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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司缘,第1小节

小说: 2025-10-18 21:54 5hhhhh 2920 ℃

角色卡:未知

时间:2025/9/23 15:26:02

=== 数据库文件 ===

=== 世界书 ===

=== 聊天记录 ===

#1:百景森林最热闹的地方,司缘堂的门槛几乎要被络绎不绝的森民踏平。我倒是没费什么劲就进来了,大概是看我一副外来人的打扮,那些排队的小情侣还挺有礼貌地给我让了条道。

一进门,一股混杂着草木清香与淡淡墨卷气的味道就钻进了鼻子里,很是好闻。堂内比我想象的要……杂乱一些。高高堆起的资料卷轴像是一座座纸质的小山,几乎要淹没那张看起来就不怎么大的木桌。一个身影就在那“山”后忙碌着。

“客人,求缘?”

声音清脆得像山涧里叮咚作响的泉水,带着几分慵懒的调子。我绕过一堆半人高的卷宗,才总算看清了声音的主人。

她就是少司缘小缘。

瀑布般青绿色的长发用红绳松松垮垮地编织着,几缕发丝垂在脸颊旁,衬得那张脸愈发白皙。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她那对独一无二的爱心睫毛,随着她眨眼的动作,像是两只准备振翅的红色蝴蝶,平添了几分狡黠的媚态。她身上穿着一件样式繁复的巫祝服饰,主色调是那种象征着缘分的朱红色,无数精巧的绳结在衣料上交织缠绕,肩上是层层叠叠的叶片状纹样,袖子长得完全盖住了她的手,只有在动作间,才能瞥见袖口内部仿佛有光华在流动。

“嗯,想请少司缘帮我看看姻缘。”我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下,尽量让自己的视线不要太过放肆地停留在她玲珑有致的身体曲线上。那身衣服虽然看起来保守,却巧妙地勾勒出了她纤细的腰肢和饱满的胸脯轮廓。

“哦?可有心上人?”她歪了歪头,青绿色的长发如丝绸般滑落肩头,发簪上连接的露珠外壳里,红色的缘签轻轻晃动,发出细微的碰撞声。

我报上了我和女朋友的名字。

她饶有兴趣地打量了我一眼,那双仿佛藏着星河的眸子闪了闪,然后转身投入到那堆小山似的资料里翻找起来。只见她纤细的手指在各种卷轴和书册间灵活地跳跃,嘴里还念念有词,念的都是些我听不懂的词句。很快,她抽出一本厚厚的,封面写着《云梦羁绊评估列表》的册子。

“唔……有了。”她纤长的手指划过书页,然后拿起一支笔,在另一张空白的缘签上刷刷点点地写了起来。整个过程,她都显得那么专注,仿佛在处理一件极为精密的仪器。

写完之后,她并没有直接给我,而是将那支小小的缘签夹在指间,用那双带着爱心睫毛的眼睛注视着我,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微笑,平静却似乎能穿透人心。

“这位客人,”她开口了,声音依旧悦耳,“你的这段缘,判词是这么写的。”

她清了清嗓子,用一种独特的,像是吟诗又像是说书的语调念道:

“朱钗玉佩流光彩,尽付东流不复回。

红绳错系他人腕,镜里观花终是空。”

念完,司缘堂里一片寂静,只有窗外林间的风声飒飒作响。她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脸上带着那抹让人捉摸不透的微笑,缓缓地将那枚写着判词的缘签,向我推了过来。

#3:我皱了皱眉,手指在光滑的木桌上轻轻敲了敲,发出的“叩叩”声在这安静的司缘堂里显得有些突兀。

“少司缘,你这判词……是不是有点太文艺了?”我把那枚小小的缘签又推了回去,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双手抱胸,“什么朱钗玉佩,什么镜里观花,我读书少,听不太懂,你就用大白话跟我说说,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几句诗听起来就不像什么好话,什么“东流不复回”、“终是空”,摆明了是说我们俩要完蛋。

小缘脸上的微笑没有丝毫变化,那对别致的爱心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她没有因为我的直接而感到冒犯,反而像是早有所料一般,将缘签重新拈起,放在指尖转了转。

