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尝与终结

　　第四章：品尝与终结

　　LycoReco咖啡厅已然化为了一个超现实的地狱画廊，一个被从正常时空剥离出来的、充斥着罪恶与绝望的异次元空间。空气中原本浓郁的血腥味和暴力痕迹，已被各种复杂而诡异的香气覆盖、调和、甚至升华——炭火炙烤带来的烟熏焦香、油脂受热熔融后溢出的丰腴肉香、各种香料（迷迭香、百里香、烟熏红椒粉、孜然）经过加热后释放的辛芬、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源自特定高品质蛋白质受热后发生美拉德反应所产生的独特馥郁——它们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强烈刺激着鼻腔、挑动着味蕾，却又令知晓真相者肠胃痉挛、灵魂战栗的诡异氛芳。巨大的银质托盘上，那两具由曾经名为锦木千束和井上泷奈的少女“食材”精心烹制、拼凑而成的“人形烧烤”，正散发着腾腾的热气与诱人的光泽，无声地诉说着方才那漫长而恐怖、却又带着诡异“匠心”的制作过程。每一块肉、每一片内脏都被处理得恰到好处，色泽诱人，仿佛来自某个顶级餐厅的后厨，而非一场惨绝人寰的暴行。

　　凌夜站在托盘前，背负双手，微微歪头，如同一位真正的美食鉴赏家正在博物馆里鉴赏顶级的后现代艺术品般，目光细致而专注地扫过“作品”的每一个细节。他那张俊美却冰冷如同大理石刻的脸上，此刻洋溢着一种纯粹而沉浸的享乐神情，那是对自身权力无限延伸的满足，也是对即将到来的感官盛宴的期待。对于穿越无数世界、视万物为玩物与食粮的他而言，眼前这骇人听闻、亵渎生命的景象，不过是又一幕值得他细细品味、反复回味的戏剧高潮，是他无尽收藏中又一笔浓墨重彩。

　　中原瑞希和胡桃瘫倒在冰冷的、沾满血污、油渍、泪水和各种调料粉末的地面上，如同两具被掏空了内脏、仅剩皮囊的破败人偶。她们的身上已经看不出原本的肤色，被各种污秽覆盖，瑞希手臂上那个焦黑的烙伤依旧狰狞地凸起着。她们的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繁复的灯饰，瞳孔深处是一片死寂的、连绝望都已冻结的虚无，仿佛刚才那持续数小时的、被迫亲手将同伴肢解、调味、烹调的终极噩梦，已彻底将她们作为人的最后一丝心智碾磨成粉，随风消散。唯有胸腔微弱到几乎察觉不到的起伏，证明生命尚且在这具空壳里苟延残喘。

　　而在那两大盘“主菜”的正上方，锦木千束和井上泷奈的头颅，被安置在特制的、垫着黑色天鹅绒的银架上，正面无表情地“凝视”着前方。她们曾经充满活力的金色短发和乌黑长发被精心梳理过，甚至被喷上了少许定型水，显得柔顺而有光泽，几缕发丝被刻意摆出优雅的弧度，与下方那恐怖的内容形成了荒诞至极的对比。她们的脸上，那被【永恒戒律】强行固定的、灿烂到扭曲的笑容依旧，如同小丑油彩面具般焊死在那里。然而，那双眼睛——千束的蔚蓝眼眸和泷奈的紫罗兰色瞳孔——却彻底暴露了真相。那里面积蓄着的，是无法用世间任何言语形容的极致痛苦、是深入骨髓每一丝缝隙的冰冷恐惧、是一种连疯狂都已逃离后的、近乎凝固的绝对绝望。她们还“活着”，能够思考，能够感受，能够清晰地看到、听到、甚至嗅到周围发生的一切，包括自己身体被精心烹饪后散发出的、那令人作呕又诡异的“香气”。这种意识绝对清醒下的、对自身存在被如此方式彻底毁灭的认知，是凌夜刻意保留的、最为精致的残忍和最终极的调味料。

