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H小说5HHHHH

首页 >5hhhhh / 正文

春天里 13—18章,春天里,8

小说:春天里 2025-09-12 21:59 5hhhhh 9980 ℃

她停下来,深吸一口气,像是回忆起了那段屈辱的经历,眼中闪过一抹痛苦,但她很快调整情绪,继续说道:“根据《刑法》第 236 条,强奸罪是指违背妇女意愿,以暴力、胁迫或者其他手段强行与妇女发生性关系的犯罪。顾清源在酒店房间内,使用木枷、绳索、脚镣等工具,将我拘禁并多次实施强奸。他的行为还违反了《刑法》第 238 条关于非法拘禁罪的规定,严重侵害了我的人身自由和人格尊严。”她的声音逐渐哽咽,但她强忍着泪水,语气更加坚定:“我在被第四次侵害时,虽然已经没有束缚,但这并不意味着不法侵害已经结束。顾清源的暴力威胁始终存在,我的精神和身体都处于极度恐惧中。我拿起刀反击时,他正在对我实施强奸和扼喉的侵害行为,我的反击是为了制止他的侵害,保护自己活下去的权利!”

小梅的陈述有条有理,法条引用准确,逻辑清晰,明显不像傅菡莀说的小学文化的打工女。旁听席上的人们屏住呼吸,目光中带着震撼和同情。连审判台上的两名审判员都不自觉地微微点头,似乎被她的陈述打动。审判长的表情虽然严肃,但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动容。我坐在旁听席上,心跳加速,眼眶湿润。她的每一句话都像一记重拳,击碎了傅菡莀所谓“仇杀”的指控。

傅菡莀的脸色变得微妙,她推了推眼镜,嘴角的冷笑已经消失,眼中闪过一抹诧异,甚至带着一丝不安。她显然没想到,小梅竟然能在法庭上如此清晰、熟练地引用法律条文,条理分明地为自己辩护。她的手指不自觉地敲着桌子,像是在掩饰内心的慌乱。

小梅的声音逐渐高昂,带着一种压抑已久的愤怒和悲痛:“顾清源不仅对我实施了强奸和非法拘禁,他还长期胁迫我母亲,逼迫她参与犯罪活动!他利用自己的权势,控制我母亲的人身自由,多次对她实施强奸犯罪和精神压迫!”说到这里,她的喉咙哽咽,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但她咬紧牙关,继续说道:“我母亲为了保护我,多年忍辱负重,甚至不敢告诉我真相。我是为了我自己,也为了我母亲,为了没有满月的女儿,才在绝望中选择了反抗!顾清源不是什么‘被害人’,他是一个践踏人权、摧毁家庭的恶魔!”她的声音颤抖,带着一种撕心裂肺的控诉,“他用权势压迫我们这些无产者,剥夺我们的尊严和自由,这难道不是阶级压迫的体现吗?我们这些底层的人,难道就活该被他欺凌?本来正义的反抗,却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小梅的最后几句话引用了阶级斗争的理论,虽然与法律无关,却充满了情感的爆发力。法庭内一片寂静,她的控诉像一颗炸弹,震撼了每一个人的心。旁听席上的我泪流满面,审判员们低头记录,审判长的目光柔和了几分,他没有打断小梅的发言,似乎也被她的真情所感染。

然而,傅菡莀却猛地站起,尖锐的声音打破了法庭的沉寂:“被告人夏松梅,你的发言完全是红卫兵、U型锁式的言论!这是法庭,不是你宣泄个人情绪的地方!你的所谓‘阶级斗争’与本案无关,法庭需要的是事实和证据!”她的语气里带着刻薄的嘲讽,但变得语无伦次,像是被小梅的陈述打乱了节奏。

审判长敲响法槌,声音威严:“辩护人,请注意你的措辞!被告人有权陈述意见,法庭将依法审查其内容的合理性。”傅菡莀闻言,嘴角微微抽动,坐回座位,眼中闪过一抹不甘。

小梅低头喘息片刻,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但她很快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向审判台:“审判长,各位审判员,以及旁听的各位热心人士,我的行为是正当防卫,我只想为我自己、为我的女儿,争取活下去的权利。我在此表态,我不能、也不会接受故意杀人的指控!哪怕……哪怕等待我的,是最残酷的刑罚,我……也要在这里发声!”