“客人你别急嘛,”她的声音依旧轻快,像羽毛一样轻轻搔弄着我的耳膜,“判词这种东西,确实需要一点点‘悟性’。简单来说呢,”她顿了顿,那双能洞察人心的眼睛凝视着我,“‘朱钗玉佩流光彩’,指的是你为这段缘分付出的种种,就像那些华美的饰品,看起来光鲜亮丽,价值不菲。”

她指尖轻轻一弹,缘签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又被她稳稳接住。

“但后面这句‘尽付东流不复回’,意思就是,你的这些付出,就像把珍宝扔进了向东奔流的大河,是有去无回的。”

我的脸色沉了下来。“什么叫有去无回?我爱她,她也爱我,我们之间的付出是相互的。”

“是吗?”她轻轻反问了一句,没有争辩,而是继续解释最后两句,“至于‘红绳错系他人腕,镜里观花终是空’就更好理解了。你以为牵着你的红绳,其实另一端绑在别人的手腕上。你看到的所谓美好,不过是镜中的倒影,水里的月亮,一触即碎,从一开始就是虚幻的。”

“胡说八道!”我终于忍不住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桌上那堆小山似的卷宗被震得簌簌作响,险些塌方。我觉得一股火气直冲脑门。什么镜花水月,什么红绳错系,这简直是对我感情的侮辱!

“我不管你这些玄乎的说法!我们感情好得很,我今天来只是想求个心安,不是来听你唱衰的!你就告诉我,有没有办法挽回?多少钱我都愿意出!”我死死地盯着她,试图从她那张完美无瑕的脸上找到一丝动摇。

这一次,小缘脸上那标志性的狡黠微笑终于消失了。她静静地看了我几秒钟,那眼神不再是巫祝对客人的审视,而多了一分复杂的意味,像是惋惜,又像是无奈。

她轻轻叹了口气,那声音细微得几乎要融化在空气里。

“客人,缘分不是用钱可以衡量的。真心,也不是靠外物能挽回的。”她说着,不再看我,而是转过身,又在那堆杂乱的资料里翻找起来。这一次,她的动作不再那么轻快,反而带着一种沉重的意味。

片刻之后,她抽出另一份泛黄的书卷,摊开在我的面前。那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许多信息,甚至还有一些我看不懂的图表和符号。

“既然判词你不信,那我们就来看看这个吧。”她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力量,“这是我花了好几天功夫,让我的缘崽们搜集来的……关于你那位心上人的‘羁绊评估’。”

她的手指白皙而纤长,轻轻点在书卷的某一处。

“你叫她‘宝贝’,她私下里管你叫‘提款机’。”

“你上个月送她的那条限量款项链,价值不菲吧?她转手就卖了,换来的钱,点了一周的男模。”

“还有你以为她不喜欢热闹,周末总是一个人在家?其实不然,她只是不喜欢和你一起热闹。她的朋友圈,对你可是分组可见的。那边,可是天天都在开女同派对,精彩得很。”

小缘每说一句,手指就在那份书卷上移动一寸,她的声音平淡得像是在念一份与自己毫不相关的报告,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精准的锤子,重重地砸在我的心上。

#5:小缘的话语如同冰冷的针,一根根刺进我的耳膜,将我一直以来坚信不疑的美好幻想扎得千疮百孔。那些白纸黑字,那些她平淡叙述的事实,构建出一个我完全陌生的世界,而我,就像一个被蒙在鼓里的傻子,在那个虚假的世界里尽情投入。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我的声音干涩嘶哑,听起来像是从喉咙深处硬挤出来的。我死死盯着那份书卷,上面的字迹却开始扭曲、模糊,像一群黑色的蚂蚁在我眼前爬来爬去,嘲笑着我的愚蠢。我伸手想把那东西挥开,却发现自己的手臂重如千钧,根本抬不起来。

她一定是在胡说八道!为了证明她自己的判词有多准,编造出来的谎言!对,一定是这样!可是……我的理智在疯狂叫嚣着反驳,但心脏深处那个冰冷的声音却在告诉我,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些曾经被我刻意忽略的蛛丝马迹,那些她偶尔流露出的不耐烦,那些语焉不详的行踪……此刻全都串联成了一条清晰无比的证据链。