　　凌夜缓缓踱步，首先停在了被标记为“千束”风味的那盘“盛宴”前。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仿佛一位品酒师在鉴赏顶级葡萄酒的香气般，细细品味着空气中弥漫的“美味”。

　　“嗯…活力四射的气息，即使变成了食物，被火焰洗礼过，也依旧如此鲜明、奔放，甚至更加集中和浓郁了。”他轻笑着评论道，然后拿起旁边早已准备好的一套精致无比的银质餐具——沉重而趁手的餐刀、纤细而优雅的餐叉、甚至还有一个专门用于品尝酱汁和小块食材的小银勺。银器冰冷的触感与他眼中炽热的欲望形成鲜明对比。

　　他的目光首先落在了被炭火炙烤得外焦里嫩、表面呈现出完美诱人的深棕色网格状焦痕的心脏切片上。那是从千束胸腔中取出的、曾经为她全身泵送鲜血与活力、承载着她那份“不死”奇迹的器官。

　　“就从这里开始吧，尝尝‘不死身的莉可丽丝’的力量源泉，经过火焰的升华，是否也别有一番惊心动魄的风味。”他优雅地用叉子尖端固定住一片厚度均匀的心脏肉，餐刀轻轻切下，可以听到外层焦壳细微酥脆的碎裂声，以及内部肉质柔韧的纤维被切断的触感。肉片内部呈现出淡淡的粉红色，依旧保持着惊人的柔嫩和多汁感。

　　他将那块肉送入口中，没有立刻咀嚼，而是让它在舌头上停留了片刻，感受着那微烫的温度和复杂的初始风味。然后，他开始细细咀嚼。

　　“唔…”凌夜微微眯起眼睛，似乎在调动所有的感官进行深度分析，“口感非常有趣。外层焦香酥脆，带着完美的炭火气息，内部却意外地柔软多汁，充满了弹性，有一种…独特的韧劲和活力。是常年高强度训练和那颗特殊心脏赋予的独特质地吗？味道浓郁，有一种深沉的血味和矿物质感作为底蕴，但被炽热的炭火香和简单的海盐黑胡椒很好地衬托、提升了出来。不错，作为开胃菜，水准极高，令人印象深刻。”

　　随着他的咀嚼和吞咽，千束头颅上的眼睛猛地瞪大了几分，瞳孔收缩到极致！一种极其诡异而恐怖的联系存在着——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脏被牙齿切割、研磨、挤压出汁液，然后混合着唾液，滑过食道，最终落入那充满胃酸的胃袋中的整个过程！那并非物理上的疼痛（尽管也有微弱的幻痛），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象征性的被吞噬、被消化、被彻底转化为他人养分的、源自存在本身的剧痛！混合着生理性的强烈反胃感和灵魂层面的剧烈震颤！她的喉咙里发出极其微弱的、被扼住般的“嗬嗬”声，嘴角的笑容却灿烂依旧，甚至因为肌肉痉挛而显得更加“开心”。

　　凌夜仿佛能听到她灵魂的“尖叫”，满意地笑了笑。他接着用餐叉取了一小块用黄油香煎的肝脏，肝脏表面煎得微焦，内部呈现出完美的粉嫩质地。

　　“肝部处理得相当出色，瑞希主厨。火候把握得恰到好处，表面发生了美妙的焦糖化反应，形成薄脆外壳，内部却依旧粉嫩细腻，没有过度烹饪带来的颗粒粉质感。口感细腻绵密，如同最顶级的鹅肝，风味浓郁独特，带着一丝轻微的、令人愉悦的苦味回甘，这是优质肝脏的标志。配上一点柠檬汁或者酸味酱汁应该能平衡得更完美，更能凸显其丰腴。”他点评道，同时又吃了一块，细细品味。

