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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十三 蓝马之塔,异能与少女收容计划,2

小说:异能与少女收容计划异能与少女收容计划 2025-09-11 10:48 5hhhhh 7040 ℃

  “爸爸,该叫妈妈拉普诺了,嘻……啊!嗯……好深……啊——”

  斯维塔兰娜的邀功还没结束,楚岚就用深深插入的肉棒对她结以最好的奖赏。

  他当着叶夫根尼娅的面,肏着她的大女儿,而且就在她同样赤裸的肉体上。

  蕾娜塔牵起母亲的手臂,冲她微笑。叶夫根尼娅只觉得太诡异了。

  怎么会有这种事啊!

  这种事情,太好了!

  二十分钟后,叶夫根尼娅夫人丰腴成熟的肉体整个都挂在了楚岚身上,渴望高潮的肉穴抛弃了曾经欲拒还迎的矜持,纠缠裹吸着不断进出搅弄的肉棒。

  她抓住楚岚的脑袋,用力地吻上去,像是要忘记一些事情般坚决。固执冷傲的长女斯维塔兰娜搬着她白花花的大腿,让她敞开腿心的骚穴小口猛猛挨男人的鸡巴干,阴翳乖张的次女把脸凑到母亲和男人的交合处,伸出灵舌好奇地舔舐。

  楚岚肆意揉捏着叶夫根尼娅夫人丰满鼓胀的臀部和乳房,顶着妇人小穴里淫肉的阻挠将肉棒一次次捣在她敏感的花心上。

  “夫人的小屄夹得这么紧,射了怎么办?”

  “那…嗯…就射进来好了……”

  “哈……拉普诺……”

  “你不愿意么?”

  “不存在,拉普诺……我一视同仁。”

  在每一次的呼吸中,他将贵妇的身体全部占有,晶莹的汗珠从叶夫根尼娅秀美的眉心流进他的嘴唇。

  一切几乎圆满,气喘吁吁的叶夫根尼娅仍然不愿意从他身上下来,她的两个女儿也将黄金位置谦让给了母亲,不多发言,只是相视偷笑。

  楚岚捋起叶夫根尼娅夫人垂落在他耳边的银色长发,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女人安心地闭上眼睛,枕着他的呼吸。

  “妈妈,是不是还差了一位呢?”

  “诶……?你是说修女小姐吗?”

  “不不不,是奥科萨娜女士啦。阿姨大概也二十七八了吧,作为老处女来说,一定压抑的很辛苦很辛苦……”

  “你都在想什么啊……楚岚,你看看她们……”

  “夫人,我可以肏女仆阿姨吗。”

  “诶?!别问我这种事情啊……三个小混蛋!”

  “哈哈哈哈!”

  蕾娜塔突然间放声大笑,让人相信整个宅子都能够听到。

  他们离开斯维塔兰娜在顶楼的房间的时候,宅子里倒还一片寂静,尽管已经日上三竿,但剩下醒着的两位都没去打扰他们。阿格妮丝当然是心知肚明,女仆奥科萨娜呢?谁也不知道。

  餐桌上仍然摆着一些简单的冷食,倒并不是制作者不用心,而是她不确定那间屋子里的颠鸾倒凤何时停止。

  楚岚和另三位女主人在桌前坐下,奥科萨娜在外面院子的花园里修剪冬青的枝叶,在他们坐着的餐厅里,可以直接透过窗户看到她。

  奥科萨娜·季墨菲伊芙娜·舍夫丘克女士身材高大,宽而平的肩膀几乎像是国际名模一样,也或者像是雅赫维圣教神女身边那位壮实的保镖,完全能够游刃有余地支撑得起身上那件布料厚实、形制呆板的老式女仆装。叶夫根尼娅夫人往奥科萨娜那多看了几眼,直到蕾娜塔轻轻捣了捣她的手肘。

  夫人转脸望向蕾娜塔,撞上小女儿笑眯眯的眼神。叶夫根尼娅女士的表情垮了垮,把脸转开。

  楚岚把熏肉肠的切片叉起来送进嘴里,蕾娜塔在一边嚷嚷着要求他喂她,最后是她姐姐强行满足了她的要求,用糖霜饼干堵住了她的嘴。

  阿格妮丝安安静静地在花园的椅子上看书,冬日的阳光透过不远处的针叶木的枝条,一视同仁地洒在铅黑的文字与泛黄的纸张上。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当然可以,圣徒大人。”

  圣女小姐微微抬起被白丝和修女袍下摆包裹着的屁股,往长椅边上挪了挪。楚岚在她身旁坐下,恬静的阿格妮丝依然不紧不慢地用白皙的手指翻动书页锋利的边缘。

  楚岚偏头看向书页上密密麻麻的小字,印刷体与手写体相混合的斯拉夫字母缱绻在阿格妮丝的手指与棕发下,并不好辩识。他问:“这是什么?”