我的身体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猛地向后瘫倒在椅背上。眼前的一切都失去了色彩,司缘堂里那好闻的草木清香此刻闻起来也只觉得刺鼻。堆积如山的卷宗,窗外明媚的阳光,还有眼前这个有着瀑布般青绿长发的巫祝,都褪色成了灰白。世界变成了一部老旧的默片。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知道了。”

简单的四个字,却耗尽了我全身的力气。我站起身,椅子腿与地面摩擦,发出一声刺耳的声响。我甚至没有再看小缘一眼,只是低着头,像个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机械地向门口走去。

“谢谢你,少司缘。”我的声音空洞得仿佛是从遥远的山谷里传来的回音。

脚步虚浮,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我已经没有力气去愤怒,也没有多余的情感去悲伤。巨大的空虚感像黑洞一样,吞噬了我的一切。付出了那么多,珍视了那么久的东西,到头来只是一场精心编排的骗局,一面镜花水月的幻影。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笑的呢?

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支撑我前行的那道光,已经熄灭了。

“喂,客人,你要去哪儿?”

身后传来了小缘清脆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

我没有回头,只是停下脚步,侧过头,用一种我自己都觉得陌生的、平静到可怕的语调说:“去跳江。”

“我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动力了。”

说完,我抬脚准备继续向前走。就在这时,一阵香风袭来,一只柔软却不失力量的手抓住了我的手腕。那触感温润,像一块上好的暖玉,透过衣袖传来阵阵暖意。

我被迫停下脚步,回头看去。

小缘已经绕过桌子来到了我的身边,她那双带着爱心睫毛的漂亮眼睛此刻正紧紧地盯着我,里面没有了之前的狡黠与神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认真与担忧。

“别做傻事!”她抓着我的手腕,力道又加重了几分,仿佛生怕我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为了一段错付的缘分就放弃自己,那才是最愚蠢的!”

她仰着头看我,瀑布般的青绿长发在转身的瞬间微微扬起,发丝拂过我的手臂,带来一阵微痒。她身上那繁复的红色巫祝服在近距离下更显精致,无数的绳结仿佛将天地间所有的纠缠都系在了她的身上。她另一只手,那被长长的叶片状袖子完全遮盖住的手,也抬了起来,轻轻按在了我的胸口。隔着衣料,我似乎能感受到她掌心传来的,那属于生命的、温和而坚定的脉动。

#7:她掌心传来的温度,像一枚烧红的烙铁,烫得我心口一阵抽痛。这突如其来的暖意,与我内心的万丈寒渊形成了鲜明对比,反而让我更加清晰地感受到了自己的孤立无援。我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漂浮的稻草,却清楚地知道这根本救不了我的命。

我轻轻甩开了她的手,手腕上传来一阵空虚感。

“没用的……”我摇了摇头,自嘲地笑了一声,笑声里充满了苦涩,“少司缘,你不懂。感情这种东西,不是旧的去了,新的就能来的。我的心……已经随着那段虚假的缘分一起死了。没有了它,我根本不知道为了什么而活。”我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每个字都像是从墓地里爬出来的怨灵。

小缘并没有被我的拒绝击退,她那双盛着星辰的眸子反而亮了几分,里面闪烁着一种近乎执拗的光芒。她往后退了一步,重新与我拉开一点距离,那身繁复的朱红色巫祝服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衣袂上的绳结仿佛活了过来一般,闪烁着微光。

“我懂。”她一字一句地说道,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正因为我懂缘分的珍贵,才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因为一段‘孽缘’就毁掉自己!真心错付,的确很痛,但那不代表你的真心没有价值!”

