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ruto满足地叹了口气，一边整理着凌乱的衣服，一边对我搭话。那口气，就像是结束了一场游戏般，轻松，而又天真。

“谢谢你，Petka先生。哎呀……太厉害了。……不过，你也积攒了不少吧？”

他恶作剧般地笑着。我还没能理解他话里的意思，他又继续说道：

“接下来就轮到Petka先生了。我会好好为你服务的。”

然后，一句决定性的话语，划破了死寂的厕所的空气。

“所以，钥匙在哪里？”

———钥匙？

那一瞬间，我仿佛被人狠狠打了一拳，受到了巨大的冲击。用“目瞪口呆”来形容都太过温和。我全身的血液倒流，思考完全停滞。这个男人，刚才，说了什么？钥匙？轮到我？

在我哑口无言的时候，Haruto又补充道：“放心啦。虽然乍一看像是被焊死了，但其实有什么机关吧？就像变魔术一样。这个贞操带，也肯定在什么地方有解除开关吧。做得可真够逼真的。”

听到这句话，我瞬间明白了所有。那是一种如同被推入深渊般的、绝对的理解。

这个男人，Haruto，是真心以为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场“游戏”。我的苦闷、我的泪水、我失禁的屈辱，全都是制作精良的“演技”，而这些拘束具，则是藏有机关的“小道具”——他对此深信不疑。在他的认知里，一个人被当成动物以下的狀態，被夺走意志和尊严，甚至连排泄都被管理的这种非人道的饲养方式，根本不可能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他就是如此地高高在上，如此地想当然。

在他那个安全的世界里，我的绝望不过是一场虚构的戏剧。这层认知上的隔阂，摧毁了我好不容易才维持住的心理防线。

“……游戏……你说这是……？”

我从喉咙里挤出的声音，连自己都惊讶于它的纤细与沙哑。那声音变成了呜咽，化作滚烫的泪水，开始顺着脸颊滑落。

“不是……！不是的……！”

我一边哭，一边拼命地申诉。我双手撑地，用尽锁链所及的范围比划着，试图将这无可救药的现实砸向他。

“这不是游戏！钥匙根本就不存在！在签订奴隶契约的那天，就被我亲手……在主人的命令下，被迫毁掉了！”

我将手腕的枷锁砸向地面。“哐当！”一声闷响回荡。“这个也是！项圈也是！根本没有什么机关！是真的把铁熔化了，为了再也拿不下来而焊死的！你还不明白吗！？”

Haruto脸上的兴奋之色急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面对超越理解的事物时，纯粹的困惑，以及，恐惧。

“你……不相信是吧……？”

我抬起那张被泪水弄得一塌糊涂的脸，凝视着他。“你觉得，人，真的，会像这样……像个东西一样被饲养，这种事，在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可能发生……你是这么想的吧……。但是，我告诉你，这是存在的！就在现实里！就在这里！我就是证明！”

我一把抓住贞操带，像是要把它怼到他脸上一样，嘶吼着。

“这是我身体的一部分！疼痛也好，屈辱也好，全都是真的！你刚才拉它的时候，你知道我的身体怎么样了吗！？被撕裂的尿道里的导尿管，那种撕裂内脏的剧痛，我以为自己要死了！即使如此，我也只能忍耐！”

然而，我发自灵魂的呐喊，对于他那安稳的日常来说，太过异质了。他只是，被眼前这过于“真实”的光景所震慑，一步步地后退。在他的瞳孔中，映出的不是我这个“人”的痛苦，而是在安全地带窥视的恐怖电影，突然变成了现实的恐慌。

面对这无可救药的隔阂，我再次崩溃痛哭。我的地狱，对这个男人来说，不过是个连相信都无法相信的童话故事。

我灵魂深处的呐喊，似乎在Haruto安稳的日常中撕开了一道深深的裂痕。他的脸血色尽失，嘴唇因恐惧而微微颤抖。“咦……可是……怎么会……难道……是真的……？”他的喃喃自语，早已不是游戏的感想，而是一个直面难以置信的现实的人，纯粹的狼狈。

但是，在他消化完这个现实之前，隔间外响起了一阵低沉、冷酷的笑声。

门被缓缓推开，主人现身了。黑色的皮靴踩在瓷砖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长大衣的下摆诡异地晃动着。荧光灯的光线照亮了他冷酷的笑容，锐利的目光如利剑般刺向Haruto。我瘫倒在地上，浑身颤抖，因恐惧而屏住了呼吸。

“看来，话是谈完了。”

主人平静的声音，让厕所里潮湿的空气瞬间冻结。那声音里，带着支配一切之人的绝对从容。Haruto“啊”地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悲鸣，后背紧紧贴住墙壁，全身僵硬。

“你好啊，Haruto君。”主人缓缓踱步，视线锁定在他身上。“不……或许我该叫你，东京都中野区中央X丁目X番地，公寓302室……本名，田中春斗君，对吗？”

听到自己详尽的个人信息被流利地念出，Haruto的脸由青转白，毫无血色。主人知道自己的一切这个事实，将他最后一丝侥幸砸得粉碎。

“你不是说，想变得和Petka一样吗？真是远大的志向啊。”主人嘲讽地继续说道，用指尖“叩”地一声，轻轻敲了敲我腰间的贞操带。那冰冷的金属声，听起来就像是刺入了Haruto的心脏。

“但是，你做得来吗？他啊，可是在签订奴隶契约的第一天，就亲手破坏了自己的自由，变成了这副再也无法挣脱的身体。你也有那份觉悟吗？有那种一边哭喊着，一边用焊锡封死自己未来的觉悟吗？”

“你还说要‘当替身’，是吧。说得好听。但是，就算你代替了Petka，Petka也不会被解放。只不过是，牢笼里，多了一个叫你的新玩具而已。等待你的，将是每晚作为陌生男人们的性处理工具献出自己的身体，在毫无快感的服务尽头，只有凄惨地以泪洗面的日子。”

主人的话语，如甜美的毒药，又如残酷的刀刃，一刀刀地割裂着Haruto的心。他所梦想的那个堕落的幻想世界，在主人手中，被撕开伪装，化作了丑恶而绝望的现实，呈现在他眼前。

“来，怎么选？现在还想变得和Petka一样吗？你也可以当场，和我‘签约’哦？”

在主人伸出手的瞬间，Haruto的恐惧达到了极限。

“别搞错了。”主人的声音愈发低沉。“奴隶，不是为不相干的人提供快感的玩具。是我的所有物。而且，这是个秘密的游戏。既然被你知道了，你觉得，你今后会怎么样？田中春斗君。你那平凡的日常，将会变成比Petka还要凄惨的地狱哦？”

Haruto的思考完全停滞了。主人用力抓住了他的肩膀。“别以为能从我这里逃掉。我也会像对Petka一样，给你戴上的。把永久贞操带，焊在你的身上。”

“不、不要啊啊啊啊啊！！”

Haruto发出一声尖叫，从我和主人之间挤了过去，踉踉跄跄地冲出了隔间。他回头看了最后一眼，将我们的身影烙印在眼中，然后便头也不回地，一溜烟地消失在公园的黑暗之中。

听着远去的脚步声，我蜷缩在地上，动弹不得。主人满意地点了点头，轻轻拉了拉连在我项圈上的锁链。

“好了，Petka。好戏结束了。回笼子去。”

那声音里，没有任何感情。Haruto的绝望也好，我的凄惨也好，对他而言，都不过是一场娱乐。仅此而已。我默默地站起身，跟在主人的身后，让锁链一路作响，静静地，迈开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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