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彩蛋一 -

“话说你写日记，为什么要用岛屿变体？”

“保密性好啊，只有我一个人能完全看懂。”

“那怎么写得这么流水账？我五岁就不敢这么写了因为老头真会让我字数翻十倍重写两百遍。”

“……如果你给撒加看十年文书，你写东西也这样。你见过哪篇档案报告感情充沛修辞精妙吗。”

“撒加，害人不浅啊！”

- 彩蛋二 -

“这就是你所说的‘为什么不’吗？”他从普拉卡回来，鞋都没脱就踏进屋，矛头直指摊在沙发上阅读时事杂志的米洛斯人，“这里连本地报刊都没创设，我怎么让它热闹起来？！”

“什么啊，就这回事。”年轻人哗哗翻过书中的大幅广告，瞥一眼他气冲冲拍在茶几上的纸袋，语气终于带了点震惊，“你真写游记了！那我想先拜读。”

“别转移话题。”他努努嘴示意对方给自己腾个地，毫不客气地坐到了沙发另一头。

“这儿确实没有报社杂志社啊，我也没说过有吧。”米洛斯人屈起腿侧转身，晃晃手中那本九月刊，这是雅典出版的书，我拜托阿达玛斯的汽轮船长捎带过来的紧俏货，“不过也不要紧，你还有备选项嘛。”

“什么？你竟然还用了复数。”

“第一种，先让我鉴赏一下你的文笔，好的话投到雅典的大社开辟自己的专栏也不是不可能；”年轻人起身就想开那套装着文稿的牛皮纸袋，见他眼疾手快抢过来护在怀里的样子又悻悻地躺了回去，“第二种，既然这里现在没有本地报刊，你可以让它未来有。”

“……你知道吗，你的建议特别像让我去找雅典娜或波塞冬疏通关系。”他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暗指对方的荒谬，而米洛斯人轻轻笑了一声。

“胡说八道，我只是想看你写的什么东西。”

米洛斯人不会告诉他，岛上唯一的那间报社毁于一年前一次突如其来的涨潮中。

- 彩蛋三 -

加隆早就发现，米洛斯人有着非常奇特的廉耻观。一方面年轻人不时突发奇想般做出堪称色诱的种种言行，不介意在床笫间坦承欲望、展露痴态并主动被动地尝试那些新奇玩法，但另一方面，对方似乎从未觉察自己先前的举止有多么……呃，放浪（虽然他有时并不想用这么过分的词汇但），尤其是第二天早早醒来拎着他准时参加例会的时候。他为此暗自困惑很久也隐晦地提及多次，通常得到一句“在说什么”的清淡回复，如果用实际行动表达“米罗你在玩火”的事实，年轻人面对他不留情的攻势也只是在身下叫得更放纵，并不收敛更不理会情事为何因自己而起，到最后他甚至陷入自我怀疑，必定是自己淫者见淫，才总感觉对方话里有话、眼角眉梢都含春。

于是在又一次性事的间隙，他就着方才深入的姿势从背后环住小他八岁的年轻人，顺着肩颈至耳根吮吻时终于忍不住抒发了自己的意见。

“你知道吗……我经常觉得，你在勾引我。”

后颈被舐咬时米罗在疼痛中轻轻喘了一声，答得迟疑：“我……我不明白。”

“真不明白假不明白？”难道这也是勾引吗，他以下颌摩挲自己刚刚留下的鲜红咬痕，张口衔住了对方的左耳。穿有孔洞的耳肉万分敏感，他当即便感觉到怀中人身形一颤，后穴不自知地绞了绞自己还未退出去的性器——该死，他可以百分百确定这就是勾引！他的内心在又要勃起的预感里警铃大作，强迫他赶紧说点什么转移注意力。

“从带我去波洛尼亚镇中心就开始了吧，说什么酒神，你知我知他的祭司和狂欢有多淫乱，后来在萨拉基尼科，你怎么敢的？”勾引，这不是勾引是什么！他越想越肯定、越说越确信，内心的警戒根本没缓解任何局势，反倒让他在再度充涌的热流鼓动下愈发口不择言，伸出舌头有一搭没一搭地舔过耳廓间那些小小的凹陷，“戴着项链和单边耳钉，还刻意把那么多耳洞展示给我看，真正想被贯穿的，怕不是下面这个洞吧？说是晒太阳，实际上根本就是衣衫不整躺在石头上，搔首弄姿到底要给谁看啊？”

“呜、不是……”很明显年轻人也因为被反复蹂躏的敏感点再度挑起了情欲，却还是勉强着平复呼吸，对他说出完整又正直的解释，“因为我想、做这些，你会高兴——”

“哈？”