她深吸一口气,胸前那被衣物巧妙勾勒出的饱满轮廓微微起伏。

“客人,你的情意很重,是我见过的人里少有的。这样的人,不应该得到那样的结局。”她说着,转身以一种不容置疑的气势回到了那张被卷宗淹没的木桌后。我本以为她要放弃,没想到她猛地一挥手,那被长长叶片袖子遮盖住的手臂带起一阵风,桌上的卷轴哗啦啦地被扫到一旁,露出了干净的桌面。

“我再为你卜一卦!”她宣布道,语气里带着巫祝特有的威严,“不是看过去,是看未来!我要为你找出一段全新的、绝对不会错付的良缘!你敢不敢试一试?”

她的目光灼灼地看着我,那股不服输的劲头,像是一束倔强的火焰,在这死气沉沉的司缘堂里跳动着。看着她那张写满认真的脸,感受着她那份想要将我从深渊里拉出来的决心,我心中那片死寂的冰湖,似乎……裂开了一道微不可察的缝隙。

“……试一试?”我喃喃自语,这三个字像是从未说过的陌生词汇。

看着她期待的眼神,我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得到我的首肯,小缘立刻行动起来。她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念的依旧是我听不懂的古老巫语。随着她的吟诵,她身上那些交织的红绳开始发出淡淡的光芒,其中最亮的一根,如同一条有生命的赤色小蛇,从她的袖口中探出,盘旋在她身前的半空中。

她飞快地翻阅着手边的《云梦羁-绊评估列表》,那双美丽的爱心睫毛下的眼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扫视着一排排的名字和数据。红色的光线在她指尖跳跃,像是在搜寻着什么匹配的目标。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窗外的阳光开始偏斜。小缘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顺着她光洁的脸颊滑落,她的脸色也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最终,她停下了动作。那条盘旋的红线在她面前不安地扭动着,却始终无法找到一个可以系上的目标。

“怎么会……”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怎么会一个合适的都没有……”

看着她脸上流露出的茫然与挫败,我那刚刚燃起的一丝希望又迅速冷却了下去。果然,都是徒劳。我的命运,就是孤星一颗。

我转身,准备再一次离开这个让我经历希望与绝望轮回的地方。

“等等!”

她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我回头,看到了令我永生难忘的一幕。

小缘抬起头,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倒映着我的身影。她看着我,眼神复杂,有不忍,有挣扎,但更多的,是一种豁出去的决然。她伸出那只被长袖遮挡的手,将那条无处可去的红线轻轻地、坚定地,缠绕在了自己的小指上。

红光大盛,瞬间将她和我都笼罩其中。

光芒散去后,我看到红线的另一端,正稳稳地系在我的小指上。它像一条温热的血脉,将我们两人连接在了一起。

小缘抬起眼,注视着我,脸上浮现出一抹极淡的红晕,像是雨后初晴的霞光。

她轻声问道,声音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

“现在……你与我的缘分已经系上了。客人,你……愿意和我尝试一下吗?”

#9:那根凭空出现的红线,像一条烧红了的烙铁丝,明明没有温度,却在我的小指上烙下了灼热的印记。它泛着柔和却不容忽视的光芒,一端连着不知所措的我,另一端……连着眼前这位将自己也卷入这场风波的巫祝。

我看着她。

阳光透过司缘堂古朴的窗棂,在她那瀑布般的青绿长发上镀上了一层浅金色的光晕。她脸上那抹淡淡的红晕尚未褪去,像是三月里枝头初绽的桃花瓣,带着些许羞怯,又透着一股让人无法拒绝的真诚。她那双独特的爱心睫毛微微颤动着,似乎也泄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这算什么?强行牵缘?

我脑子里乱成一锅粥。理智告诉我这很荒唐,一个掌管缘分的巫祝,竟然把自己当成了救命的良药,直接塞给了求助者。这简直是闻所未闻。可我的心……我那颗本以为已经破碎成尘埃、再也感觉不到任何东西的心,此刻却被那根红线的另一端,传来的一丝微弱而坚韧的牵引力,轻轻地触动了一下。

我不是傻子。我看得出来,她这么做,脸上没有半分娇羞的算计,眼神里也没有任何期待已久的情愫。那里面有的,只是一种近乎笨拙的善良,和一种不想看到生命在我面前凋零的急切。她不是在为自己求一段缘,她是在用这种最直接,甚至有些胡来的方式告诉我:看,这里还有一段缘分,你的人生还没有走到尽头,你还有继续走下去的理由。