“我今天的言论,不是代表我自己。是代表我故去的母亲,代表不到一岁的女儿,代表千千万万个被压迫的弱者。我要让那些践踏他人尊严和人权的恶魔知道,不管你们手中掌握着多少权力和财富,但正义,永远不会对邪恶退让!正义,虽然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我知道,等待我的……判决可能是什么……但是,能用自己的生命推动正当防卫相关法律的完善和健全,用自己的鲜血唤醒沉睡的良知,让今后像我一样的弱者拥有对不法行为坚定反击的权利和勇气,我觉得自己死得其所。”

“也许,我注定看不到明年的春天,但历史,会宣判我无罪!所以,恳请法庭……给予我公正的判决。”

“被告人陈述完毕。感谢审判长、审判员,感谢在座的各位以及背后默默支持我的亲人……最后,特别感谢,正坐在旁听席的,我的姐姐,我的同学,周晓晴。”说到这里,小梅再次回眸看着我,而我已经用手捂住自己的嘴泣不成声。

从小梅的陈述开始,旁听席上的人们从低声议论,到鸦雀无声,直至最后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我相信,她热烈的情感和缜密的逻辑,已经动摇了法庭的平衡,但这场战斗,还远未结束。

傅菡莀却不甘示弱,猛地站起,推了推眼镜,眼中闪着狡诈的光,像是抓住了反击的机会。她用指甲尖锐的食指指向小梅,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夏松梅,你说顾清源长期控制你和你母亲,实施犯罪行为,请问,你有证据吗?拿出来让法庭看看!”

小梅低头沉默了片刻,双手在拘束环中微微颤抖,像是被这句话刺中了痛处。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眼中闪过一抹痛苦,却依然坚定:“我曾经有过证据……但现在,可能已经找不到了。”她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哽咽,但语气中透着不屈。

傅菡莀像是抓住了致命的把柄,嘴角扯出一抹得意的冷笑,声音陡然拔高:“大家都听听,都听听!‘曾经有过’,现在却没有证据,也敢在这里大言不惭地说自己是正当防卫?还好意思让历史判她无罪?没有证据,你的陈述不过是空口无凭!”她转头面向审判台,语气里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审判长,这种毫无根据的说辞,根本不足以推翻一审判决!”

小梅的脸色微微发白,但她没有退缩。她抬起头,目光直视傅菡莀,声音虽轻却掷地有声:“根据《刑法》第二十条第一款,正当防卫的认定以是否存在正在进行的不法侵害为要件,而不以是否存在长期胁迫为条件。顾清源在酒店房间内对我实施了长达 30 小时的非法拘禁和强奸,这是已经查明的案件事实,连侦查机关提供的证据都足以证明。顾清源对我的长期胁迫和对我母亲的控制,只是进一步说明他的恶劣行径,即使没有这些证据,我的正当防卫主张依然成立!”

旁听席上的我心跳加速,泪如泉涌,为小梅的勇气和智慧感到震撼。她的反驳不仅击碎了傅菡莀的攻击,还让法庭内的气氛为之一变。旁听席上的人们低声议论,目光中带着对小梅的敬佩。连审判员都不自觉地交换了一下眼神,像是被她的陈述打动。傅菡莀的脸色却变得难看,她张了张嘴,像是想反驳,却被小梅的逻辑堵得无话可说,只能愤怒地大喝一声:“泼妇骂街,强词夺理!我傅汉城发誓要消灭世界上的无罪判决!”

审判长敲响法槌,发出清脆的“砰”声,示意安静。他看向小梅,语气严肃却带着一丝探究:“被告人夏松梅,你说你和你的母亲长期被顾清源胁迫犯罪以及性侵犯,是否报过警?”

小梅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抹深深的悲痛,声音却更加坚定:“我母亲报过警。她甚至为了举报顾清源的犯罪行为,主动到公安机关自首,试图揭露他的罪行。但因为一些不明原因,她却在看守所里病亡了……”她的声音哽咽,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但她强忍着,继续说道:“我母亲的死,和顾清源的胁迫脱不了干系!”

审判长皱了皱眉,目光变得更加深邃:“你母亲叫什么名字?”

