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燕就躺在我的身边，她那苍白的脸上带着一丝餍足的红晕，呼吸平稳而均匀。她依旧是那么美艳，那么纯粹，仿佛昨夜的她，只是我臆想出来的魔鬼。

　　我看着她，心中五味杂陈。玛丽消失了，被她吞噬了，只剩下我一个人。但奇怪的是，我并没有感到悲伤或愤怒，反而有一种莫名的轻松和……满足。或许，她说的没错，有她，就足够了。

　　雨燕一直记着我说过的话，那句让她“学会成为人类”。这对我而言，或许只是一句随口而出的戏言，可她却奉若圭臬，以一种偏执而纯粹的方式去实践着。

　　每隔几天，宅邸里似乎就会有女仆“消失”。一开始是零星的，后来变得规律起来。管家先生的额头爬满了愁纹，他的胡子也因此显得更加凌乱。他不得不向其他女仆撒下一个又一个蹩脚的谎言，解释着那些“突然辞职回家结婚”的、或是“被亲戚接走享福”的姐妹们。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沉默，女仆们眼神里的恐惧和不安，即使被刻意压抑，也像潮湿的霉菌一样蔓延开来。她们小心翼翼地工作着，生怕自己成为下一个“消失”的人。

　　而雨燕，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像人类了。

　　她不再仅仅是那个冰冷、纯粹的深海生物。她开始学习人类的表情，虽然有时显得生硬，却也渐渐趋于自然。她能理解一些复杂的情绪，虽然她的理解方式依旧是基于能量波动和生物本能。她甚至能做出一些细微的、富有“人性”的举动，比如在我疲惫时，轻柔地为我按摩太阳穴；在我思考时，安静地递上茶水。

　　现在，她穿着一身裁剪合体的黑色女仆装，修身的设计勾勒出她近乎完美的曲线。白色的围裙在腰间系成一个漂亮的蝴蝶结，衬托得她更加纤细。她安静地侍立在我身后，银白色的长发被一丝不苟地盘起，露出她白皙而优美的颈项。

　　她的动作专业得令人惊叹。无论是斟茶倒水，还是整理书桌上的文件，都精准而无声。她的感知能力让她能预判我的每一个需求，在我抬手之前，茶杯就已经被递到我的指尖；在我视线触及书架之前，那本书已经悄然出现在我的眼前。她的效率是如此之高，以至于我几乎感觉不到她的存在，却又无时无刻不被她无微不至地“服务”着。

　　她的服务，远超任何一个普通女仆所能达到的专业程度。她似乎将每一位“消失”的女仆的记忆和技能都完美地吸收了过来，融会贯通，并以她那非人的学习能力，将其发挥到极致。

　　一切都显得如此井井有条，如此“完美”。我的生活被她打理得无懈可击，每一个细节都被她掌控着。我身边再也没有了“多余”的人，只有她，这个“完美女仆”——雨燕。

　　然而，每当我看到她那双苍白的、依旧没有人类光彩的眼睛，以及她嘴角那抹似有若无的微笑时，我的心底总会涌起一丝复杂的情绪。那是一种被极致满足的舒适，也是一种被彻底掌控的恐惧。她如此完美，如此贴心，却也如此……令人毛骨悚然。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单纯的深海拟态，她正在以一种我无法理解的方式，成为她口中那个“更像人类”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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