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透過薄紗窗簾灑進臥室，晨光在澪的睫毛上鍍了層金箔。

澪微微睜眼，映入眼簾的是煌安靜的睡顏，長髮如同熔化的冰淇淋鋪滿枕頭，睫毛在臉頰上投下細小的陰影，嘴角還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的微笑。

煌的右手正以別扭的姿勢懸在空中，那是昨夜相擁而眠時，怕壓到澪的頭髮而僵硬的證據。

這與白天活力四射的煌截然不同。澪輕輕伸出手，指尖在即將觸碰到煌臉頰時停住了，不忍心打破這份寧靜。她小心翼翼地起身，盡量不驚動仍在熟睡的戀人。

廚房里，澪熟練地煮著咖啡。自從和煌同居後，她的早晨習慣發生了微妙的變化，雖然依舊早起，但不再立刻投入工作或閱讀，而是會準備兩份早餐，等待煌醒來。

咖啡機發出輕微的聲響，澪打開冰箱取出牛奶和果醬。

冰箱門開啟的瞬間，五瓶檸檬茶像等待檢閱的士兵。澪的指尖懸在第三瓶上方——唯一貼著歪心形貼紙的那瓶，墨跡被冷凝水暈開，像場微型洪水，她不禁微笑搖頭。上周她才提醒過煌不要一次買太多，但顯然她的戀人又忘記了。

「早~安~」慵懶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緊接著帶著睡意的聲波震動著貼上她的脊背。

煌的手臂纏繞腰間，下巴擱在她髮頂，溫熱的鼻息穿透棉質睡衣，呼吸間有薄荷牙膏和昨夜檸檬糖的味道。

「麗澪...早安吻...」

煌呢喃著湊近。

「早安。」

澪輕聲回應，感受著背後傳來的溫度，

「睡得好嗎？」

煌轉到澪面前，眼睛還帶著睡意，卻已經綻放出燦爛的笑容，

「超級好！尤其是夢見你了。」

說完，她在澪的唇上輕啄一下。

澪的臉微微發熱，即使已經交往三個月，她仍然不習慣這樣直白的親昵。

「咖啡好了，」

她轉移話題，

「要喝嗎？」

「要！加很多牛奶和糖！」

煌放開澪，蹦跳著去拿杯子，活力仿佛一瞬間充滿了她的身體。

澪看著煌的背影，嘴角不自覺地上揚。曾經的她會覺得這樣的早晨太過吵鬧，但現在，這些聲音和動作卻成了她一天中最期待的部分。

早餐桌上，煌滔滔不絕地講著今天的工作計劃，而澪則安靜地聽著，偶爾點頭或簡短回應。這種相處模式對兩人來說已經再自然不過。

「今天可能會晚一點回來，」

煌咬了一口吐司，

「有個項目要趕進度。」

澪點點頭，

「晚餐想吃什麼？我可以準備。」

「真的？」

煌眼睛一亮，

「那我要吃澪特制的咖喱！」

「好。」

澪答應著，心里已經開始盤算需要購買的食材。

早餐後，煌匆匆忙忙地收拾東西準備出門，澪則站在門口遞給她便當。這是她們的新習慣，自從那次圖書館雨天後，澪開始每天為煌準備午餐。

「謝謝！我最愛你了！」

煌接過便當，在澪臉上響亮地親了一下，然後風一般地沖出門去。

門關上的瞬間，澪撫過臉頰被烙印的位置，站在原地呆了幾秒才回過神來。她轉身回到屋內，看著突然安靜下來的空間，突然意識到自己正站在曾經最珍視的寂靜里，懷念那個行走的噪音污染源。

整理房間時，澪在床頭櫃深處發現了一本陌生的筆記本。她本想放回去，但封面上的小字吸引了她的注意，

[澪觀察日記]。

好奇心驅使下，澪小心翼翼地打開了筆記本。第一頁的日期是她們剛認識的時候，

[今天遇到了一個特別安靜的女孩，叫澪。她說話聲音很小，但眼睛很漂亮，像夜晚的星星。我想和她做朋友，但她好像不太喜歡吵鬧的人...]

澪的心跳加快了。她翻到下一頁，

[澪今天又去圖書館了。我偷偷跟過去，看見她坐在角落看書的樣子好專注。她翻書的時候會用手指輕輕撫平書頁，這個習慣真可愛...]

每一頁都記錄著煌眼中的澪，從她們初識到同居生活的點點滴滴。原來煌早就注意到了她所有的小習慣——她喜歡把書按顏色排列，喝咖啡時會在杯沿留下淡淡的唇印，心情好的時候會無意識地哼一首兒時的歌謠，甚至經期前三天不自覺揉小腹的動作，都被標注為[需要熱可可幹預的重要時刻]。

紙頁翻動間，無數個被珍藏的澪在字里行間蘇醒——原來她整理書架時跳動的髮梢，喝咖啡時微蹙的眉間紋，都是煌眼中的絕世風景。

翻到最近的一頁，日期是前天，

[今天澪主動親了我！雖然只是臉頰，但我高興得差點跳起來！她親了我右臉酒窩，但左邊吃醋了！她可能不知道，每次她害羞時耳朵會變紅的樣子有多可愛。我愛她，比昨天更多一點。]

