,听到事件的轮廓。她需要将这混乱的、主观的体验,锚定在一个外部事实上,哪怕这个事实本身同样荒诞不经。

“你少装蒜了,你肯定偷偷的溜进另一个房间去了。哈哈,见到床上躺着的是你爸,是不是吓了一跳?”摩可的笑声清脆而响亮,透过电波传来,像小石子一样砸在林小璐的心上,既疼痛,又带来一种奇怪的踏实感。看,有人知道,有人把它当成一个玩笑。那么,这是不是意味着,事情也许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严重?这个念头像毒草一样悄然滋生。

虽然早有预感,但亲耳听到这近乎直白的承认,林小璐还是忍不住惊讶地追问:“你是故意的?”一股复杂的情绪汹涌而上——是愤怒于被如此捉弄?是解脱于有人分担这足以压垮她的秘密的重量?还是对这场精心策划(或至少是顺势而为)的荒诞剧被戳破后的彻底茫然?她像站在悬崖边,被猛地推了一把,坠落的瞬间,竟有一丝奇异的失重感,仿佛摆脱了某种沉重的束缚。

“当然啦!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不好好的耍你一下呢?要不是我喝多了,实在困得厉害,我肯定拿手机给你拍下来。哈哈哈哈,想想你吓一跳的样子,我就想笑。”摩可的笑声没心没肺,仿佛这只是一场无伤大雅的青春期闹剧,而非将人推入伦理深渊的致命玩笑。这种轻描淡写与林小璐内心的惊涛骇浪形成了残酷的对比,让她感到一种彻骨的孤独。

“你……”林小璐一时语塞,真不知道应该感谢摩可这阴差阳错的“成全”,让她触碰到了那个既敬畏又渴望的禁忌领域,还是应该恨她将自己推入这万劫不复的境地。若非摩可的“帮忙”,她或许这辈子都不可能跨越那条界限,以那种方式“认识”翠雀,但这代价……这代价让她恐惧得浑身发冷,如同赤身裸体站在冰原上,同时内心深处却又有一点火星,在寒冷的真空中顽强地闪烁,那是被唤醒的、对“母亲”的原始依恋与某种更复杂的、与性相关的懵懂好奇,如今以最错误、最扭曲的方式交织在了一起。

摩可笑了一阵,终于停了下来,语气恢复了平时的随意:“不跟你说了,你赶紧来上学啊,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

“啊,啊,尽快,尽快。”林小璐无意识地点头应允着,仿佛一个被输入了简单指令的提线木偶,声音空洞。挂断电话,那空洞迅速被更庞大的虚无和恐惧填满。

挂断电话之后,巨大的空虚和更深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席卷了她刚刚构筑起的脆弱堤坝。摩可的轻松态度反而加剧了她的孤独感,仿佛全世界只有她一个人被那晚的重量压得喘不过气。她重新将自己埋入闪烁的游戏屏幕,试图用更激烈的虚拟厮杀来覆盖记忆的烙印。从清晨到日暮,她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只有指尖在键盘和鼠标上的机械动作证明她还“活着”。一旦停下来,哪怕只有一秒,那些画面、触感、温度、声音……就会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来,将她淹没,让她害怕得几乎要尖叫出声。那不仅仅是恐惧和羞愧,还有一种更隐秘的、让她无地自容的生理记忆——身体被填满时的奇异饱胀感,指尖划过细腻肌肤时的战栗,还有那最终将她意识彻底冲垮的、汹涌的陌生快感。这些感觉如同烙印,刻在她的神经末梢,让她在抗拒的同时,又不由自主地去回味,这种矛盾将她撕扯得更加支离破碎。

摩可又打来了好几次电话,从一开始的催促到后来的担忧,都被林小璐语焉不详地敷衍过去了。最后,她实在受不了那尖锐铃声带来的心惊肉跳,仿佛每一次响起都是对良知的拷问,她干脆关掉了手机,彻底切断了与外界的所有联系,将自己放逐在这座充满光污染和噪音的电子孤岛上。

