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昨天的事情，张安湫真是有点害怕冯雪凝了。

可那人却强行让自己做她的贴身内侍，还美其名曰这个岗位油水大地位高，能补偿她的冒失。张安湫心里却觉得这个长公主假惺惺的，明明就是想把自己困在身边折磨。

果然，无论哪朝哪代，这些上位者就没几个好东西。

“小安湫。”

听到这一声，他俏脸微红，但还是连忙推开寝殿的门走进去。不住的想，长公主实在是讨厌，非得这样叫他，他却没资格让公主改变对他的称呼。

他站在寝殿的外殿：“奴婢在呢。”

从昨晚他被“骚扰”后就立刻上岗了贴身内侍，长公主就寝时他就在殿外值守，一直到现在她醒了。

“在外头干什么，进来伺候本宫更衣。”内殿中传出冯雪凝刚起床有些沙哑的声音，清冷又好听。但她说的事情却让张安湫慌乱起来。

张安湫环视一圈，突然发现殿中没有一个侍者，不论是太监还是婢女。他连忙开口：“殿下，奴婢是太监，应该让女官伺候您才可以……”

“本宫的寝殿除了你没有别的侍臣，快点进来。”他话还没说完，冯雪凝就将其打断了。

没办法，张安湫只得抿了抿唇，推开内殿的门走进去，全程低着头不敢看。而在冯雪凝眼里，他就像一只畏畏缩缩的小兔子，着实有些可爱，就是身上的太监服有点丑。

张安湫已经走到榻边，低头垂眸看着自己的鞋尖，冯雪凝不开口他也不动，就这样站着。直到冯雪凝先说道：“抬起头来，你都不看本宫，如何给本宫更衣。”

“是。”他慢慢抬起头，似乎耗费了极大的力气。当他看到冯雪凝时，却有些惊讶。这人真是面具不离脸，刚起床脸上就已经戴着面具了。

冯雪凝勾唇，捏住张安湫下巴：“怎么呆了，你可知直视天家何罪。”这句话并非是询问，而是陈述。吓得张安湫腿一软就跪在地上，连忙磕头叨扰。

而冯雪凝也没让他起来。她盯着跪在地上的小兔那雪白的后颈，漆黑似瀑的青丝与白嫩肌肤的交汇处，纤细的脖颈。这人实在是太脆弱了，似乎只要她轻轻一掐就会立刻断气，连挣扎都不会有。

当张安湫感觉到榻上那人有些冰凉的指尖轻轻抚上自己的后颈，他娇躯一颤。极大的危机感几乎淹没他的身体，让他感觉如附骨之疽，只觉得恶心至极，却又不敢躲开。

那人的视线，太可怕了，即使他并没有抬头，依旧能感受到这股强烈的视线。她到底在想什么。

“起来吧。”当冯雪凝反应过来自己下意识做了什么时，张安湫已经快哭了，她连忙让人起来。张安湫腿虽然还有些软，但还是强撑着站起来，他怕长公主再次责罚他或者触碰他。

见他这样，冯雪凝也有些疑惑自己怎么就突然对一个太监这么感兴趣，一旦和他靠近就控制不住心中的恶意，想要狠狠欺辱折磨他。于是，她只好说到：“你退下吧，不用你伺候本宫更衣了。”反正她也不是什么娇娇女，常年在战场上的人又怎么需要伺候呢。

听到这话，张安湫心里松了一口气。短时间内他都不想再见到这位长公主了，所以行礼后就连忙退下。而冯雪凝也和他想法差不多，等他刚一走就把他从贴身内侍调到典宝所工作。

这典宝所是专门管理公主府中金银珠宝等贵重物品的机构，事务清闲油水足，最主要的是与公主接触少，非常适合张安湫现在的状况。

不过，这份工作却没他想的那么简单。

长公主此前从没有过贴身太监，别说太监了，连婢女都没有。而张安湫入府第一日就被任命为贴身太监，不知道惹多少人眼红呢！结果第二天他就被公主调走了。

这下好了，不少人都幸灾乐祸，说他张安湫就是福薄，才伺候公主两天就被赶走了，说明公主肯定不喜他，甚至有可能厌恶他。正好许多人嫉妒他呢，所以现在正是教训他的好机会，也是在给公主出气。

因此，张安湫刚到典宝所门口就被狠狠的落了面子。

“新来的，你就是那个张安湫？长的果然是男不男女不女的死模样，真晦气。”几个典宝所的太监拦在门口，嬉笑着推搡他。张安湫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招惹他们了，所以也情绪十分平稳的略过他们要进门。

而他这幅样子让这几个太监更加气恼：“妈的，一个不受公主待见的死人妖，摆什么臭脸？！”

为首的太监说着，扯住张安湫的袖子。张安湫被那人拽了一个踉跄，立刻站好后，他也只是低着头不发一言，似乎“人妖”这个词并没对他造成什么影响。

除非忽略他袍袖中攥紧的手。

“怎么不说话啊？”一个衣着华丽些的太监从围着张安湫的太监们后边走过来，一眼就能知道这是公主府里的老人儿。他抬手拍了拍张安湫的脸颊，力道不轻不重，却让人能感觉到深深的羞辱。

张安湫只感觉眼前一阵一阵的发白。他依旧不吭一声，周边的视线如同现在正午的阳光一般炽热，烤着他的皮肉，烤着他仅剩的那点微不足道的自尊心。

哈，反正都是当了太监的人了，还是自愿去做的太监，自愿被阉割的，还要什么尊严呢。

他感受不到，身上已经因为不断流淌的冷汗变得黏腻。而早已发软的双腿不过是强撑着他还能保持站姿，而不是直接跪下。

没有人可以保护他，他从始至终都是孤身一人。

最终，他缓缓抬起头，苍白到有些吓人的脸上，美艳的五官挤在一起，费力露出了一个谄媚的笑容：“是……奴婢是张安湫……”

他的声音从未如此沙哑，实际上他也恶心至极，感觉喉头一直被什么顶着，死死攥紧的手也已经渗出点点残红。

无论是长公主，还是这些狗仗人势的……

他真是恨透了，恨透了自己。自己怎么这么贱……

典宝所的人当然不会因为他的服软就放过他。太监本身就心里扭曲，又无处发泄，如今寻到一个可以随意欺辱的玩意儿，那不得好好折磨折磨？

苦日子还在后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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