  “一本讲艺术的书。大画家康定斯基的学术著作。”

  阿格妮丝朝他展示了一下封皮,上面的名字是 《点、线、面》。

  “我知道他……你还对这个有了解么?”

  阿格妮丝笑笑:“我可是个法国人,艺术和天主对我们同样重要呢。”

  “不是意大利人吗?”

  “上面那句话把名字换一下应该也没有违和感……那就麻烦楚岚先生自适应一下了,嗯嗯。”

  阿格妮丝莹蓝色的瞳孔机械而精准地缩了缩,仿佛是在模拟少女笑时的表情。

  她继续缓慢地翻着书,以她的义体高端程度,理解一种理论大概是很快的事,哪怕是复杂的美学理论,粗暴地存储起来应该也用不了多少时间。但少女显然还是更热爱读书这种慢悠悠的低效率行为。

  “这本书,以前有过一位不错的主人。做了许多笔记。”

  楚岚想了想,觉得那大概是斯维塔兰娜和蕾娜塔的已故生父。于是他没再说话,跟上阿格妮丝翻动书页的步伐,艰难地阅读起一星半点。

  在这座北纬六十度的城市,冬日最强烈的阳光也远远称不上暖融,但他依然还是能从中感受到一丝象征生命的力量,悄悄然在大地上勃发。

  嫩叶上的残余冰晶像刚刚餐点里饼干上的糖霜,剔透玲珑。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秋猎宅邸位于深山,在人声消失的同时,自然的气息反而亲切地旺盛。

  春天大概的确要到来了。

  在这几天里难得安静的时光下,楚岚却默默地感受到一丝前所未有的忧虑。也许他很快就要回夜城了。

  平心而论,他为什么不可以留在这里呢?她们一定会很乐意的。这肯定不是问题。那么,是因为白夜公司的工作吗?

  不知道可不可以辞职。但他想白夜公司多半不会放他这个进化者和“圣徒”走人,白倪更不会。

  这似乎是个真正难以解决的问题。但楚岚却也很确信他的淡淡忧虑和一时间的低沉不是来自于这个现实的问题。

  只有那透过时间长河、朦胧预见的死亡吗?

  他应该不怕死的。

  他的思绪慢慢地变得空虚和无意义起来,和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思考变得一样,它们无可避免地沉沦为潜意识海浪里的无聊泡沫。

  “你的身体怎么样了?”楚岚打断了自己思维的坠落,对身边的少女发问。

  “还好啦。不会有什么事,不过现在也不能够完全协调。你瞧——”阿格妮丝说着,将双手放置在自己胸前,淡淡的金色粒子在空气中析出。

  她在施展一个结构较为简单的神术,「[[rb:天主七印 > Seals Seven]]」中的第一印,象征征服的权威,一般的作用是微量增强区域内的神秘气氛。好比东方的道士与僧人在斋醮、法事前要扫地焚香,医生手术前要换上无菌操作服一样,「天主七印·第一印」常作为永恒之城的神职人员们举行大大小小的神学仪式前的必备环节。

  虽说神秘侧增强神秘气氛的方式五花八门,绝大多数的高等级的术法或法器施展、发动时都自带这一功效。而哪怕只是在天主一系神术中,各种增强气氛的方式也数不胜数。

  大到新教徒们足以聚沙成塔的联合颂唱仪式,小到一位至信者全心全意的灵修活动,都是效果显著的方法。之所以「天主七印·第一印」成为仪式性的主流,还是因为「天主七印」这一组神术的普及度极高。由于其最为简单质朴的三段式吟唱结构,哪怕是在最偏远落后、最蛮荒混沌的第三世界,圣职者们也可以以此简单地清心扫氛,是随军进行殖民、支援落后地区建设时的不二选择。