小梅抬起头,挺直了背,声音陡然提高:“我母亲,是夏瑾……恒远集团董事长。我还有一个名字,叫春鹂……”她的声音在法庭内回荡,像是炸雷般震撼了每一个人。

法庭内瞬间沸腾,旁听席上的人们发出低低的惊呼,议论声如潮水般涌起。我坐在旁听席上,脑子里一片空白,震惊得几乎忘了呼吸。几天前,我在网上看到过一篇疯传的博文《无能嘴甜赘婿和恋爱脑大小姐是如何葬送夏瑾建筑业帝国的》——这篇博文过于炸裂,连我这个努力备考和帮助小梅,根本无心关注八卦绯闻的人都不得不看了几眼。这篇文章讲述了恒远集团董事长夏瑾的离奇死亡,以及她女儿春鹂和“赘婿”林然的复杂故事。随着这篇文章,春鹂的名字几乎家喻户晓。可我从没想过,这个我本已经觉得无比熟悉的小梅,竟然就是春鹂!那个被博文说消失了一年多的富家小姐,竟然就是这个和我已经亲密无间、把普普通通的饺子都能当成人间美味的妹妹!虽然我知道她因为有 J 市和 C 市两套户籍,F 大法律系高材生因此阴差阳错地被登记为小学文化的打工女,但她的真实身份还是让我震惊不已。

傅菡莀愣在原地,眼中闪过一抹难以置信的神色,嘴角的冷笑早已消失,手指不自觉地攥紧,像是在努力消化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审判员们低头窃窃私语,书记员敲击键盘的声音突然停下,法庭内的气氛变得异常混乱。连审判长的表情都变得凝重,他低头翻看了几页卷宗,像是试图通过有限的信息确认小梅的身份。

议论声越来越大,审判长猛地敲响法槌,声音威严:“肃静!法庭纪律不得违反!”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小梅,又看向傅菡莀和公诉人,沉声宣布:“鉴于被告人提供了新的身份信息,可能对案件事实和证据产生重大影响,本庭决定休庭,择日再次开庭审理。被告人夏松梅继续羁押于 H 市看守所,待核实相关情况后,另行通知开庭时间。”

我在脑海里飞快检索,根据《刑事诉讼法》第 200 条及相关司法解释,法庭在发现案件存在重大事实或证据需要核实时,可以宣布休庭,并将被告人带回看守所继续羁押。审判长的决定符合法律程序,小梅的身份披露无疑为案件带来了新的变数。两名女法警上前,解开小梅座椅上的拘束环,扶着她站起。她的手铐和脚镣发出轻微的碰撞声,背影依然瘦弱却挺直。她回头看了我一眼,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既有疲惫,也有希望,似乎还有……一丝愧疚。

我坐在旁听席上,心潮起伏,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小梅的身份让我震惊,但更让我坚定了支持她的决心。无论她是夏松梅还是春鹂,她都是那个为了小然、为了正义而战的英雄。

“小梅,照顾好自己,等我去看你!”我用尽全力,隔着人群朝那个离去的背影呐喊,只看到远去的小梅举起戴着手铐的双手,攥着拳头在空中挥了一挥。

小梅在休庭后正式向法庭提交了书面申请,请求解除傅菡莀的辩护人资格,理由是傅菡莀的辩护行为严重违背其意愿,未能维护其合法权益,甚至通过羞辱性陈述对其造成精神伤害。小梅在申请中明确表示,她愿意自行辩护,并提交了自己 F 大法律系的学籍信息作为有能力进行自行辩护的证明。

人民法院受理了小梅的申请,并将材料转交法律援助机构核查。法庭结合她庭审的表现,认为她具备一定的法律知识和辩护能力,且其对傅菡莀的指控有明确依据,考虑到案件的复杂性和死刑案件的特殊性,再次询问小梅是否需要另行指派律师。小梅坚持自行辩护,法庭最终裁定:准许解除傅菡莀的辩护人职责,允许小梅在下次庭审中自行辩护,同时保留她申请指派新律师或自行委托其他律师的权利。