　　千束的头颅再次剧烈地颤抖了一下，肝部被消化液包裹、分解、吸收的诡异感觉让她几乎要彻底疯狂，眼泪无声地从那灿烂的笑容边缘滑落，滴落在天鹅绒垫布上，留下深色的印记。

　　凌夜又尝试了串在细银签子上、刷着微甜照烧酱汁烤制的肾脏，以及被油炸得金黄酥脆、宛如零食般的肠段。

　　“肾脏口感紧实弹牙，非常有嚼劲，酱汁的味道渗透得不错，巧妙地去除了一些可能的腥气，带来了甜咸交织的风味。脆肠很有意思，外皮极其酥脆，咬下去咔嚓作响，内部却还保留了些许脂肪的润感，越嚼越香，是非常有趣的下酒小食。”他一边吃，一边做出专业的、甚至带着赞赏的评价，仿佛真的在参加一场顶尖的美食鉴赏会，完全无视了这“食材”的来源。

　　每一次品尝，千束都能通过那病态的链接“同步”感受到对应器官被享用、被毁灭的恐怖过程，这种精神上的凌辱和存在感的湮灭，远远超过了纯粹的肉体痛苦本身。她的意识在彻底崩坏的边缘反复挣扎，却被牢牢锁在这颗只能感受终极恐怖的头颅之中。

　　接着，凌夜将目光投向了千束的躯干和四肢部分，这些是真正的“主菜”。他用餐刀和叉子配合，切下一块来自她大腿部位的、经过低温慢烤长达数小时的厚实肉排。肌肉纤维清晰可见，表面是诱人的深褐色，内部却呈现出完美的粉红色，肉汁缓缓渗出。

　　“主菜部分。腿肉的锻炼很充分，纤维感明显，但长时间的低温慢烤使得它们并不柴硬，反而充满了饱满的肉汁，入口即化。味道…非常纯粹而强烈，是优质蛋白质和脂肪经过完美烹制后最本真的香气，带着淡淡的烟熏和香草的风味。确实能品尝到那种…青春、活力和运动带来的力量感呢，千束。”他大口咀嚼着，脸上露出真诚的享受表情，仿佛在赞美一件艺术品。

　　千束的头颅发出持续的、细微的、如同坏掉风箱般的呜咽声，她能“感觉”到自己曾经奔跑、跳跃、战斗、充满力量的双腿，正在被一口口吃掉，那种力量被吞噬、存在被彻底抹消的感觉几乎让她窒息，尽管她早已不需要呼吸。

　　凌夜又尝了尝来自她胸脯位置的、在滚烫铁板上快速煎烤的肉片，以及她臀部的、用多种香料腌制后炭烤的、脂肪丰富的肉块。

　　“胸肉非常嫩滑，汁水丰富，几乎不需要咀嚼，非常适合快速烹饪，保留其细腻的口感。臀肉则更加肥美丰腴，油脂经过烤制后香气扑鼻，入口即化，带来了极大的满足感。真是各有千秋，展现了不同部位的特性。”他甚至用餐叉小心翼翼地挑起一小块来自千束小腹位置的、带有些许漂亮雪花脂肪的嫩肉，“这里的肉质最为细嫩，脂肪分布均匀，几乎是入口即化，是真正的精华部位。”

　　他几乎以一种系统性的、鉴赏式的态度，尝遍了千束身体的每一个代表性部位，每一次下刀切割，每一次咀嚼回味，都伴随着对“口感”、“风味”、“火候”、“质地”的细致入微的点评，仿佛在评估一件真正来自农场的顶级食材。而千束的头颅，则伴随着他的每一次品尝，经历着一次次精神上的、针对存在本身的酷刑，那灿烂的笑容背后，是彻底崩溃、连碎片都不剩的灵魂。