  阿格妮丝手中的金光慢慢散去,楚岚的心情也稍稍沉静下来,但少女的眼神却变得呆滞了几分。楚岚摇了摇她,阿格妮丝才慢慢回过神,像是一台计算机重新开机。

  “就这样……一用神术,哪怕再简单,逻辑程序也会卡死一段时间,期间只能按本能行动。”阿格妮丝眨了眨眼睛。

  楚岚皱眉:“怎么样能治好呢。”

  “不用担心了,楚岚先生。回夜城后再过些时日,大概就快到了永恒之城三年一度的万国大典开启的时间。那时候,我会返回宗座一段时间,那里会有办法的。”

  “好。需要帮忙就告诉我。”

  “放心,到时候会拉着楚岚先生一起去的,我——”棕发圣女朝他俏皮地歪头,黑白色的修女袍贴在了他的身上:“我可很舍不得楚岚先生呢!”

  “你们在这待着做什么呢?”

  楚岚正想说话,轮子在石子铺成的小路上滚动的声音打断了他。刚刚说话的是坐在轮椅上的蕾娜塔,而推着轮椅的是放下手头工作的女仆奥科萨娜。

  奥科萨娜的头发是红褐色的,是南方秋天枫叶的那般颜色。她的头发不长,对于一名端庄的女性来说,也可以说是一头短发。不越过肩的短头发看似拘谨恭顺地贴在奥科萨娜的头皮上,但她的头发还带着一些天生的卷翘。它们在女人沉默的面孔边妖娆地翻卷着,确实如同枫叶张扬的爪状边缘。

  楚岚只是多看了一眼,然后把目光落回到蕾娜塔身上。准确的说,是落在二小姐在轮椅踏板上踢踏不断的脚上。她今天穿着一双厚底窄面的女士皮鞋,露出了白粉色的莲花边短袜和其上能够看见血管的苍白脚踝。

  “没做什么。”

  “在读书哦,瑞娜。”

  “什么什么,我看看。”

  不需要奥科萨娜搀扶,蕾娜塔迫不及待地跳下轮椅,坐上长椅,挤在楚岚和阿格妮丝两人之间。

  蕾娜塔几乎趴在了阿格妮丝的怀里,近距离地盯着她手中摊开的书页。

  “这是康定斯基的书嘛!”蕾娜塔很快得出结论。

  “是的是的。”阿格妮丝拿给蕾娜塔看封面。

  蕾娜塔想了想:“他是个伟大的艺术家,不过我不大懂表现主义和抽象艺术,看看列宾就是我对绘画艺术品鉴的极限了。我只知道他或许是一个超凡者,而且曾经创办过一个很有传说色彩的超凡组织——「[[rb:蓝骑士 > Der Blaue Reiter]]」。”

  “嗯?还有这样一回事么,请讲给我听听吧,瑞娜。”阿格妮丝感到小小的惊讶和好奇。

  蕾娜塔开始得意地卖弄:“大画家康定斯基在德国的慕尼黑创办的「蓝骑士」是在表世界历史中也大名鼎鼎的艺术团体,你在任何公开的搜索引擎上都可以轻松找到它的贡献……”

  阿格妮丝眼睛里的蓝色晃了晃。

  “虽然「蓝骑士」存在的时间很短,但其新颖而具有突破性的理念在德国、乃至欧洲绘画界都留下深刻的影响,并且向整个艺术界扩散。但不为人知的故事是,「蓝骑士」同样是一个超凡团体。”

  “它的成员来自当时的欧洲各国——德国、俄罗斯、英格兰、奥匈帝国、法国、希腊、罗马尼亚、奥斯曼帝国……但,「蓝骑士」中留下名字和记载的成员并不多。或者说,绝大多数的蓝骑士都以死亡、退隐等方式消失于历史之中,那些一度还活跃的人其实也在后世选择隐藏了自己的那段履历。”

  “好像确实是这样的……为什么呢?”