网吧老板见她连续鏖战,不吃不喝不睡,脸色苍白得像漂白过的纸,眼下的乌青浓重得如同淤伤,生怕她猝死在自己的店里,好心叫人给她端了一碗泡面,还特意加了根火腿肠。胃里早已空空如也,像一只被掏空的袋子,叫嚣着需要食物,但面条送进嘴里却味同嚼蜡,勉强咽下两口就再也吃不下去了。困意如同实质的蛛网缠绕着她,眼皮重得几乎要用牙签撑住,但每当她要闭上眼,就会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冻得她浑身发抖,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让她根本无法入睡。黑暗中,翠雀那意乱情迷的脸、那具身体的触感、那混合着酒气和情欲的呻吟,会比任何残兽都更清晰地浮现。她害怕睡眠,害怕梦境,因为梦境可能会将昨晚的一切以更扭曲、更不容逃避的方式重演。

她不知道“妈妈”——或者说,变身为翠雀的爸爸——醒来之后,发现自己的身体里留下了属于女儿的痕迹,会是什么反应。是震惊?是厌恶?是暴怒?还是……和她一样,掺杂着难以启齿的混乱与……回味?她压根就不敢去想,这个念头比直面最凶残的残兽还要可怕。那是秩序的彻底崩坏,是伦常的万丈深渊。然而,在这深渊的边缘,她竟感到一种病态的眩晕,一种想要纵身一跃、彻底沉沦的冲动,仿佛那样就能永远逃离这令人窒息的自责与迷茫。

与此同时,在城市另一端的寻常早晨,林昀在空旷的双人床上醒来。

习惯性地,他伸手去触摸身旁的枕头,指尖触碰到的只有冰凉的棉质布料和一片令人心慌的空虚。总是如此。每一次从睡眠或变身的疲惫中清醒,都是一次微小的希望破灭。他总是在潜意识里幻想,妻子樱的离去只是一场漫长的噩梦,醒来时,枕边人依旧在身旁,呼吸平稳,眉眼温柔,带着阳光的味道。但现实永远是这片冰冷的空旷。

然而今天是在一阵尖锐的头痛和身体深处难以言喻的酸软中醒来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像探照灯一样打在脸上,刺得他立刻闭上了眼。宿醉的钝痛如同铁箍紧紧勒住他的头颅,但比这更强烈的,是身体深处某种陌生的、绵延不绝的余韵。

那不是单纯的肌肉酸痛。是一种更深层的、源自骨盆区域的酸麻和饱胀感,仿佛某些从未被使用的肌肉群被过度拉伸、摩擦了一整夜。一种隐秘的、湿漉漉的记忆,粘附在他的神经末梢上。他下意识地并拢双腿,这个简单的动作却引来一阵细微的、源自股间难以启齿的触感回响——不是男性器官的感觉,而是……一种更内部、更柔软的区域的微弱悸动,带着被充分撑开后的残留感和某种诡异的空虚。

记忆的碎片如同冰锥,猝不及防地刺入脑海。

黑暗中……滚烫的呼吸……甜腻的、压抑的呻吟——那是他自己的声音吗?不,是“她”的声音。翠雀的声音。

画面闪烁:被压在身下的无力感,却又夹杂着一种近乎本能的迎合;异物侵入身体最私密处的触感,冰冷又灼热,带来撕裂般的痛楚,却又奇异地转化为汹涌的、灭顶的潮汐;还有那双年轻而炽热的手,在他(她)的肌肤上点燃一串串战栗的火花……那双眼睛,在朦胧的月光下,充满了迷恋、恐惧,以及一种近乎疯狂的占有欲——是林小璐的眼睛。

“嗡——”的一声,林韵的大脑一片空白,随即被滔天的羞耻和恐惧淹没。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这个动作牵扯到下身难以言说的区域,一阵清晰的、类似于某个内部入口被摩擦的微妙触感让他瞬间僵住。他低头,看到自己身上穿着平时的睡衣,但身体的感觉却无比陌生。皮肤似乎还残留着被亲吻、被抚摸的触感,胸前某处甚至传来一阵幻痛般的、被吮吸过的细微刺麻。最可怕的是,腿间那个属于男性的器官平静地蛰伏着,但与之平行的、更后方的某个点,却仿佛拥有独立的记忆,正无声地诉说着昨夜被如何粗暴又细致地开拓、填满、直至痉挛着释放。

是梦吗?