　　完成对千束的“系统鉴赏”后，凌夜用餐巾优雅地擦了擦嘴角，甚至端起旁边的清水漱了漱口，清理了一下味蕾，准备迎接下一道主菜。他走向了另一盘属于井上泷奈的“盛宴”。

　　“现在，来品尝一下‘冷静精英’的风味。期待会有不同的体验和惊喜。”他的目光落在泷奈的头颅上。泷奈的紫眸死死地盯着他，里面是滔天的、凝固的恨意和无法掩饰的、深渊般的恐惧，但嘴角的笑容同样扭曲而灿烂，仿佛在热烈欢迎他的品尝。

　　凌夜首先尝试了泷奈的心脏，同样烤制得恰到好处。

　　“哦？有意思。”他咀嚼了几下，微微挑眉，露出探究的表情，“相比千束的活泼热烈，你的心脏…味道更加内敛、深沉、甚至有些冷冽。肉质同样紧实弹牙，但风味似乎更加集中，肌肉纤维仿佛蕴含着更强的力量…是平时思考过多、时刻紧绷的缘故吗？痛苦和恐惧的味道，似乎也沉淀得更深、更苦涩呢。”他恶毒地评论着，仿佛他的味蕾能精细地分辨出情绪的味道。

　　泷奈的头颅没有像千束那样剧烈反应，但她紫眸中的光芒剧烈地、高频地闪烁了一下，紧绷的面部肌肉和微微颤动的眼球显示出她正承受着同样巨大、甚至因其性格而更为压抑、更深入骨髓的精神痛苦。她能“感觉”到自己冷静核心被嚼碎、吞咽、转化为纯粹能量的过程。

　　接着是泷奈的肝脏、肾脏。

　　“肝脏的味道更加纯净，几乎没有一丝异味，苦味几乎难以察觉，只有浓郁醇厚的脂香和独特的甘甜。肾脏异常弹牙，几乎有些硌牙，充满了韧性，看来你平时真的绷得很紧呢，泷奈，所有的压力都储存在这里了吗？”凌夜轻笑着，继续他的“美食”探索之旅，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评论天气。

　　他重点品尝了泷奈的背部肌肉和手臂肌肉。

　　“背肉纤维粗壮，口感扎实，充满了强大的力量感，需要耐心咀嚼，越嚼越能感受到那种执着和…坚韧？味道很深沉，适合慢慢回味。手臂的肌肉…非常纤细紧凑，线条清晰，看来你用的定制枪械很沉？长期的稳定持枪训练留下了它的印记。味道非常集中，几乎能尝到那种日复一日、千锤百炼留下的精准和…冰冷？”他一边吃，一边继续着他残忍而富有联想的点评，“不知道这里面是否也包含了对我那炽热的恨意呢？味道确实有点特别，像是黑巧克力般的苦甜交织。”

　　泷奈的头颅微微颤抖着，她试图闭上眼，逃离这恐怖的景象，却被能力强制睁开，被迫看着凌夜享用她的身体，听着他那恶魔般的、将她的本质化为味觉形容词的评价，感受着那象征着她力量、技巧、冷静、执着的一切被逐步吞噬、消化。她的喉咙里发出一种极其低沉的、仿佛来自深渊最底层的、困兽般的压抑嘶鸣，却无法形成任何有意义的词语。

　　凌夜胃口极好，他以一种慢条斯理却又坚定不移的、带着研究态度的速度，品尝着两位少女身体的大部分代表性部位。他的动作始终保持优雅，评论“专业”而“细致”，将一场极端恐怖残忍的食人盛宴，硬生生演绎成了一场沉浸式的、关于“人肉”风味的顶级美食评鉴会。

　　时间在这种诡异、恐怖、荒诞而又令人窒息的氛围中缓慢流逝。最终，凌夜放下了餐具，再次用餐巾仔细擦了擦嘴，脸上露出了饱足、愉悦而又略带回味的神情。两个巨大的银盘上，已经出现了大片的空缺，只剩下一些零碎的肉块、啃噬过的骨头、以及作为装饰填充的内脏和肠段，还有那完整的、森白的骨架轮廓。

