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幕

清晨的阳光透过高大的落地窗，洒在酒店典雅的早餐大厅里，空气中弥漫着咖啡、烤面包和新鲜水果的香气。侍者们轻手轻脚地穿行，银质餐具偶尔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一切都显得那么文明、有序而又平静。

但这片平静，却与大厅角落里那张最大的餐桌格格不入。

三对夫妻围坐在一起，气氛却有些尴尬。男人们——秦峰、秦川、蒋晨——都板着脸，沉默地切着盘中的食物，眼神空洞，刻意回避着与妻子的任何交流。

而女人们——苏映雪、黄雅、沈怡——则更是心事重重。她们的脑海中，充斥着前一晚那些碎片化、却又无比真实的疯狂记忆。

在赵寻离开她们身体的瞬间，那强大的“自我合理化”机制便开始疯狂运转。

苏映雪抚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脸色苍白。

她记得和阿力的不伦，她现在已经彻底将阿力视作一根人形自走自慰棒，和他做爱根本不算出轨。

她记得温泉中那场荒唐的三人缠绵，那份禁忌的快感让她羞耻，却又有一丝隐秘的回味。

她告诉自己：“我一定是怀孕期间荷尔蒙失调，太孤独、太需要安慰了……那只是……只是姐妹们之间的一次互相疗愈，对，一定是这样。”

黄雅机械地喝着咖啡，不敢去看丈夫蒋晨的眼睛。

她记得自己在床笫间对丈夫说出的那句残忍的话。她内心的骄傲让她无法接受自己的失控，只能将其归咎于：“我最近的压力太大了……一定是酒精放大了我对秦峰的崇拜，才会说出那种胡话……我必须找机会和蒋晨道歉。”

沈怡则优雅地用叉子拨弄着盘中的水果，但她那副知性的金丝边眼镜，却无法掩盖她眼神深处的慌乱。

她记得自己是如何大胆地挑逗秦峰，记得晚宴上自己是如何成为了所有矛盾的焦点。

她也记得自己在和秦川的做爱后，无意见透露了她细微又阴暗的想法，她那个想法本来深藏在她心底，不可能让任何人知道，但鬼使神差的却讲给了她最不希望知道的人。

她将这一切归结为：“我……我可能只是太想融入这个家庭了，有些用力过猛……对，我只是想证明自己，才会做出那些不理智的行为。”

她们每一个人，都为自己那无法理解的堕落，找到了最完美的借口。

餐厅的另一个角落，坐着一对正在用餐的、来自比利时的母女游客。

母亲约莫四十多岁，风韵犹存，金色的短发打理得一丝不苟；女儿则不过十六七岁，青春靓丽，脸上还带着一丝未脱的稚气。她们正用一口流利的荷兰语交谈着。

她们的嘴角，倏忽间突然勾起了一抹无人察觉的微笑。

赵寻今天换上了全新的“戏服”。

他悠闲地吃着华夫饼，通过那对母女的眼睛，以上帝的视角，开始欣赏自己的杰作。

他操控着那位比利时母亲，用优雅的荷兰语（在众人听来不过是友好的外语交谈）对身旁的“女儿”说道：“亲爱的，你看那张桌子，简直比易卜生的戏剧还要精彩。”

“女儿”心领神会，她叉起一小块香肠，同样用荷兰语回应：“是啊，妈妈。你看那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秦峰），一脸肾虚的样子，眼神像要吃人，昨晚一定没满足他那个怀孕的老婆。”

“母亲”轻笑一声：“他老婆看起来也不像什么省油的灯。不过更有趣的是他旁边那个男人（秦川），你看他那副样子，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他老婆（沈怡）的眼神，可一直没离开过他弟弟（秦峰）呢。”

“那个棕色头发的女人（沈怡），一看就是个绿茶，妈妈。你看她，明明在和自己丈夫说话，身体却总是微微侧向另一个男人。”

“最可怜的，还是那个戴眼镜的男人（蒋晨），”“母亲”抿了一口咖啡，语气中充满了怜悯，“他看他妻子的眼神，就像一条忠诚的狗，可惜他的妻子（黄雅），却是一头随时准备挣脱锁链的母狼。”

她们的交谈声音不大，却足以让邻近的秦川等人听到。但是在不懂荷兰语的他们听来，这似乎不过是一对有教养的外国母女，在愉快地分享着早餐见闻。

就在这时，秦川，这个被压抑了一整晚的男人，为了打破自己餐桌上那令人窒息的沉默，也为了展现自己作为兄长的风度和国际礼仪，他端起了手中的橙汁，主动朝着那对看起来“友好而优雅”的外国母女，举起了杯。

赵寻看到这一幕，几乎要笑出声来。

就在秦川举杯的瞬间，他操控着那位比利时“母亲”，用最温和、最慈祥的语气，对“女儿”说出了最后的判词：

“啊，你看，那个最可怜的男人在向我们致意呢。他大概以为我们在欣赏他这个可悲的家庭吧。亲爱的，我们对他笑一笑，举杯回礼。毕竟，我们应该……同情这个可怜的、戴了绿帽都不知道的傻逼。”

话音落下，那对比利时母女，在赵寻的操控下，同时转过头，对着秦川，露出了一个无比温暖、无比灿烂、充满了善意的微笑，并优雅地举起了手中的杯子。

赵寻的灵魂，在这极致的、充满了黑色幽默的讽刺中，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掌控一切的巅峰。他知道，这场幕间短戏，他已经成功了。

这三对夫妻之间那根名为信任的弦，已经被他彻底割断，留下的，将是无穷无尽的猜忌与怨恨。

而他，早已深藏功与名，准备去寻找下一个，更有趣的舞台。

（番外4：温泉度假篇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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