那过于清晰的细节,那残留在身体深处的、绝非梦境所能模拟的饱胀感和隐约的粘腻感,还有空气中若有若无的、属于林小璐的少女体香与某种润滑液的甜腻气味混合在一起的诡异味道……都在残忍地否定着这个希望。

他真的……被自己的女儿……

“呕——”一阵剧烈的恶心感涌上喉咙,林韵冲进洗手间,对着马桶干呕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胃部痉挛的痛苦和浑身冰凉的冷汗。他打开水龙头,用冰冷的水拼命泼脸,试图浇灭那从体内深处燃烧起来的、混杂着羞耻、恐惧和某种……某种不该有的、残存的生理性颤栗的火焰。

镜子里映出一张苍白、憔悴、属于中年男人林韵的脸。眼袋深重,胡子拉碴,眼神里充满了血丝和一种近乎崩溃的茫然。这是他,是父亲林韵。

但为什么,当他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时,脑海中闪过的却是另一张脸——那张属于“翠雀”的、精致如人偶、在情欲巅峰时染上妖异绯红、眼角噙着泪珠的脸?为什么当他试图回想昨夜细节时,视角会诡异地分裂:一部分是作为林韵的震惊与抗拒,另一部分,却是作为翠雀的、沉沦于快感的无力与……甚至是一丝隐秘的欢愉?

“不……不可能……”他对着镜子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得可怕。那是酒精的作用,一定是。是酒精让他意识模糊,产生了荒谬的幻觉和身体错乱。翠雀是他最深的秘密,是保护家人、对抗残兽的力量,怎么会……怎么会成为女儿欲望的对象?又怎么会……在自己体内留下如此不堪的感受?

他强迫自己冷静,用理性的高墙去封锁那即将决堤的情感。他是林韵,是父亲,是前辈魔法少女翠雀的伪装。昨夜的一切,必须被定义为一场意外,一场由酒精、疲劳和青春期女儿失控行为共同导致的、不可重复的噩梦。任何其他的解读,都会将他和女儿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然而,身体的记忆却像最顽固的叛徒,不断撕扯着他努力构建的防线。

当他走路时,一种微妙的、来自于盆底肌群的酸软感提醒着他昨夜的“使用”强度。当他坐下时,接触到椅面的瞬间,臀肌深处传来的某种过度拉伸的酸胀感,让他几乎要弹跳起来,仿佛那里还残留着被强行打开、承受撞击的记忆。最让他恐慌的是,当他因为愤怒或焦虑而身体紧绷时,下腹部会不受控制地传来一阵细微的、类似子宫收缩般的悸动——那是翠雀的身体在高潮余韵中的反应,此刻却跨越了形态的界限,烙印在了林韵的男性躯体上。

这种身体与意识的割裂感几乎让他发疯。他是他,翠雀是翠雀。翠雀是他变身后的形态,是工具,是面具,不应该拥有独立于他林韵意志之外的感受和记忆!但此刻,这具名为林韵的身体,却像一张被重新书写过的羊皮纸,上面清晰地残留着“翠雀”被情欲浸透的笔迹。

这感觉是如此荒唐,荒唐到林韵根本不会去觉得这是现实。

他怔然地望着天花板上单调的纹路,需要花上好几分钟来平复胸腔里那股熟悉的、如同陈年锈迹般的酸涩。斯人已逝,生活却还要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规律性继续。新的一天照常开始,像一台永不宕机的机器,冷漠地运转。