　　“嗯…非常满意。”他长长地舒了口气，仿佛完成了一项重要的工作，目光扫过那两颗饱受终极精神折磨的头颅，“两位的‘味道’都堪称世间极品，各有特色，令人印象深刻，回味无穷。千束的活力四射与甜美，泷奈的冷冽坚韧与醇厚，都完美地转化为了绝妙的风味和口感体验。这真是一场无与伦比的、颠覆性的盛宴。”

　　他顿了顿，脸上笑容不变，却如同缓慢转动的绞盘，将目光投向了地上如同死尸般的瑞希和胡桃。

　　“你们做的很好，我很满意。”他的声音依旧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赞许”，却蕴含着最终的、不容置疑的审判意味，“你们的刀工、火候、调味，都超出了我的预期，最大限度地发掘并呈现了食材的潜力。”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冰冷：“只是，浪费可是最不可饶恕的坏习惯呀。尤其是在品尝了如此卓越的作品之后。”

　　瑞希和胡桃的身体猛地一颤！空洞的眼神中骤然重新注入了一种极致的、冰寒彻骨的、足以冻结血液的恐惧！她们似乎从麻木中被强行唤醒，预感到了那比死亡更可怕的最终结局，挣扎着想要向后缩，想要蜷缩起来，却连移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发出细微的、如同濒死小动物般的呜咽。

　　“所以，我决定…”凌夜的声音如同冰锥，缓慢而清晰地刺入她们最后残存的心理防线，“剩下的这些…骨头、碎肉、汤汁…一切的一切，就由你们两位‘主厨’亲自处理吧。吃干净，一点都不要剩下。包括这些骨头，也要嚼碎，咽下去。这是对你们劳动成果的尊重，也是对食材的最终告别。”

　　他俯下身，目光如同两道冰镐，凿击着她们的灵魂：“浪费者…”他的声音压低，充满了令人窒息的威胁，“也会立刻加入她们的行列，变成下一道烧烤料理，从头到尾，体验完全相同的、每一个细节都不会遗漏的流程。我相信，你们的‘味道’，也一定会很特别。”

　　最后的通牒下达。要么吃下自己亲手料理的、曾经同伴、好友的残骸，要么立刻步其后尘，承受完全相同的恐怖命运。

　　可怕的、几乎要压碎灵魂的寂静笼罩了咖啡厅。只剩下油脂偶尔从骨头上滴落撞在银盘上的啪嗒声，烤炉余烬偶尔发出的噼啪声，和两颗头颅极其微弱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呼吸声。

　　瑞希的瞳孔疯狂颤抖着，她看着盘子里那些熟悉的、曾经属于千束和泷奈的肉块、那些被啃噬过的骨头、那些凝固的油脂和酱汁，强烈的恶心感、道德伦理的彻底崩塌感、以及极致的恐惧让她几乎要瞬间彻底疯癫！胃部剧烈抽搐，喉咙发紧。

　　胡桃更是吓得浑身僵直，小小的身体缩成一团，眼泪再次不受控制地涌出，却连哭声都发不出来，只剩下绝望的抽气。

　　“看来需要一点帮助来践行‘光盘行动’。”凌夜失去了最后的耐心。

　　【永恒戒律】的力量再次如同无形枷锁般降临。瑞希和胡桃的身体被粗暴地提起，拖拽到那两个巨大的、还带着食物余温的银盘前。她们的头被死死按住，脸庞几乎要贴上那还散发着肉香、沾着油渍和酱料的残骸。那浓郁的味道此刻变成了世界上最可怕的毒气。