  阿格妮丝点点头,听蕾娜塔继续讲。

  楚岚看了眼奥科萨娜 发现她依然安静地站在那里,没有任何不耐烦的意思。

  “我们从头开始吧。蓝骑士的成员都是各国年轻的艺术家,而艺术家在当时大多都属于中产以上的阶层,不少人的家族传承还颇为悠久。而我们知道……除去不确定性较高的进化者,超凡者也是如此,就算不是王公贵族,也多少是富庶之家。”

  “也就是说,在一战前夕这个人类历史上特别的时期,艺术家与超凡者的身份高度重合(其实现在也差不多)。二十世纪初,超凡者尽管已经受到了国家主权的重视,但新兴的统治阶级还根本无力对本国内历史悠久、名望显赫的超凡者进行国家机器应有的管控。你也知道,转折点其实直到上个世纪下半叶才出现。”

  阿格妮丝说:“我明白。”

  楚岚若有所思。

  蕾娜塔抱着胳膊娓娓道来:“在这样的情况下,超凡者无关年龄长幼、实力深浅,基本都对统治他们国家的政治力量缺乏足够的驯从性。在超凡者与艺术家、特别是里面的年轻人看来,他们所热爱的祖国是历史、文化、同胞交织而成的文明。而非是那些不一定有他们家族历史长的政权。”

  “在罗马、雅典乃至伦敦、柏林、巴黎都流行过这样的一句话——‘我们的土地、我们的文明有数千年的历史,只不过这几十上百年由这个政权统治。’这也是绝大多数超凡者的心理写照。”

  “结合前面我们说到的,蓝骑士成员中的绝大多数都是各个国家的超凡者,术士、巫师、魔术使、灵能者、圣职者……什么类别的都有。历史的脚步是无情的,当命运推动至那场惨烈、前所未有、不可避免的浩大战争,蓝骑士们中间也爆发了严重的分歧,甚至于,他们有人将刀剑与术法彼此相向。伴随着一部分选择为抽象的‘祖国’实体而加入战场的蓝骑士艺术家战死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表世界所认知的蓝骑士正式分崩离析。至于蓝骑士在里世界的残余部分,它们一边被外界出于莫名的原因警惕着,一边深深地藏在历史的背面。是我也不知道的后话了。”

  “原来有这么长的一段故事呢……”

  “叹为观止。”楚岚说,为讲完故事的蕾娜塔鼓掌。

  “不过,我涉世未深,不懂人心。不太懂蓝骑士们之间产生的分歧,它们可能会是些什么呢?”阿格妮丝皱起眉头问。

  蕾娜塔拍拍楚岚的肩膀:“交给楚岚先生回答吧,就当做阅读理解题目。”

  阿格妮丝晶蓝色的眸子望向楚岚。

  他略一思考,讲:“首先可以确定的是对于‘侵略者’的痛恨,虽然整个一战在后来的历史上并不认定为某个侵略战争,但对于来自一些小国家的超凡者,肯定是会有理由愤怒的。这份怒火,可能直接烧向曾经的同僚。”

  蕾娜塔心情愉悦地击掌:“涅。第一点正确。我们为它起个名字,就叫「同仇敌忾的正义」吧。第二点呢?奥科萨娜阿姨,您有想法么?”

  奥科萨娜突然被点到,却也依旧不紧不慢地回答:“可能……有一些。”

  “请您说说看,阿姨。”

  “第二点……与楚岚先生先前所称相对的,就是那些来自‘侵略者国度’的超凡者了。”

  “那么分歧在哪呢?”蕾娜塔很感兴趣。

  奥科萨娜说:“在这一点中,存在着可能不是一种分歧。可以预见的,一部分人会为祖国的‘侵略行径’而感到愧疚,而也有一部分不会。在不会感到愧疚之人中,又分为可能同时存在的两种心理——一者是‘国家’与我无关的高高在上,二者是本人的道德水平不足以让他感到人道主义的‘愧疚’。”

  “有意思。”蕾娜塔赞许地点点头。

  “由此产生的两种甚至更多种类别心理的蓝骑士们,当然会与楚岚先生所说的第一种产生复数种的分歧与冲突。这就是我的愚见,蕾娜塔小姐。”奥科萨娜微微弯腰。

  “很厉害嘛!奥科萨娜姐姐。你想出更多的观点了吗?楚岚先生?”

  楚岚嗯了一声,却不说话。等到蕾娜塔要出声催促他,他才慢慢开口:

  “我一下子说完吧。第三点和第四点。”

  “哦?”