起身,洗漱,用剃须刀刮掉一夜之间冒出的青色胡茬,看着镜子里那个眼神疲惫、面色灰白的男人。他穿上熨烫平整的白衬衫和西裤,将领带系成一个标准而毫无生气的温莎结。镜子里的人陌生而疏离,他移开视线,不愿多看。这具皮囊,既是平凡的上班族林昀,又是魔法少女翠雀的容器,一种分裂感早已深入骨髓,只是昨夜之后,这种分裂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他感到一种奇怪的不适,并非纯粹的酸痛,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源自身体内部的异样感,尤其是下腹部,残留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类似过度使用后的酸软,甚至还有一丝……奇怪的饱足感?这感觉转瞬即逝,却被他的神经敏锐地捕捉到,与那些模糊的记忆碎片纠缠在一起。

走出卧室,目光下意识地投向隔壁房间。属于女儿林小璐的房门紧闭着,门口贴着一张用彩色水笔写的、笔画夸张的“先敲门!”字条,后面还跟着一个醒目的感叹号。这场景也是一成不变,如同这个家里凝固的时光。女儿似乎总在用这种方式,固执地划清与他的界限,维护着她那个年龄所理解的独立与隐私。此刻,这扇紧闭的房门却像一道无声的谴责,或者一个巨大的问号,压在他的心头。小璐去了哪里?她是因为昨晚的事情而逃离吗?她记得多少?她……害怕他吗?还是……厌恶他?无数个问题像毒蛇一样缠绕着他,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从冰箱里拿出昨晚准备好的速食早餐,放进微波炉加热。塑料盒在转盘上发出单调的嗡鸣,加热好的食物带着一股人工香精和过度加热后的味道,他草草几口解决,又给小璐留了一份放在桌上,尽管他知道女儿大概率不会回来吃。整个过程沉默得像一部褪色的默片,只有电器运作的声音提醒着时间的流逝。这个家,因为少了一个人,而显得格外空旷和寂静,这种寂静此刻充满了压迫感。

方亭市的早高峰如同一场盛大的、令人疲惫的迁徙。林昀很少驾车,他更愿意去挤那水泄不通的电车。虽然拥挤,闷热,人与人摩肩接踵,呼吸着彼此浑浊的空气,但它高速,准时,能确保他像一颗合格的螺丝钉,准时被拧到公司那个庞大而冰冷的机器上。这是一种可以预见的麻木,能暂时淹没那些不愿想起的事情。今天,他比任何时候都更需要这种麻木。

离家,步行三分钟到车站,随着面无表情的人流被卷入电车车厢。他在靠近窗边的位置找到一个空置的抓环,像在狂风巨浪中抓住一块浮木。低头,解锁手机,公司群组里,领导一大早就在布置任务,各种@和指令跳跃着,预示着今天又是被繁琐事务、推诿扯皮填满的一天。他不自觉地叹了口气,感到一阵发自心底的、如同潮水退去后露出泥泞滩涂般的倦怠。这些日常的烦恼,与昨夜那惊世骇俗的混乱相比,此刻竟显得如此苍白和不真实。

百无聊赖地过滤着群里的信息,思考着该如何处理那些仿佛永远也做不完、却又毫无意义的工作,越想越觉得前路黯淡,索性关上了手机,将大脑放空,享受这拥挤车厢里、属于成年人的、短暂的麻木与放空。让外界的嘈杂成为白噪音,掩盖内心的纷乱。他试图不去回想那些暧昧的、令人不安的身体感觉和记忆碎片,试图将它们归类为酒精引起的幻觉或变身带来的副作用。但身体的记忆是如此的顽固,那被拥抱的温暖,那被进入的……不,他强行掐断这个念头,冷汗瞬间浸湿了衬衫的后背。怎么可能?那是小璐,他的女儿!一定是梦,一个荒唐透顶、罪孽深重的梦。

然而,这份刻意维持的平静很快被打破。

车厢中突然响起一声惊叫,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紧接着,惊呼声此起彼伏,恐慌像瘟疫般无声地蔓延。林昀顺着众人惊恐的目光看向车窗外。