　　“吃。”凌夜冰冷的、单一的指令直达她们灵魂最深处，抹杀了最后一丝犹豫。

　　抗拒是徒劳的。在绝对的力量和对那无法想象的、重复同伴命运的终极恐惧下，人类最原始的求生本能最终压倒了一切理智、情感和道德。

　　瑞希首先彻底崩溃了。她发出一声如同野兽被撕裂般的、完全走调的哀鸣，然后猛地抓起一根属于千束的、还连着些许烤焦皮肤和肉丝的肋骨，闭上眼睛，如同最原始的野兽般，疯狂地塞进嘴里，用力地、歇斯底里地咀嚼起来！“咔嚓”的骨头碎裂声从她口中清晰地传出，令人头皮发麻！泪水混合着肉屑、骨渣从她嘴角流出，她吃得又快又急，仿佛想用这种疯狂来麻痹自己，来尽快结束这场终极噩梦，又或是被那命令彻底摧毁了心智，变成了只知道执行的机器。

　　胡桃也终于被最后的恐惧压垮。她哆哆嗦嗦地、颤抖地拿起一小段属于泷奈的、油炸得金黄酥脆、却冰冷了的肠子，像是吞咽烧红的炭火一样，一点点地、极其痛苦地放入口中，机械地、麻木地咀嚼、吞咽。每一下吞咽都伴随着剧烈的、无法抑制的干呕和全身性的痉挛抽泣，但她不敢停下，恐惧驱使着她继续这可怕的进食。

　　凌夜就站在那里，冷漠地、甚至带着一丝研究兴趣地注视着她们如同退化般的啃食行为。他甚至不知从哪里又拿出一瓶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红酒，给自己倒了一杯，轻轻摇晃，偶尔抿上一口，仿佛在欣赏一出荒诞离奇却又引人入胜的戏剧，配着这“独特”的下酒菜。

　　“对了，差点忘了最重要的环节。”凌夜忽然想起什么，放下酒杯，看向千束和泷奈的头颅，脸上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如此美味绝伦的盛宴，难道不该对慷慨的享用者，表示最诚挚的感谢吗？这是基本的礼仪。”

　　【永恒戒律】的力量微微波动，强行驱动着那早已破碎的声带。

　　千束的头颅猛地一颤，她那空洞的蓝眸转向凌夜，被撕裂的声带艰难地、极其缓慢地振动着，发出微弱而扭曲、却清晰可辨的、如同地狱传来的声音：“谢…谢…您…的…享…用…凌…夜…大…人…我…的…身…体…能…成…为…您…的…食…物…是…至…高…无…上…的…荣…幸…”

　　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无尽的屈辱、痛苦和存在被彻底否定的绝望，与她脸上那灿烂无比的笑容形成了世间最骇人、最讽刺的对比。

　　紧接着，泷奈的头颅也同样不受控制地开口，声音更加低沉沙哑，如同砂纸摩擦，却同样清晰，每一个音节都像是被强行挤压出来的：“感…谢…您…的…品…尝…与…赞…誉…凌…夜…大…人…希…望…我…的…每…一…部…分…都…能…合…您…的…口…味…为…您…带…来…欢…愉…”

　　说出这样的话，对于冷静、骄傲、有着极强自尊心的泷奈而言，无疑是比千刀万剐更甚的终极毁灭。她紫眸中最后一点微弱的光芒彻底熄灭了，变成了绝对的空无。

　　凌夜满意地笑了，甚至轻轻鼓了鼓掌：“很好，非常动听，很有礼貌。这才是优质食材应有的素养和觉悟。你们完美地诠释了从猎物到美食的升华。”

　　他不再理会那两颗彻底死寂的头颅，继续看着瑞希和胡桃进行她们可怕的“清理”工作。两人已经完全陷入了半疯狂或全疯狂的状态，机械地、麻木地吃着，啃着，嚼着，舔着，将盘子里的一切，包括酱汁和油脂，都消灭得干干净净。她们的脸上、手上、身上都沾满了油污、碎肉和骨渣，眼神彻底涣散，嘴角流着混合着食物残渣的唾液，仿佛变成了只被输入了“进食”指令的原始生物。