  “刚才的两点讨论基本都是建立在蓝骑士们的基础身份上——某个国家的公民与同一松散组织的共事者上。下来,我们将超凡者与艺术家的心理特殊性引入思考。”

  蕾娜塔饶有兴趣地想去看楚岚那双迷人的眼睛,却发现他低着头,目光幽深地盯着园林地面的碎石。

  “第三点,身为超凡者,对于愈发群集的国际事件,该如何选择道路?投身为单一政权的拥趸,还是继续保持孤高世外的姿态?两点都不可能完全做到。因为自古以来就没有做到过。于领地之上横征暴敛的骑士老爷,是否也曾为子民与宗主勇敢拔剑?被国王奉至座上的宫廷巫师,也不可能没有漠视过王朝崩塌与生灵涂炭。”

  “只不过,这种分歧将会在未来愈演愈烈,从个人到群体,直至……不,甚至撕碎他们自己。”

  “第四点,身为艺术家、也即是那个时代进步知识分子的远见,使得他们对未来和现在的选择同时感到迷茫。这点我没办法过多阐述。第四点是一部分建立在第三点上的,因为第三点问题是永恒性的。在此基础上,对战争的反思与恐惧、对集体社会的疑虑等等,都会是第四点分歧的核心。”

  “「同仇敌忾的正义」、「坐享其成的苦果」、「摇摆不定的过去」、「滑向混沌的未来」。这四点,差不多也就是大概了。我很满意!真伟大啊!”

  蕾娜塔面色亢奋,兴高采烈地疯狂鼓掌,小手都拍红了,被阿格妮丝按住她仍然在颤抖的双手。

  “不过你忘记讲了,这两个点……是和谁产生分歧?”

  蕾娜塔挣脱阿格妮丝的手,她抓住楚岚的下巴,捕捉他的眼睛,认真地问。

  “和没有认识到这些的人。无知者与知者天生的分歧。以及他们自己……知者自己灵魂里的分歧。”

  “「最幸福的无知者」!我太满意了!我彻底爱上你了,楚岚哥哥!”

  陀思妥耶夫斯基家的二小姐突然扑了上来,双手几近癫狂地捧着楚岚的脸,哆嗦着亲吻他的嘴唇。蕾娜塔的牙齿和舌头都是如此用力,仿佛恨不得把他嘴唇里的血液和口腔里的唾液全部吸干。

  她又发病了。奥科萨娜正要走上前来,却见楚岚已经用手轻抚着蕾娜塔的后背,慢慢舒缓排解她剧烈的情绪。

  阿格妮丝看见奥科萨娜的脚跟重新着地。

  圣女小姐突然想到,对于蕾娜塔来说,有时候,幸福不一定能称之为幸福,痛苦却一定是痛苦。就像是襁褓中懵懂哭啼的婴儿。

  但除了他们自己,所有人都会知道婴儿们仍能够对未来产生期盼,终会有体会到毫无代价与顾虑的幸福的那一天。可蕾娜塔似乎并不能够被展望和憧憬未来。

  蕾娜塔的情绪躁郁倾向与血脉不时的暴走看起来都没那么一定致命,只要不折腾自己,最多也就算是个半身残疾的普通人。可是如果没有人时时刻刻地照顾着她呢?那时候,一旦哪一天没有被注意到她沙哑短促的呼救,那她也许就会失去尊严、瘫倒在任何可能的地方而痛苦绝望地等待死亡。

  甚至可能是蕾娜塔坐在便器上光着屁股便溺的时候,也或者脱光了衣服自己慰籍身体的时候。可是,在过去发生过的那样的时刻,她有没有向她的母亲、姐姐和仆人呼救过,让她们看到她最失态、最无助的样子呢。

  谁知道她的病什么时候能够好呢。就算病可以治好,心里的痛楚难道就会消失么。

  这点比起阿格妮丝自己还要可怕。

  阿格妮丝衷心地希望这位可爱的蕾娜塔小姐也能够像新生的婴儿那样。起码,在楚岚先生的陪伴下,她看起来更像是一只伶俐敏感的小兽,而非迷失之人。

  拥有“被爱” 的能力,并且能从中感受到幸福。这很重要。也许比“爱”的能力还重要。

  或许,这才会是拯救一个人的关键。

  爱是不能真正拯救人的,或者说,想要用自己认为的爱来拯救其他人,实在是一件太过于自私自大的事情。

  因为那是只存在于自己认知里的事物。只有被叫做相信的事物,才能被认为是一种不可抵达两岸的共通。但说到底,这些又像不像两个人共同做的一场梦呢?