——远处,一栋高楼的侧面,悬挂着一个形似巨大肉球的怪物。它缓慢地蠕动着,伸出扭曲的、如同坏死血管般的触须,张牙舞爪,散发着不祥的、令人作呕的气息。

残兽。

这个词汇瞬间跳入林昀的脑海。它们是城市的不速之客,凭空出现,毫无理由地进行破坏与杀戮。只是,近几年的方亭市还算平静,残兽袭击事件稀少,以至于很多人都快忘了它们的存在。此刻,这突如其来的怪物,瞬间击碎了人们习以为常的、脆弱的安全感。

车厢里的骚动和负面情绪如同实质的浓雾,几乎让人窒息。但这份恐慌并没有持续太久。

因为一道浅蓝色的虹光,如同撕裂阴霾的闪电,以决绝的姿态划破城市的天际线,精准地击中了楼宇间那只丑陋的残兽。

那怪物仿佛被激怒,发出震天的、非人的咆哮,声音甚至隐隐传到了飞驰的电车上,让车窗玻璃都微微震颤。

随后,电车驶入隧道,窗外陷入黑暗,后续的战斗被隔绝。车厢内,惊魂未定者拍着胸口,咒骂者宣泄着恐惧,而更多的人则是发出了劫后余生般的、带着依赖的欢呼。

他们都认得那道蓝色的虹光。

魔法少女。

林昀沉默地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映照着自己模糊而疲惫脸庞的隧道墙壁。车窗上的倒影眼神晦暗,看不出喜怒,唯有紧锁的眉头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他知道,这个世界从未真正平静过。残兽与魔法少女,对于像他这样的普通上班族来说,原本只是新闻里的遥远词汇。他曾经坚信自己可以远离那个属于“翠雀”的战场。但现在,“翠雀”不再仅仅是一个战斗的身份,它与一桩更亲密、更禁忌的秘密纠缠在了一起。那道蓝色的虹光,此刻在他眼中,仿佛也带上了昨夜黑暗中那种暧昧不清的色彩。

电车到站,随着人流涌出,走向那座熟悉的、在晨曦中泛着冷硬金属光泽的写字楼。高升电梯公司,售后部主任。日复一日的会议、扯皮、文件、流程,像一张无形而坚韧的网,将他越缠越紧。他感到一种深切的烦闷:固化的职位,僵化的人际关系,尤其是与女儿之间那道看不见却日益厚重的冰墙,还有这具明明还算壮年,却已开始频频发出警告信号的身体——肩膀酸痛,颈椎僵硬,一种由内而外的耗损感。而昨夜那场真假莫辨的经历,更是给这种耗损感增添了一层难以言喻的、带有罪恶色彩的疲惫。

一切的转折点,似乎都始于那场冰冷的、浸透雨水的葬礼。他站在湿漉漉的墓碑前,听着身边女儿压抑的、小兽般的哭声,感觉生命中所有的色彩和温度,都被那场无边无际的灰暗雨水冲刷得一干二净,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压抑和一种近乎麻木的钝痛。从那时起,他和小璐的关系就变得越来越疏远,他不知道如何做一个单亲父亲,小璐似乎也不知道如何接受一个失去了妻子的父亲。他们像两个迷失在暴风雨中的人,各自挣扎,却无法靠近彼此。而昨夜的事情,仿佛是在这片冰冷的废墟上,又投下了一颗毁灭性的炸弹。

下班时分,已是华灯初上。婉拒了同事例行的饭局邀请,林昀独自走入被霓虹灯点亮的暮色。昏黄的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在水泥地上扭曲变形,他却觉得自己像个透明的幽灵,穿行在这座繁华而疏离的城市里,与周遭的热闹格格不入。马路上的汽车鸣笛声突兀响起,将他从沉湎的往事中惊醒。是他太沉溺于过去了吗?为何感觉前路一片迷茫,脚下虚浮?是因为对樱的思念,还是因为对昨夜那场混乱的恐惧与……一丝不该有的探寻?