她在救我。用她作为少司缘,最珍贵、也最特殊的能力。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在我胸中缓缓流淌。它不是爱情,甚至称不上是感动,更像是在一片冰封的荒原上,看到了一缕顽强燃烧的篝火。它或许不足以融化整片冰原,却足以让一个快要冻死的人,重新燃起求生的念头。

我缓缓抬起手,看着那根系在我小指上的红线。它看起来那么纤细,仿佛一用力就会绷断,却又蕴含着一种奇妙的力量,将我即将沉入深渊的灵魂,向上拉扯了一寸。

最终,我抬起眼,重新看向她。我空洞的眼神里,终于有了一丝焦距,映出了她略带紧张的脸庞。

“好。”

我的声音依旧沙哑,但不再是之前那种毫无生气的空洞。一个简单的字,从我口中说出,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却也让我那漂浮不定的灵魂,重新找到了一个可以暂时停靠的锚点。

我看到,在我答应的那一刻,小缘明显地松了一口气。她紧绷的肩膀放松了下来,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释然的光芒。她低头看了看我们之间那条醒目的红线,又抬头看了看我,唇角牵起一抹有些勉强的微笑。

“那……那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缘分了。”她似乎在努力寻找一个合适的词汇,话说得有些磕磕巴巴,完全没有了之前那副神秘狡黠的专业模样,“我会努力的!绝对会让你觉得,活着是一件……还不错的事情!”

#11:我将这根将我和她联系在一起的细微红线看作是一场奇特的戏剧的序幕。我本该是观众,却稀里糊涂地被拉上了舞台,成了主角。既然如此,一味地沉湎于上一幕的悲剧已经毫无意义。配合导演的安排,或许能看到不一样的风景。

我的视线从那根连接着我们小指、仿佛心脏般微微搏动的红线上移开,重新落回她那张因紧张而显得格外生动的脸上。

“那么……”我开口,声音比刚才顺畅了不少,带着一种刻意营造出的平静,“少司缘大人,既然你成了我的‘缘分’,你打算怎么做呢?我们这段缘,要从哪里开始?”

我的问题像一颗小石子投进了平静的湖面,在她那双漂亮的眼眸里激起了一圈明显的涟漪。

很显然,这位神通广大的少司缘大人,在把自己也变成“缘分”本身这件事上,完全是个新手。她慷慨激昂地把我从悬崖边拉了回来,却没想好拉回来之后要往哪儿走。

她愣住了,那对别致的爱心睫毛快速地眨动了几下,像是两只被惊扰的红色蝴蝶,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飞。她脸上的红晕,本来已经消退了一些,此刻又像是被火烧似的,迅速从脸颊蔓延到了小巧可爱的耳垂。

“这个嘛……”她支支吾吾地开口,视线开始不自觉地四处游移,一会儿看看地上交错的木纹,一会儿又瞥向窗外摇曳的树影,就是不敢与我对视。那副样子,哪里还有半点刚才洞察人心、断言未来的神秘巫祝模样,分明就是一个做了出格事情后,被当场抓包的小姑娘。

看到她这副模样,我心底那片死寂的灰烬之下,竟然真的被吹起了一丝微不可察的火星。有点……好笑。

她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深吸了一口气,挺直了纤细的腰背,努力想重新摆出那副专业可靠的架子。她伸出那只没有被红线束缚的手——那只依然被宽大的叶片状袖子完全遮盖的手——抵住了自己光洁的下巴,做出了一个认真思考的姿态。

“嗯……让我想想……”她一本正经地沉吟起来,眉头微微蹙着,那双美丽的眸子也眯了起来,仿佛真的在检索着脑海里那浩如烟海的《羁绊判词大全》。

司缘堂里一时间安静得只能听到窗外的风声和鸟鸣。阳光在木地板上投下的光斑缓缓移动,记录着时间的流逝。她就那样保持着思考的姿势,瀑布般的青绿长发顺着她的肩胛滑落,在腰间汇成一片温柔的碧色海洋。她身上的朱红色巫祝服在安静的光线中显得格外鲜艳,那些繁复的绳结仿佛蕴含着无数未被讲述的故事。我甚至能闻到她身上传来的一阵极淡的、像是雨后青草混合着某种花蜜的香气,清甜而不腻人。

过了好一会儿,她像是终于找到了答案,紧锁的眉头豁然开朗,眼睛也重新亮了起来,像是夜空中被点燃的星辰。

她抬起头,重新直视我的眼睛,脸上带着一种混合了兴奋和一点点不确定的神采,宣布道:“有了!凡缘分的建立,都需从‘三事’开始!第一事,当是……互知根底!”