  我在思考这些,我能思考这些。真好。

  阿格妮丝咧开淡色的嘴角,仰头望天,往那团遥远模糊的太阳投去呆滞而机械的目光。

  斯维塔兰娜来找楚岚,说是有重要的事情。于是两人离开人群,去到安静的高处交谈。

  在林间的空隙,晃眼的白雪已经在阳光下融化,露出它身下黑棕色的腐殖。云杉松软的针叶被他们踩在脚下,行走的声音使人与人之间的沉默不再安静得难以容忍。

  不远处传来鼬科动物的叫声,斯维塔兰娜抬起黑色的皮靴,轻轻地踏在一旁的树干上。借着这样的支撑,女孩弯下腰调整着靴面上的固定带。

  “在这边开心吗?楚岚。”

  那头银色的长发在簌簌地抽动,随着她的动作,那颗冷杉木的树干也在不住摇动,将枝头的积雪抖落如蒙蒙的白雾。

  “不能说不开心。不过基本也都待在你家里,没去什么地方。”

  “毕竟不是让你来旅游的嘛……”

  背对着楚岚,斯维塔兰娜好像轻轻笑了一下,因为他看见她的肩头抖动了一瞬间。

  “很感激几位的招待。各方面都是。”

  “呵呵……”她听出他的弦外之音。

  斯维塔兰娜终于调整好了靴子的固定带,女孩轻呼出一口气。在下个瞬间,楚岚只见到她突然间伸手抓住宽大树干的崎岖表皮,双脚也交替地踏在上面,飞一般地爬了上去。

  说是爬树,但动作拆分之下,应该更像是如履平地地跑了上去。太夸张了啊,行刑人的身体素质。

  “嘿!”

  少女清脆的声音从高处传来,楚岚循着声音抬头。

  逆着密集树枝之中透下的清光,他看见斯维塔兰娜安稳地坐在一条粗长的次枝上,弯起嘴角呼唤他。斯维塔摇晃起手边的枝叶,整棵杉木上残留的雪全部倾泻而下,劈头盖脸地像雪瀑一样冲向他。

  再睁开眼睛时,树上的斯维塔兰娜朝他遥遥地伸出手。

  楚岚手脚并用慢慢地爬上这颗百年以上的杉树,小心地挪到斯维塔身边坐下。

  斯维塔兰娜对他挑了挑眉毛:“你身手不错,爬个树怎么都这么费劲?”

  “梯子、攀爬架、维修护网……这些我爬的多些,爬树……好像还是第一次。应该要小心些。”

  楚岚摩挲着身下的树皮,确保它能够承受得住他们的重量。

  “倒也确实……都快忘了你是个夜城人了。”

  “多熟悉应该就好了。”

  斯维塔兰娜的小腿在空中可爱地前后摇晃,楚岚看了两眼后,礼貌地移开目光,看向远处的景色。

  他们在的高度已经超出了绝大多数树木的树冠,山川、河流、林海都难得地一览无余,它们起伏的形势在楚岚的眼中慢慢变得清晰。

  “这里景还不错。”

  “确实很好。”

  “楚岚,你还会在这里待多久?”

  “大概会再等天稍微暖和一些吧。”

  “要不要我陪你再去圣彼得堡的景点逛逛?这有不少闻名遐迩的古迹呢。”

  “不需要了。我这次来毕竟算是偷渡。在你们国家没有身份证明,也懒得再和政府部门打交道了。所以,不辛苦你了。”

  “哦。你在夜城开心么?”

  “不能说开心。也不能说不开心。”

  “好废话。”斯维塔兰娜不开心。

  楚岚说:“抱歉。”

  “祝你在哪里都能开心。”

  “好的。谢谢你。我也祝你和你的家人一直幸福。”

  “我替她们谢谢你,楚岚。”

  “你呢?”

  “我?我……我也谢谢你。”

  “不是。我是说——你之后打算做什么。在我走之后。一直留在这里,继续行刑人的工作?”

  “不知道。保护你的任务其实优先级不高,估计也就起个刷脸熟的作用。原本是不会让我这样的‘头牌’来的。接下来会去做什么,我也不知道。可能和以前一样,也可能没办法一样了。”

  “希望一切顺利。”

  “是的,希望一切顺利。”她慢吞吞地咀嚼着这句话,用比楚岚更坚定地语气复述了一遍。

  “有假期的话,我可能还会来这里旅游,避暑消假。”

  “那我就必须得更期待一切顺利了。你说是不是?”斯维塔兰娜偏头,用雪银与海蓝混杂的眼睛去看他。

  “是的。”

  楚岚简单简短的回答,让奄奄一息的对话彻底死去了。

  这里很高,有时候也显得很安静。

  “伊凡送你的那个箱子,你打开过了吗?”