他没忍住，在发出质疑时猛地一挺身，先前那些滴滴答答濡湿了交合处的体液立刻蹭上他小腹，耳边传来米罗猝不及防的惊喘，尽管有些不可置信，他还是问下去，“你不会，也对别人做过这种‘令人高兴’的事情吧？”

出乎意料地，米洛斯人回避了这个问题，甚至在他缓慢抽插时咬住嘴唇，试图将呻吟压在喉间，只留给他一片断断续续的模糊的音节。

——这是米罗第一次在情爱中表现出近似于抗拒的姿态。当他意识到这点时，年轻人的默认和微妙的施虐欲两面夹击他的理智，令他握住对方的膝弯强行抬高了那双腿，将自己的性器埋得更深，这下他如愿听到米洛斯人拉长了调子的低鸣。

加隆，加隆，等下。就算身体再怎么柔韧，面对突如其来的体式改换，米罗多少还是感觉有些不太舒服，他试图往前小幅度地挪动半寸让自己好受点，却立刻被人抓着腰按回去贴得更紧，而那个东西刚好……在介于快乐和疼痛的感官之间他闭上眼呜咽一声，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身下的床单。事态怎么会演变成这个样子？理智敦促他别分心，谈谈那些他都不知该从何解释的东西，快感却过于鲜明，怂恿他继续在唾手可得的肉欲中沉湎，不要醒得太快。其实无从选择，他有预感说和不说最终都是一个结果，所以他只是摇了摇头，尽力截住气息里透出的情欲味道——也没什么用，他的腿抖得厉害，做什么都像欲盖弥彰。

加隆等不到期待中的答复，本就快被欲火烧干的耐心更是滑到告急的边缘，让他狠狠往对方最脆弱的地方戳刺了几下，“回答、我的问题——”

“嗯、啊！”米洛斯人的声调骤然拔高了两度，发出之前从未有过的、连自己都惊诧的娇声，含在嘴中的破碎语句依然是模棱两可的，“……我，我、呜，我不——啊啊，不知、道……”

他越听越气，身下动作也愈发急促激烈，“不知道？不知道什么？不知道自己对没对别人做过？不知道那是勾引？不知道那些不能随便做给人看？”

每问一个问题他便送上一记毫不怜悯的抽插，他扶着年轻人的腿顶得太深太深，几乎让对方悬着只能靠他的性器维持重心，一落腰便坐到根部痉挛着绞紧体内的肉刃。早早适应性事的身体比理性诚实太多，干性高潮来得猝不及防，米罗陡然夹住双腿，仰起头发出几个空茫的单音，脊背颤抖着，卷曲的金发摇曳如浪，覆过情动时的汗水，加隆从耽溺的态度中品出米洛斯人不愿说出口的承认。

“都！有！”撒加到底让你学了些什么！当对方无所顾忌地在他身前失神时，他听到自己的牙齿被咬得发响，“到底是谁教你的？”

“啊、啊，哈……啊，”粗大性器抽离又没入温暖的肉道，年轻人的意识还游离在羽毛般轻盈的极乐空白之外，没发觉自己本能的呼喘完全和着他操干进来的节奏，却还要在他反复的催促中分出残存的那点点心神回应他。呜，没有、没有人，那双修长的手轻飘飘搭在他小臂，比起推拒更像借着力贪求更多热度，凌乱的词句里夹杂着分不清是愉悦还是困顿的泣音，“哈，我、呃啊，观察——”

“观察”，这个词落进耳里时加隆登时觉得又气又好笑，观察！他知道侧近多年的职业病让米罗相当擅长权衡敲击，可却从来没料到对方一贯敏锐的察言观色还能用到这种地方！他都能想象天蝎座圣斗士代表圣域初入社交场，面对风月老手们的骚扰调情强装镇静、顺着话眉目传情三两句试探，记下每个人的脸色反复揣摩的场景……说笨还真是一辈子的笨，廉耻这种东西竟然是学来的！没教的东西就不会是吧，他情不自禁地、恶意地眉尖上扬。

在绵软的惊呼里他扣着那副火烫躯体，开启了新一轮的笞伐。

——那你今天可得牢牢记住些新东西了。

腿勾着腿，声叠着声，窄床作了欲望的温床，他们在波洛尼亚二楼欢爱到凌晨。事后米洛斯人背对他，又像往常那样蜷着身体躺在床的另一侧，呼吸浅而长。他都以为对方已经睡着了，却突然听到一声慵懒的笑。

“……你在嫉妒。”

米罗不含疑问的推测点穿他的本色，毫不在意他此刻基于尴尬的装睡行为，对着空气自言自语似的，“但嫉妒没用啊，做都做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反正我现在不是侧近，短期内也不会再跟那些人频繁打交道了，勾引不也只能做给你一个人看。”