庭审休庭后的第二天,我在宾馆阅读室继续突击学习。傅菡莀却气势汹汹地找上门来,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愤怒,语气尖锐:“周晓晴,你看看你干的好事!你作为一个警察,却徇私枉法,怂恿夏松梅解除我的辩护人资格,我的路费、住宿费全都没法报销了!这笔账得算在你俩头上,你去找她帮我要回来!而且,我干了二十多年律师,第一次被一个死刑犯炒鱿鱼,我以后怎么混,你们想过我这个知名律师、知名作家、有史以来最伟大的脱口秀演员傅汉城的感受吗?”她叉着腰,眼中闪着刻薄的光。

我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心中的怒火早已按捺不住。傅菡莀的嘴脸让我恶心,她不仅没有为小梅辩护,反而一再羞辱她,现在还好意思来要钱?我从钱包里抽出两千块钱,直接当众扔到了她的脸上,钞票散落一地。我咬着牙,声音低沉却充满怒意:“你的路费?自己去捡吧!你这种法律人中的败类,不配和我们这些真正的法律人说话!”说完,我拿着讲义,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只听见身后傅菡莀气急败坏的咒骂声,但我毫不在意。她的龌龊和小梅的勇敢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根据《看守所条例》规定,亲属、律师或经批准的其他人员可申请探视在押人员。我作为 C 市看守所的民警,身份特殊,无法以亲属身份申请探视,但可以以“与案件相关人员”的身份提出申请。我向 H 市看守所说明自己是小梅原看守所的管理民警,且实际参与了司法程序,H 市看守所核查了我的工作证和相关证明后,批准了我的探视请求,但时间限制在 30 分钟内。

在 H 市看守所的会见室,我坐在冰冷的金属椅上,隔着一面厚厚的防弹玻璃,玻璃隔断上有一道窄小的通话孔,旁边是一部老式的对讲电话。

铁门“吱呀”一声打开,两名女民警押着小梅走了进来。她的手铐和脚镣依然锁着,脸色苍白,眼中却依然带着那抹熟悉的倔强和明亮。看到她,我再也忍不住,猛地站起身,扑到玻璃隔断上,手掌紧紧贴着冰冷的玻璃,恨不得穿过这道屏障去拥抱她。我的眼眶湿润,声音颤抖:“小梅……春鹂!”

小梅愣了一下,坐在对面的金属椅上,低下了头,双手的手指紧紧相扣。她低声说:“晓晴姐,我之前没有告诉你……我还叫春鹂……你不会生我的气吧?”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忐忑,像是怕我因为她隐瞒这个身份而失望。

我连忙摇头,隔着玻璃,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温柔而坚定:“小梅,我怎么会生你的气?你是夏松梅也好,春鹂也好,你都是我的饺子老师。我只有敬佩,哪来的生气?你是我心中的英雄,真的!”我顿了顿,眼中泪光闪烁。

小梅抬起头,眼中闪过一抹感动,嘴角挤出一丝笑:“晓晴姐,谢谢你……有你站在我这边,我才敢在法庭上说出那些话。”

她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低声问:“晓晴姐,恒远集团控股股东纷争的最新消息,你知道吗?”

我点点头,回忆起最近在博客上看到的帖子:“恒远集团下个月要召开股东大会,投票表决新的控股股东。林然一直在和我们一起战斗,他没有放弃。”

小梅的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像是希望,又像是担忧。她咬了咬唇,低声说:“晓晴姐,你……能不能帮我联系一下林然?我庭审时说的,那些曾经有的证据,也许他能找到。”

18 手写的从前

周六下午4点,我握着方向盘,行驶在喧嚣的街道上。习惯了路宽车少的C市,J市的路况即使开了半年还是让我应接不暇,这济仁脑科医院周围的路况更是复杂得让人手忙脚乱。车窗外川流不息的车流,像一张巨大的网,笼罩着熙熙攘攘的世界。

红绿灯前,车流像凝固的洪水,喇叭声此起彼伏,刺耳得让人心跳加速。一辆黑色SUV从右侧强行并线,差点擦到我的车头,我猛踩刹车,心脏怦怦直跳,手心已渗出冷汗。左前方一辆厢货车缓缓挪动,探出头挡住去路,右侧公交站上的公交车又要挤着出站,我被夹在中间,进退两难。

导航语音传来,“前方路口向左前方行驶,注意,不是左转……滴……已为您重新规划路线,新路线预计慢三十分钟……”