  “嗯。里面是我那只断掉的手臂。”

  斯维塔兰娜陷入良久的沉默,楚岚耐心地等待她最后发出那声叹息,吐气轻浅。

  迎着山坡上的大风,她的银发在不住地飘动。

  斯维塔兰娜牵起楚岚的右边手掌,攥在温凉的手心里。她用力地握一握他的手,随后放开。

  “我知道了。辛苦你。”末了,她补充了一句:“还好有你,有你知道我……”

  行刑人的后半句话淹没在风吹针叶的声音里。

  ……

  没有事情可做的时候,他有时候会想很多很多事情,但从没有对任何任何人讲出来过,或许和所有人一样,他想完一些事后,很快又把未完成的命题给忘记了。

  人类的生命像是游泳,在空气与水的夹层之间,一口一口地、间歇地体会呼吸的美好。呼吸是生命必要的事,很长时间不呼吸,人就会死掉。可幸福与幸运不是。即便这样那样的痛苦缠绕着他们,真正愿意去死掉的人,占比并没有多少。

  人们依然好好地活着,哪怕有那些再艰涩的命运与那些再庸常的生活——永远地折磨着自命不凡的他们。

  有时候,对它们的屈服与习惯的一种开始,是忘记。

  楚岚大概是个健忘的人,因为熟悉他一些的人都知道,他总随身携带着一本用来记事的小笔记本,有时是在风衣的领口口袋里,和调查员的工作证件放在一起,有时是在遍布机油的工作服的内侧口袋里,和工时记录卡放在一起,所以有几页纸上会很脏。

  去片场当替身的时候,他也偶尔打开记事过,但这样总有泄密机密的嫌疑,于是他之后很少那样做了。

  根据楚岚偶尔的发言可以推测出来,那种巴掌大、两指厚的笔记本他已经写满过很多了,只不过是长的都一样罢了。它的封皮和尾页都是廉价塑料制成的薄片,黄色的,顶端有几处小小的圆角,看起来像是一种树叶的形状。

  都是这样的形状的话,大概是趁某一天市场促销,买了许多同一个型号的滞销品吧。听他的意思,好像是别人送他的成人生日礼物。

  既然这样,看来那个人也真够没品的,送人东西就送这种一眼看起来就不值钱的东西吗?还送那么多。也多亏楚岚这孩子木讷而不善言辞,不然早和这种穷而土气的朋友保持距离了吧。

  楚岚坐在房间的书桌前,思绪随着圆珠笔的停顿而收束成一个简单空洞的圆圈。

  和很多汉语文字使用者一样,他写下的句号也分为两种。一种是一个潦草而精妙的黑点,在奋笔疾书中优雅地克制了一瞬间,代表一个句子的结束;一种是一个慢慢画下的圆圈,有时候还多绕几圈,它代表这段叙述的结束。

  外面下起了雪,也许是这个冬天的最后一场大雪,天地注定要让它变得圆满。狂暴的风裹挟着纷飞的雪,或者是呼啸的雪汇聚成了浓重的风。它们重重地撞击在窗上,好在没能叩开门扉。

  楚岚往身后看了看,这才想起来阿格妮丝今晚不睡在这间客房——她要和蕾娜塔一起睡,说一晚上的女孩子间的悄悄话。在快要分别之前,这两个都在对抗着什么的姑娘以楚岚不能够完全理解的模式成为了挚友。

  他突然有点想去找斯维塔兰娜或者是叶夫根尼娅,也许是坐在床边和她握着手心聊聊天,也许是脱光了抱着女人的裸体耳语。

  但想到这个时候她们大概都可能已经睡下了,他觉得还是算了。

  木窗棂结实得奇怪,在暴风雪的袭击下,虽然颤颤巍巍地摇晃,但始终未见有屈服的征兆。

  楚岚再检查了一遍窗户,最后还是选择放心睡觉。希望它、祝福它一晚上都坚挺不倒。

  “登登……”

  平缓的敲门声响起,把楚岚的注意力从对未来的担忧唤回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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