都只做给你一个人看了，那跟之前刚来的时候又有什么区别呢？年轻人的声音又哑又倦，像下一秒就滑入梦乡，口齿却和思维一样清晰。你很高兴，我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说不定还能收获非常愉快的一夜，怎么想怎么都是多赢的好事情啊？

这不是什么都没学会吗。听闻此番言论加隆嘴角一抽。算了，算了，就像米罗曾说过他“本性难移”，他还是不要妄图去纠正或让对方记住什么了，闭着眼从牙齿间挤出一句。

“现在、立刻、马上，睡觉！”

至于在又一次途经米洛斯短暂休整期间，着装随意的年轻人转过头笑着对他说“希望这里不会让你厌烦！”并成功让他在看见口中那枚银亮的舌钉时倒吸一口凉气，那便是后话了。

- 彩蛋四 -

“喂，说了别这样……”

米洛斯人面色不霁，把他的头往一旁推了推。这是他最近新发现的小乐趣，只要像这样凑过去，朝着那对打满了孔的耳朵轻轻吹气，或是用牙衔起、稍稍用力——

年轻人就会做出各种各样出人意料的有趣反应。一开始他只是想借着亲密关系跟男友说点悄悄话，可没想到对方在他发出第一个音节的瞬间便双肩一震跳开了三尺远，像一只差点被踩了尾巴的猫。

你你你，米罗捂着耳朵，警惕眼神配合那头总是蓬松不贴顺的金发倒真跟猫炸毛一样。他的男友语气冷静似强装，一看就是准备抹过方才的糗态把矛头转回他身上，你刚刚要干什么。

没干什么啊，就想跟你分享点秘密。他说的是事实，但鉴于往日三丈长的案底他的话确实不怎么有说服力，而他灵活的思维又让他刹那间顿悟，显得他之后的发言也如同早有预谋。

——米罗，原来耳朵真是你的敏感带。他得意洋洋地陈述自己的推论，不顾男友指间透出的双耳隐隐有变红的趋势，好奇怪啊之前怎么没发现呢，难道是我们做得太相敬如宾？

不能怪他之前就有联想，首先他是个生理正常的成年男性，有需求和闲暇了买一两本当月的“流行时尚杂志”娱乐自己实属天经地义，男友当然也凑过来看，虽然唯一一次对他的审美发表意见是冲着眼前男男女女的形形色色肉体撇撇嘴表示“只是摆出这样的动作就能满足你吗”并向他现场演示如何基于杂志封面的模特pose用黄金圣斗士中也罕有的柔韧身段凹出更火辣的姿势，随即事态迅速升级，然后他在过于顺理成章的欢愉间隙思考到底是小男友年轻气盛的胜负欲作祟还是被夺走了视线的别扭嫉妒心使然，不过以对方平日里便处处彰显的高自尊和似乎有点欠费的道德感来看应当是前者……吧。况且在圣域受教驻守十数年，过惯了洁净清淡日子的米洛斯人应该没多少扭曲情感要借这种场合发挥。诚然，书刊里那些大胆得异想天开的描述或图片也给了他们不少灵感，但身为圣域和海界的中坚力量，他们的日常事务不可谓不繁多，能撞在一起休假都是两边上司大发慈悲，又能有多少机会在宫殿或小楼探索彼此到天明。其次，就算他们缠绵的时刻寥寥，从天蝎座圣斗士迅捷得不像话的身手和偏向技巧性的攻击方式也该猜得到对方的各类感官都相当敏锐，战场上这是探查敌情、随机应变的好品质，放到情场上更是威力十足，被燎灼了欲火的年轻人每每在他身下喘动得放纵而餍足，同样地，他想他也很难抵御男友被挑逗着酥处颤颤地夹紧自己的汹涌快感。所以，他的怀疑怎么称不上有理有据呢？男友的身体那么敏感，舔舐手指时会叹息，拇指按着腰窝时会轻轻摇摆肢体，胸前两点浅淡肉粒被揉捻得充血时会呻吟着抖得不成样子，那么两片薄薄耳肉被捏弄时，米罗又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这怎么能怪他想象力过于丰富。

当时他说得大声，像按着推论找到了新大陆，要第一时间分享出去。而男友听完他的后半句话，反倒略略震惊地张大了眼睛：

“什么，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只是为了照顾我的不成熟才循序渐进——”

……加隆难得地无言以对。什么啊他在男友眼中的形象竟然这么贴心吗什么啊他的伴侣不过是忘了告诉他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细节罢了什么啊这个开窍之后突飞猛进的家伙竟然觉得自己在床上的表现还不够成熟！！面对他的语塞纵是米罗这样情感反射弧时灵时不灵的家伙也意识到什么了，放下手毫不遮掩地嘲笑了一声。