我走错了路,正要抓狂,碰巧收音机里飘来熟悉的歌曲——“这别离被瓶装成秘密,这雏菊美得像诗句,而我在风中等你的消息,等月光落雪地,等枫红染秋季等相遇……”

唯美的歌词配着清新的吉他伴奏,让我的焦虑平复了许多。我瞥了一眼后视镜,后排座椅上安装着两个一模一样的安全座椅,各坐着一个可爱的小孩。

他们都是六岁多,都穿着印着哆啦A梦的白色短袖,他们是……是我的一对儿女,左边是哥哥,右边是妹妹——俩娃虽然多年未见,这次一起相处的时间还不到一个暑假,但已经成了形影不离、两小无猜的伙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两岁左右那段同吃同住的日子,已经深深地刻在了他俩记忆的深处。

他俩的小手紧紧拉在一起,和他们怀抱着的两个蒙奇奇娃娃一样软萌可爱。

“妹妹,你别怕,我听医生和妈妈说了,林然叔叔没事的,再休息两三天就会好的。”儿子像个小大人一样安慰着女儿。

女儿点头微笑,“哥哥,我知道呀,晓晴妈妈从来不骗我,她是唯一不骗人的妈妈。”后视镜里她乖巧、可爱的模样,让我莫名觉得似曾相识,但“唯一不骗人的妈妈”,是什么意思?

“妈妈,你说咱们带妹妹去看小梅妈妈,得走多久啊?”儿子从驾驶座后探出小脑瓜,奶声奶气地问。

“呃……刚才导航是说,还有一个半小时来着……现在……”我被问得一时语塞。

“哇,一个小时啊,太好了!那我正好可以给妹妹讲故事!妹妹,你有没有听过《风雪山神庙》?我最最——最喜欢这个故事了。”儿子晃着女儿的小手。

“没听过呢……哥哥你快给我讲。”

“好嘞,妈妈说,这是一个关于……嗯,叫做……关于‘正当防卫’的故事……”

“微风需要竹林,溪流需要蜻蜓,

乡愁般的离开,需要片片浮萍。

记得那年的雨季,回忆里特安静。

哭过后的决定,是否还能进行。

我傻傻等待,傻傻等春暖花开,等终于等明白等爱情回来。青春属于表白,阳光属于窗台,而我想我属于一个拥有你的未来……”

我跟着音乐陷入深深的回忆。突然听到儿子讲故事的稚嫩童声,我连忙关掉了音乐,把注意力集中到开车这件事上。

“您已到达F大图书馆附近。今天走过了所有弯路,往后余生皆是坦途……感谢你的一路相伴,再见!”导航自动退出。

我看了一下表,下午6点,我终于带着两个孩子来到了F大校园最大的阶梯教室,远远一看,我就知道那里根本挤不进去——简直可以用人山人海来形容,不仅教室的过道里增加了临时座椅,后排也站满了人,甚至走廊里都挤满了屏息凝神、侧耳倾听的身影,好像是怕错过了教室里那个我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来自一个年轻的女老师,声音温柔、甜美,却蕴含着坚韧、勇敢的力量。

“同学们一定要记住,正当防卫这个知识点,它的精神内核,或者说刑法第20条的立法目的是什么?对,大家真的特别棒,最核心的就是——正义不需要对邪恶做出任何妥协和退让。”

“只有理解了这一点,像防卫意志啦,防卫认识啦,防卫时机啦,不法侵害停止的标准啦,行为无价值、结果无价值两种理论的区别啦……等等这些复杂知识点你才能把它们逐个击破,然后把它们再联系成一个有机的整体,这样你答题才能稳……”

“妈妈,这里就是你和小梅妈妈的学校啊?比我们幼儿园好多了!”小宝突然扯着大嗓门问。

“嘘……小宝小声点……还没下课呢……”我害怕打扰教室内的授课,赶紧拉着两个孩子,走到了图书馆的阳台上。

“对,这里就是妈妈和小梅妈妈的学校,觉得好呀?那以后,你和妹妹也考到这里,好不好?”我心里一阵感慨,我多么希望,我和小梅,是在这里初次相遇。

我摸了摸女儿的头,“小饺子,这么久没见过妈妈了,一会见到妈妈,要说什么啊?”