走向车站的路上,手机响了。他拿出来,看着屏幕上闪烁的名字“红思与”,犹豫了一下,指尖在接听键上方徘徊。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下班了没?晚上要不要一起去吃个饭?”

是红思与。一个同样知晓他部分秘密——至少是“林昀”这部分秘密——的女人。一个或许能让他暂时逃离这令人窒息现实、不用扮演“父亲”或“主任”的避风港。他需要一点酒精,需要一点成年人的、不带评判的交谈,哪怕只是暂时的麻痹。也许,和红思与在一起,他能从这团乱麻中暂时抽身,或者,至少能确认自己还没有完全疯掉。

“……好。”他最终按下接听键,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那疲惫深处,是更深的混乱与不安。

坐在餐厅柔和的灯光下,对面的红思与优雅地切着牛排,说着公司里的趣闻轶事,试图活跃气氛。但林昀的思绪却像断了线的风筝,飘得很远。他的身体还记得昨晚的异常。醒来时,不止是宿醉的头痛,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深入骨髓的酸软和异样感,某个隐秘部位甚至残留着些许不适和……奇怪的饱胀感。起初他以为是变身战斗后的疲惫,或者是睡姿不佳所致。但一些模糊的、暧昧的记忆碎片,如同潮水退去后沙滩上留下的残骸,伴随着剧烈的头痛,不断冲击着他的意识壁垒。

黑暗中贴近的、带着青春气息的温暖身体,笨拙却异常炽热的抚摸,还有……一种属于年轻人的、蓬勃的、带着汗意的生机紧贴着他的感觉。他当时睡得昏沉,意识模糊,以为是梦境,是长期压抑的生理和心理需求在酒精作用下的扭曲投射。他甚至梦到了已逝的妻子樱,梦到了久违的、令人安心的亲密。那感觉如此真实,又如此虚幻。但现在,结合身体的异样感和清晨小璐的缺席,一个可怕的、令他毛骨悚然的猜想逐渐清晰——

难道……昨晚不是梦?那个闯入书房,与他……发生那种关系的,真的是小璐?

这个念头让他如坠冰窟,瞬间四肢冰凉,血液都快要凝固。怎么可能?小璐是他的孩子!是他和樱的女儿!即使他变身为翠雀时拥有女性的身体,这也无疑是惊世骇俗的、绝不能被任何伦理规范所接受的、彻头彻尾的禁忌!是足以摧毁整个家庭最后根基的滔天罪恶!他感到一阵强烈的恶心,是对自己的恶心,仿佛他的身体背叛了他的灵魂,玷污了最神圣的关系。

然而,与震惊和恐惧并存的,是身体记忆深处,那一丝被强行唤醒的、久违的、几乎被他刻意遗忘的生理悸动。作为林昀,他已经很久没有过真正的亲密关系了,身心都如同荒芜的沙漠,刻意回避着任何可能引发欲望的火星。而那晚的触碰,虽然混乱而错误,却像是一滴甘霖,意外地落在了干涸龟裂的土地上,唤醒了沉睡的感官和某种原始的渴望。这让他感到无比的羞耻和罪恶。他怎么可以对来自自己孩子的、哪怕是错误状态下发生的行为,产生任何一丝一毫生理上的反应?这玷污了纯洁的父女之情,也背叛了逝去的樱。这是一种双重的、无法饶恕的背叛。他的内心变成了一个战场,伦理的谴责与生理的诚实相互厮杀,将他撕裂。

他试图说服自己那只是梦,是酒精造成的错觉,是变身带来的感官混乱。但身体的记忆不会骗人,那些残留的感觉如此鲜明;还有红思与偶尔投来的、带着探究意味的目光,仿佛能看穿他努力维持的平静表象,又让他无法彻底安心。他只能将这份巨大的不安、羞愧和混乱深深埋藏,继续扮演那个为生活所困、有些疲惫的普通中年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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