“你竟然真的敢想没敢做！”

“不是敢不敢的问题，你算过我们两个独处的时间有多短吗。”提到这事他难免有点不爽，十四岁偷溜出圣域正要首次体验夜店风情结果被撒加一个小宇宙急召回去，十四年后他底下还和男友连着便接到海皇传讯让他两小时后去财团内代班，难道这真是他作恶多端的报应，“比如说这才待了多久马上你就又要去教皇厅述职了！”

他说得委屈巴巴，十三年来习惯成自然的演技让他面上的幽怨更上一层楼。心软的男友无可奈何地叹口气，坐回他身边将鬓发拢到耳后：

“没办法啊，战后还有很多重建事宜跟和约修订等着呢……做是来不及了，要不现在确认一下你的新发现？”还有别摆出这么撒加的脸色我心脏有点受不了。

当男友用如此清澈、正直且善解人意的眼神注视他时，比起情欲和好奇心他心中的负罪感先升起来了。他靠近米洛斯人，伸出拇指和食指小心又小心地摩挲对方的右耳，不出所料地看年轻人克制着身体反应微微一抖。

“话说，你为什么会给耳朵打这么多洞啊……耍帅吗。”不只是耳垂，他的手指还摸到了耳骨耳屏上的小小孔眼，连一些从未设想过的地方都好像有着凹陷下去的触感，看上去年轻人似乎相当乐意为了潮流一次次洞穿自己的耳朵。米罗的确是同僚里的时尚先锋，但还远远没到杀马特的地步吧，他想。

“呃、嗯……差不多。”米洛斯人在他略一施力按压耳骨时小小地吸了口气，却仍然容忍他捏过自己的耳廓，“那些乐队，很有个性不是吗。”

“听起来你好像隐瞒了一部分。”真相肯定不只这么简单，过往相处时他便注意到对方那平静但夹带反问的习惯性语气代表着某种程度上的回避，就好比他在去了波洛尼亚两周后才得知家门口那台被这样描述过的机车是某位死者交由天蝎座保管的唯一一件遗物。因此他放任自己一向自由的想象力推测道，“莫非……你恋痛？”

“不。”没想到男友立刻压着眉反驳了他的猜想。至少，我非常讨厌受伤，即使作为战士我会为战斗的伤痕而自豪，“我喜欢又远又快地解决问题。而天蝎座的技艺刚好纵容了我的喜恶。”

害怕疼痛却主动、频繁地接触疼痛，这样矛盾的行为是出于什么。加隆捕捉到男友眼底那丝一闪而过的厌恶，突然间福至心灵。

“——我知道了，这个行为一定和那十三年有关。我说对了吗？”他放开了那只饱受折磨的耳朵，转而伸出手臂揽住他的小男友，尽可能温和而缓慢地说出他的推断。以你的洞察力，你一定在某个时点得知了当年的真相对不对？自那之后，你就再也无法忍受撒加欲盖弥彰地坐在上面了，因为他的统治全部建立于虚假之上，而相比坐镇海底神殿的我更糟糕的是，他甚至还有另一重更残酷暴戾的人格，那个恶灵一定践踏过你、他身侧的所有人且不止一次，“你在通过这种类似于摧残自己的方式获得清醒？你不能允许自己沉湎在僭主赐予你的权力里做一把没有自我的刀。”

小他八岁的前侧近无意识地握紧了拳，眼神飘向房间一角，唇角抿得死死，过了好半天才半阖着双眼挤出一声相当苦涩的笑。

“哈，说真的，我有点讨厌你和你哥一样聪明到能够倚仗着这份聪明自以为是的样子了……”

哦不，雅典娜在上波塞冬在上……他竟然在短暂的相聚时刻精准戳中了男友的痛处，加隆心里生出了点懊悔。天蝎座圣斗士素来自强自信，断不希望有人揭穿内心为数不多的脆弱暴露在光下，而他却恰恰好这么做了，即便他已经尽量不去刺伤对方，只是想再多了解一点错过的过去。他看着米罗低垂眼睫下被光照映的扇形阴影，手指叠过来盘过去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弥补，反倒是他的男友、他通情达理的伴侣盯着地面，良久之后低声对他说。

“下次试试吧……在床上。反正这些耳洞不打白不打，我已经没有太介意了。”

而当加隆发现男友左耳垂闭合孔洞下那道纵向的白色伤痕并知晓了有关它的前因后果时，他只想穿回几个月前的萨拉基尼科给晒着太阳悠然腹诽“哇竟然只戴单边耳饰这同性宣言可真大胆”的自己狠狠来上一拳。

小说相关章节：【ミロ受け】使徒行传（使徒言行録）【ミロ受け】使徒行传（使徒言行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