澪的眼眶濕潤了。這本日記是煌內心最真實的寫照，記錄了她如何一點一點愛上澪的全部，包括那些澪自己都不曾在意的小細節。

她輕輕合上筆記本，決定做些什麼。

整個下午，澪都在廚房忙碌，不僅準備了煌最愛的咖喱，還烤了一盤檸檬餅乾，這是她第一次嘗試烘焙。

晚上七點，門口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音。澪站在廚房里，心跳如鼓。

「我回來了——哇！好香！」

煌的聲音由遠及近，

「澪？你在做咖喱嗎？」

當煌出現在廚房門口時，澪轉過身，直接走過去抱住了她。澪突然抱過來的力度讓煌踉蹌了半步。

洗發水的檸檬香氣猛地逼近，髮絲掃過鎖骨時像通了弱電流。煌顯然被這反常的舉動驚到了，懸在空中的雙手僵硬成滑稽的投降姿勢，心跳聲在耳膜里炸開。

『澪在抱我？』

『為什麼突然抱我？』

『我該回抱嗎？手放哪里？』

『我身上會不會有汗味？』

思緒像被貓抓亂的毛線團，纏成一團糟。

煌能感覺到澪的臉貼在她的肩膀上，溫熱的呼吸透過衣料燙在胸口，燙得她皮膚發麻。如同想起上周打翻的沸水，也是這種灼熱的痛感，但此刻她寧願燙傷也不願掙脫。她應該做點什麼，回抱？摸頭？說點什麼？但身體卻像是突然斷了電的機器人，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生怕驚擾了這一刻。

澪把臉埋在煌的肩窩，深吸一口氣，

「…阿基…我看到了你的日記。」

煌的身體明顯僵硬了，喉嚨幹澀得像吞了未融化的方糖。那些深夜寫下的字句，那些偷偷記錄的細節，那些[她今天多看了我三秒]的癡漢發言，全被看見了？

「啊...那個...我...」

聲帶像被無形的手掐住。原來人在極度幸福時真的會缺氧，視網膜邊緣開始泛起噪點。

「我很喜歡。」

煌的臉紅得像熟透的蘋果，

「你...不覺得那很怪嗎？」

澪擡起頭，直視煌的眼睛，卻猝不及防被捧住了臉。

澪的拇指擦過她顴骨，觸感比晨光還溫柔。

「笨蛋。」

這聲輕罵像解開定身咒的密語。

「謝謝你注意到那麼多關於我的事情...甚至是我自己都沒注意到的。」

煌的指尖微微發顫，掌心沁出薄汗。她甚至能感覺到澪的心跳透過衣料傳來，和自己的心跳完全錯拍，像是兩首不同節奏的歌混在一起，亂七八糟的。

澪搖搖頭，伸手撫上煌的臉頰，

「我愛你。」

這是澪第一次如此直接地說出這三個字。

煌的眼睛瞬間濕潤了，她緊緊抱住澪，聲音哽咽，

「我也愛你，好愛好愛。」

告白的話在舌尖轉了三圈，最終變成滾燙的眼淚砸在澪手心里。

「……阿基，你抱得太緊了。」

澪的聲音悶悶的，帶著一點無奈的笑意。

煌這才驚覺自己不知不覺間收緊了手臂，嚇得立刻松開一點，卻又怕澪覺得她在敷衍，趕緊又輕輕摟回去。

「……這樣呢？」

她的聲音小得像是自言自語，臉頰燙得能煎蛋。

澪沒有回答，只是把頭埋得更深了一點。

煌偷偷松了口氣，終於敢稍稍放松身體，讓心跳慢慢回歸正常。

『原來是這種感覺啊。』

她悄悄收緊手臂，把澪往懷里帶了帶，嘴角不自覺地翹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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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比平時安靜，但空氣中彌漫著甜蜜的氛圍。澪不時給煌夾菜，而煌則一直用充滿愛意的眼神看著澪。

「餅乾可能烤得有點硬...」

澪有些不好意思地拿出下午的成果。

煌咬了一口，眼睛立刻亮了起來，

「好吃！有檸檬的清香！」

她湊過來親了澪一下，

「這是獎勵！」

澪笑著接受了這個吻，心里湧起一股暖流。她突然明白，愛情不一定要轟轟烈烈，也可以是這些平凡的日常，一起吃飯，分享小事，在平凡中發現彼此的不平凡。

睡前，澪拿出那本日記，在最後一頁寫下，

[今天我知道了煌有多愛我。我也愛她，愛她的活力，愛她的細心，愛她記住我所有的小習慣。明天，後天，未來的每一天，我都會更愛她一點。——澪]

她輕輕把日記放回原處，轉身鉆進被窩，依偎進已經睡著的煌的懷抱。煌在睡夢中無意識地收緊手臂，將澪摟得更緊。

澪閉上眼睛，聽著戀人平穩的心跳聲。明天，她也許會學著做更多煌喜歡的菜，或者陪她去那些熱鬧的地方。而煌，也會繼續記錄她們生活中的點點滴滴。

在檸檬香氣的縈繞下，澪知道，所謂永遠，不過是無數個這樣的晨昏交替——她在煌的懷抱里測量心跳，而煌在夢中無意識收攏手臂，如同守護最珍貴的實驗樣本。冰箱里永遠過量的檸檬茶，床頭櫃里持續增厚的日記，都是她們對抗時間熵增的，最浪漫的負熵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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