“嗯……我要告诉妈妈,说爸爸真的没事,晓晴妈妈都问过医生了,晓晴妈妈是世界上唯一不骗人的妈妈……”女儿仰起小脸,眨着大眼睛对我说。

“傻孩子,什么叫唯一不骗人的妈妈……难道你妈妈还骗过你啊……”

“嗯……就骗过一次……小时候,爸爸带我,去妈妈工作的地方看妈妈……妈妈和好多个阿姨,在一个很大的玻璃房子里,就像大熊猫的家那样,妈妈和我说,等过年吃饺子的时候,她就回来陪我了……可是那年过年,她根本没回来……”女儿用小手拉着我的小拇指,小声接着说“骗人是不对的……所以,妈妈犯的这个错,我只告诉晓晴妈妈一个人,连爸爸我都不告诉。”

听了女儿稚嫩、懵懂的话,我的眼泪夺眶而出……我蹲下抱起了女儿——这个曾经叫小然,现在叫小饺子的女儿。

“对,骗人不对。那咱们一起为妈妈保守这个秘密,好不好?”我用鼻尖蹭了蹭女儿的鼻尖。

“好。”

教室终于下课了,上课的学生三五成群陆续走了出来。我领着两个孩子向教室门口走去。

“哎?!晓晴姐,你怎么也在这?你司法考试不是早就过了吗?”我听到有人叫我,原来是我在J市挂职单位的女同事小孙。

“小孙,我……我是来接人的,接我的妹妹……”我笑着说。

“你妹妹?她也来听饺子老师的课了?这个饺子老师果然不负盛名,很多老师都吹嘘自己是命题人的亲传弟子,炒作自己押题有多准。可这个饺子老师从不押题,但从她2016年出道开始,所有的考试题目都没跑出她讲的重点,而且不管多难的知识点,她都能直击痛点,从她嘴里讲出来条理就特别清晰,有种举重若轻的感觉。”

“对了,晓晴姐,能不能让我加你妹妹一个微信,我最近学习劲头不是太足,想找个同学相互督促。”小孙满是期待。

“小孙,我妹妹,就是你们的饺子老师……”

“啊?!晓晴姐,不行不行,你得带我过去和饺子老师合个影,饺子老师人美心善,学霸,不学神附体,我要回家把和她的合影打印出来,督促我今年必过!”

“好吧……你跟我来。”我招呼小孙和两个孩子,一起走进教室。

教室里的大屏幕上,显示着小梅手写的思维导图,精美、工整,复杂的知识点在她的笔下就像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城市,纷繁复杂又井然有序。讲台正上方挂着的红底白字条幅在灯光下格外醒目:“2018年鲲鹏法考饺子老师刑法刑诉强化班F大专场”。“鲲鹏”这名字取得好,带着一股子扶摇直上的豪气。我心里暗暗觉得,别看小梅那么瘦小,这名字跟她的气质还真搭。

小梅刚给考生答完疑,抬头看到了我和两个孩子,朝我招了招手。我给小孙使了个眼色,她连忙大喊着跑上讲台,“饺子老师,我是晓晴姐的同事,求您和我合个影……”

小孙合完影,其他没离开的考生见了,纷纷提出想和“饺子老师”合影,“饺子老师”笑着摆摆手,语气里带着点歉意:“真不好意思啊,我老公生病了,我得去趟医院。咱们一起拍一个大合影,行不行?”

我站在教室后头,看着她被簇拥的样子,心里有点暖——这丫头,这些年真不容易,总算熬出了头吧。

我牵着小宝和小饺子站在讲台下。小饺子一看见她妈妈忙完了,眼睛一亮,像只小燕子似的飞奔过去,扑进小梅怀里:“妈妈!爸爸没事!医生和晓晴妈妈都说,说他睡两三天就好了!”小梅蹲下来,紧紧抱住小饺子,眼眶有点红,但嘴角挂着笑。她抬头看见小宝,一把将他也揽进怀里:“小宝,妈妈想死你了……你在这儿过了一个暑假,妈妈都没怎么陪你,连你最想去的长城还没带你去,对不起啊……下周咱们一起去,好不好?”