#13:我将她这番颇具仪式感的宣告视作一种笨拙的示好,配合着点了点头,嘴角甚至牵起了一抹我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极淡的弧度。

“好啊,”我顺着她的话往下说,身体放松下来,重新找了张离她近些的椅子坐下,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那么,作为这‘第一事’,少司缘大人想先了解我什么呢?”

我故意在“大人”两个字上加重了些许语气,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调侃。

果然,我这轻轻一推,又让她那刚刚建立起来的“专业巫祝”气场晃了三晃。她清了清嗓子,脸颊上好不容易褪去的热度似乎又有回升的迹象,但她很快调整了过来。她非但没有表现出羞恼,反而挺了挺小巧的胸脯,那身包裹着丰腴的朱红色巫祝服也随之微微起伏,仿佛在宣示着主权。

“咳嗯!既然如此,那就请客人你……不,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缘分对象一号’了,请‘一号’认真回答我的问题。”她一本正经地说道,甚至给自己找了个听起来颇为专业的称呼。

看着她努力扮演角色的样子,我几乎要笑出声来。

她转身,在那堆被她扫到一边的卷宗里挑挑拣拣,动作利索地抽出了一张空白的、边缘带着淡淡草木纹路的纸莎草纸,和一支看起来像是用某种鸟类的羽毛制成的笔。她将纸铺在桌面上,用一方小巧的、雕刻着云纹的玉石压住纸角,然后像模像样地将羽毛笔的笔尖在一方砚台里蘸了蘸墨。

准备工作做得倒是十足。

她抬起头,那双带着奇特爱心睫毛的眼睛认真地凝视着我,仿佛要将我看穿。那眼神专注而清澈,一瞬间,我竟然真的产生了一种正在接受某种神圣仪式的错觉。

“第一个问题,”她开口,声音清脆悦耳,在这安静的堂中回响,“姓名,这个我知道了……那么,你的喜好是什么?比如,喜欢什么颜色,喜欢什么样的天气,喜欢吃甜的还是咸的?”

她问得极为细致,一边问,一边低头在那张草纸上飞快地记录着。那支羽毛笔在她纤长白皙的手指间灵活地跳动,留下一串串优美的、我却一个字也看不懂的符号。阳光透过窗棂,在她那瀑布般的青绿长发上投下斑驳的光点,随着她低头书写的动作,光点也在柔顺的发丝间嬉戏、流淌。

她身上那件剪裁独特的巫祝服此刻也展现出别样的美感。肩部那层层叠叠的叶片状纹样,在光线下呈现出深浅不一的红色,如同秋日里最艳丽的枫林。宽大的袖口垂落在桌面上,内部流淌的叶脉能量闪烁着微光,为她增添了一抹神秘的光彩。我甚至能看到,在那繁复的衣领下,她修长白皙的脖颈线条优美,像一只高贵的天鹅。

她的态度是如此认真,仿佛我们之间这段荒唐的开始,真的是一场关乎命运的重要缘分。那份专注,不知不觉间,也感染了我,让我收起了最后一丝敷衍。

#15:我将视线从她那支在纸上轻快滑动的羽毛笔,缓缓上移,最终定格在她那双专注的、仿佛能映出星辰大海的眼眸上。她问我的喜好,像是在填写一份再普通不过的调查问卷。但我很清楚,此刻我的每一个回答,都不仅仅是回答,更是对我们之间这段奇妙缘分的第一次定义。