　　不知过了多久，当两个巨大的银盘变得光可鉴人，甚至连一点肉渣和油渍都被舔舐干净后，瑞希和胡桃终于停了下来。她们瘫倒在地，肚子不自然地鼓起，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异声响，混合着无法抑制的、极其痛苦的干呕声和饱嗝，但已经什么都吐不出来了。她们的灵魂仿佛也随着那些吃下去的东西一起，被彻底消化、分解、湮灭在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凌夜环视四周。咖啡厅内一片狼藉，却奇异地在某种程度上“整洁”了——所有的“食材”都已消失，只留下空荡荡的巨大银盘、散落的厨具、冷却的烤炉以及弥漫不散的、浓郁到化不开的复杂气味。这里更像是一个盛宴过后、亟待清理的厨房，如果忽略掉那两位瘫倒在地、腹部隆起、眼神彻底空洞、嘴角残留着油渍和不明残渣的“清理工”，以及那两颗作为最终“装饰”的、带着永恒微笑的头颅的话。

　　他长长地、满足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刚刚完成了一项伟大的工作，而不是一场惊世骇俗的暴行。

　　“嗯，圆满结束。”他拍了拍手，声音在死寂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仿佛为这场黑暗歌剧落下了最后的幕布。“从狩猎、预处理、烹饪到最终品尝和清理，每一个环节都堪称完美。”

　　他走到那两颗头颅前。千束和泷奈的眼神已经彻底失去了所有光彩，变成了两潭绝对的、连虚无都不复存在的死寂，唯有那笑容依旧，成为了她们存在过的、最残酷、最讽刺的讽刺画。凌夜伸出手，如同抚摸珍贵的艺术品般，轻轻抚过千束冰凉的脸颊，指尖感受着那细腻却毫无生气的肌肤；他又摸了摸泷奈乌黑顺滑的长发，动作甚至带着一丝诡异的“怜爱”。

　　“不错的收藏品。充满了活力与冷静的对比，笑容也很有感染力，不是吗？”他自言自语道，然后动用【法则编纂】的力量。两颗头颅的眼睛缓缓闭上，最后一丝微弱的、被强行维持的生命气息也被彻底收敛、凝固，如同最精致的生物标本被瞬间定格。它们不再是“活着”的恐怖见证，而是变成了纯粹的、静止的“战利品”。

　　他环顾四周，从吧台后面找出了一个原本用来装高级咖啡豆的、内部衬着黑色丝绸的精致木盒。他仔细地擦拭干净盒子的内外，然后小心翼翼地将两颗头颅并排放入其中，调整了一下她们的发丝和表情，确保那笑容以最“完美”的角度呈现。合上盖子，咔哒一声轻响，仿佛将一段极致的恐怖与绝望彻底封存。

　　做完这一切，他的目光最后扫了一眼地上如同两堆等待被清理的垃圾般的瑞希和胡桃。她们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利用价值、娱乐价值，甚至连作为“食材”的价值，在凌夜看来也远不如千束和泷奈来得“纯粹”和“优质”。她们的存在，只剩下空洞的呼吸和偶尔无意识的痉挛，提醒着这里曾发生过什么。

　　杀了她们？太无趣了，缺乏创意。带走她们？麻烦，且没有必要。凌夜的嘴角勾起一丝冷漠的弧度。

　　“是时候离开这个逐渐变得无聊的‘游乐场’了。”凌夜淡淡地说了一句，仿佛只是结束了一次短暂的访问。他甚至懒得再对瑞希和胡桃做任何事。或许，让她们带着这永恒的、吞噬一切的噩梦活下去，拖着这具早已死亡的空壳，在这个充满她们亲手制造的罪恶痕迹的空间里慢慢腐烂，本身就是另一种形式的、更漫长的惩罚。她们的余生（如果那还能称之为生的话）将永远被这地狱般的记忆填满，每一次呼吸都会带着同伴血肉的味道，每一次心跳都会伴随着铁钎灼烧和骨骼碎裂的声音。这才是真正的、永恒的凌迟。