小宝害羞地低着头,抿嘴笑了,点点头。小梅揉了揉他的头发,站起身,但眉间那抹对林然的担忧还是若隐若现。我晃了晃手里的宝马车钥匙,冲她挤挤眼:“走吧,带你去医院看看林然。你开吧,你这车可比我的金贵多了,这地方车挨着车,我生怕给你蹭了。”

小梅扑哧一笑,摆摆手:“哎呀,这车也开了好多年了,有啥金贵的。再说咱们谁跟谁,你就当自己的,大胆开!”

小梅迅速收拾讲桌上的资料,突然举起一本《2012年国家司法考试历年真题汇编》朝我晃了晃,“晓晴同学,这本真题集,眼熟不?还记得不?”

我愣了一下,这书是我借给小梅的。她怕我想不起来,一下子就把讲义翻到了正当防卫的那一页,我曾经在那里画了一个大大的红色的问号……我的思绪回到我和小梅在看守所里第一次谈话的那个夜晚……

“晓晴姐,你借给我的这本真题集,已经成了我的护身符,全国各地,不管走到哪,我都带着它,睡觉时放在枕边,讲课时放在讲桌上……就在今年5月,我在C市讲完课,紧接着飞往雪域的L市,飞机在将近1万米的高空遇到冷空气,发动机都被冻住了,后来听说飞机右前风挡玻璃突然爆裂,驾驶舱瞬间失压,温度骤降至零下40度。当时我就把这本书翻出来在怀里抱着,想着晓晴姐的样子……这次遇险经历,我没有告诉林然,怕他担心,这是我第一次和家人说起……晓晴姐,你就是我的守护神。

“傻丫头,这是你福大命大……你把一辈子该吃的苦都吃过了,以后就等着享福吧。”我听着她讲述的危险经历,真的为她捏一把汗。这次空中险情无人不知,但我真的想不到小梅就在这次航班上。看着她翻开的那一页,她当年在值班室用戴着手铐的手给我写下的知识点,字迹至今清晰,但这段记忆却恍如隔世了。

她熟练地把小饺子和小宝抱上后座的安全座椅,自己坐上主驾,我坐进副驾。她握着方向盘,叹了口气:“其实我开车水平也退化了……出来这两年多,别说开车,我看到身边这么多穿着正常衣服的人,都觉得不自在……一直在想,我是怎么出来的?不会被抓回去吧?”

我看了她一眼,轻轻拍了拍她放在档杆上的手:“都过去了,生活越来越好了,对吧?今天我走错了路,导航还告诉我,‘走过了所有弯路,余生皆是坦途’呢。”她听了这话,眨了眨眼睛,朝我点了点头。

小梅发动车子,语气里带着点愧疚:“晓晴姐,我这两个月在全国跑巡回讲座,知道林然受伤都没能赶回来……”我摆摆手,打断她:“行了,傻丫头。林然受伤那个晚上,我和李凯第一时间就赶到医院了,确认没啥大事才劝你别急着回来。你现在可是鲲鹏法考的王牌讲师,司法考试冲刺阶段,考生们都指着你呢,别耽误了给国家培养法律人才,那可是大事。”我顿了顿,笑着补了一句:“要是我当年考司考的时候,能系统地听听饺子老师的课,保不齐还能多考100分呢!”

小梅一听这话,脸微微一红,瞥了我一眼,眼神里带着点伤感:“当年晓晴姐说,出了成绩你第一个要告诉的人是我……那时候我还戴着脚镣,真以为你得烧纸告诉我了……”我佯装生气地瞪她:“傻丫头,再说不吉利的话,姐可要打你屁股了!”

她咯咯笑着,车里的气氛轻松了些。她一边开车,一边嘀咕:“晓晴姐,你在J市挂职半年了,我都没怎么陪你……还老麻烦你帮我带小饺子……不过今天这场讲座,是冲刺阶段的最后一场,接下来半个多月就不用出差了。”我一听就乐了,拍了她肩膀一下:“这傻丫头,我这晓晴妈妈是白当的?你在J市呆久了,都不像俺们东北人了!是不是你让我带着小宝住你家大房子,还等着我跟你说谢谢呢?门儿都没有,我可没你这么见外!”

小说相关章节:春天里

搜索
网站分类
标签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