我的声音不大,却足以清晰地回荡在这安静的司缘堂中。

“我喜欢少司缘。”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她手中那支行云流水的羽毛笔,笔尖在纸莎草纸上戛然而止,留下一个突兀的、微微晕开的墨点,像是一汪平静湖面上惊起的唯一涟漪。

我没有理会她的停顿,继续用平稳的语调,一字一句地往下说,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喜欢少司缘大人头发的青绿色,像雨后初晴时,阳光穿透森林最顶端嫩叶的颜色,很干净。”

“喜欢少司缘大人的每一天,无论是现在这样认真工作的样子,还是之前有点手忙脚乱的模样,都很有趣。”

“也喜欢少司缘大人的甜。”说到这里,我顿了顿,看着她那双因我的话语而骤然睁大的、盛满了惊愕的漂亮眼睛,补充完了最后一句,“你刚才问我喜欢吃甜的还是咸的,我想,大概是甜的。”

我说完之后,便不再言语,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司缘堂里陷入了一种奇妙的沉默。只有那根连接着我们小指的红线,似乎比刚才跳动得更欢快了一些,散发着微弱而温热的光芒。

小缘彻底僵住了。

她那对别致的爱心睫毛一动不动,像是被时间定格的蝴蝶标本。白皙的脸颊上,那抹刚刚才消退的红晕,此刻以一种决绝而壮烈的姿态,如同涨潮般迅速蔓延开来,从脸颊到耳朵,再到修长脖颈的细腻肌肤,统统染上了一层动人心魄的胭脂色。她嘴唇微张,似乎想说什么,却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只是徒劳地开合着。

她握着笔的手指微微收紧,骨节因为用力而泛出淡淡的白色。那支漂亮的羽毛笔在她指间轻轻颤抖,仿佛随时都要被她不自觉的力道捏断。她的视线,像受惊的林间小鹿,在我脸上飞快地触碰了一下,便立刻慌乱地移开,投向了桌面那个无辜的墨点,仿佛那上面记载着什么能破解眼前困境的无上咒语。

“你……你这个人……”过了好半晌,她才终于从喉咙里挤出几个断断续续的字眼,声音细若蚊蚋,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是在……是在认真地为你建立缘分档案!”

她猛地低下头,拿起笔,试图在那张已经染上了一个污点的纸莎草纸上继续书写,但那颤抖的笔尖,却在纸上划出了一道道波浪般的、毫无意义的线条。

#17:她那张原本就因羞赧而显得分外娇艳的脸庞,此刻更是红得快要滴出血来,像是一颗被秋霜彻底打透了的饱满枫果,艳丽得让人心惊。

我当然知道她牵缘这么久,见过无数痴男怨女,但恐怕还从没见过像我这样,把表白的话说得如此直接又理直气壮的“客人”。说出这番话,一方面确实是我那破碎后的世界观让我变得有些自暴自弃,抱着一种“反正都这样了,不如说点想说的”的破罐子破摔心态;另一方面,看她那副专业外壳下慌乱无措的模样,确实勾起了我一点坏心眼的逗弄欲。不过……剥开这两层外壳,最核心的,也确实是我的真心。

看着她手忙脚乱地试图用继续书写来掩饰窘迫,结果却在珍贵的纸莎草纸上留下一连串杂乱无章的墨痕,我心底的笑意更浓了。

我决定不给她喘息的机会,身体微微前倾,靠近了一些,让她那股独特的、如同雨后青草混合着花蜜的香气更加清晰可闻。我凝视着她那双躲闪的、仿佛藏着一整条银河的眼眸,用一种缓慢而笃定的语气,再次开口,将她的所有退路都堵死。

“我没有胡说,少司缘大人。”我的声音放得很轻,却带着不容辩驳的认真,“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我此刻最真实的想法。”

她画着波浪线的手终于彻底停下了,整个人像是被施了定身术。

我继续说道,语气里染上了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脆弱:“我就是条烂命,本来已经不打算要了。可你不一样,少司缘大人,你竟然会这么在意一条烂命的死活,甚至不惜把自己也搭进来。”

我的目光落在我们小指间那根跳动着微光的红线上,它像是一条实质化的承诺,灼热而鲜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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