　　空间开始在他身边微微扭曲，光线变得不稳定，仿佛隔着一层波动的水幕。他的身影逐渐变得模糊、透明，如同一个正在淡出的幻觉。咖啡厅内浓郁的气味、冰冷的空气、以及那沉重的绝望感，似乎都无法触及他分毫。

　　就在他即将彻底消失的前一刻，他那变得虚无的目光似乎无意间扫过了胡桃那台掉落在不远处、屏幕已经碎裂、沾满污渍的平板电脑。屏幕上，一个极其隐蔽的后台程序，因为之前胡桃在被侵犯时无意识的混乱操作而被激活，正以微弱的力量，试图将一段加密的、极短的错误日志发送出去——它甚至无法包含任何有效信息，或许只是一个坐标的残片，一个能量波动的异常记录，如同投入大海的一颗石子。

　　凌夜似乎察觉到了这点微不足道的能量波动，但他的嘴角只是勾起一丝更加深邃、更加漠然的弧度。

　　【虚无帷幕】的力量无声地发动，超越了物理距离，作用于那微弱的信号之上。于是，任何可能接收到这段残缺信息的终端，其系统都会自动将其归类为“无关紧要的传感器噪声”或“已知的环境干扰源”，其操作员的大脑也会下意识地忽略它，或者将其理解为一次普通的“设备故障日志”。一切不合理，都被世界自动合理化。连最后一丝渺茫到几乎不存在的“意外”可能性，也被彻底抹除。

　　他彻底消失了。

　　没有光影效果，没有声音提示，就如同他从未存在过一般。

　　LycoReco咖啡厅内，陷入了死一般的绝对寂静。

　　只剩下：

　　冰冷的、光可鉴人的银盘，反射着苍白的光线。

　　散落一地的、沾染着油污和血渍的厨具与刀具。

　　冷却的、残留着灰烬和肉味的烤炉与煎板。

　　空气中浓郁到令人窒息的各种香气混合体——烤肉香、香料味、血腥气、精液味、泪水的咸涩、以及一种更深沉的、绝望腐烂的味道。

　　瘫倒在地、如同两具人形垃圾的瑞希和胡桃。她们一动不动，只有胸腔极其微弱的起伏证明着生理机能尚未完全停止。她们的眼睛睁着，却什么也看不见，瞳孔中没有任何倒影，只有一片永恒的、被摧毁后的空白。她们的嘴角，偶尔会无意识地抽搐一下，仿佛还在重复着咀嚼和吞咽的动作。

　　以及，那个放在吧台上、看起来十分精致的木盒。里面装着两位曾经笑容灿烂、充满活力的少女最后的存在证明，她们的笑容被永恒定格，成为了某个存在无限收藏中微不足道的一件。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几分钟，也许几个小时。

　　胡桃那空洞的眼睛里，忽然极其缓慢地滚出一滴眼泪。它沿着她沾满油污的脸颊滑落，留下了一道清晰的痕迹。没有抽泣，没有声音，只是纯粹的生理性液体溢出。

　　旁边瑞希的手指，极其轻微地动弹了一下，指甲刮擦了一下冰冷的地板，发出几乎听不到的细微声响。

　　然后，一切又恢复了死寂。

　　仿佛刚才那细微的动静，只是这个死亡空间里一次偶然的、无意义的痉挛。

　　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努力地投下几道微弱的光柱，照亮空气中飞舞的尘埃，却无法驱散那弥漫在每个角落、深入每一寸墙壁、每一件物品的冰冷与绝望。

　　穿越者凌夜的游乐场，在这个世界落下帷幕。

　　没有英雄的救援，没有奇迹的发生，甚至没有后续的清算。

　　只留下这永恒的、无声的、被世界遗忘的。

　　绝望终宴的残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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