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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 侵蚀,融体噬心,1

小说:融体噬心 2025-09-11 10:48 5hhhhh 2700 ℃

刺耳的闹铃声粗暴地撕破了短暂的梦境。少女谷钰像是被从深海里强行拽出,意识混沌地在枕边摸索。指尖触到一个冰冷的硬物——是她那只屏幕细小的旧手机。她费力地将它举到眼前,左眼艰难地挤开一道缝隙,模糊的光斑中辨认出时间:6:30。

「…四个小时…四个月…想死…」 无声的哀叹在沉重的头颅里回荡,「不想去上课…假期就应该休息…都快忘记睡到自然醒的感觉了…」

她几乎是凭着一股意志力将自己从温暖的被窝里拔出来,闭着眼,脚在床下胡乱探索,终于踩进拖鞋。身体像灌满了铅,每一步都沉重无比。她扶着冰冷的墙壁,像一个摸索着前行的盲人,艰难地挪到卧室门前。身体前倾,将重心压在门板上,右手下压门把手,借着身体的重量转动它,“咔哒”一声轻响,门开了条缝。她顺势用肩膀顶开门,整个人软绵绵地趴在了走廊冰凉的墙壁上,胡乱抓了抓睡成鸟窝般的长发,才重新扶住楼梯扶手,一步一顿地向楼下挪去。

楼下客厅,早间新闻主播字正腔圆的声音从电视里传出。卫生间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和牙刷摩擦牙齿的声响。谷钰眯缝着眼,推开门,看见父亲正站在洗手台前刷牙。她打着巨大的哈欠,像一缕游魂般从他身后飘过,半褪下睡裤,带着浓重的睡意坐上了马桶。

父亲含着牙刷,从镜子里斜睨了女儿一眼,含糊不清地说:“你也老大不小了,该学着避讳点爸爸了。”

“噗嗤——”谷钰忍不住笑出声,带着浓重的鼻音回敬:“我不是您的‘儿子’嘛?”

“那不过是昵称罢了,”父亲吐掉漱口水,用毛巾擦擦嘴,语气听不出太多波澜,但眼神里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言喻的情绪。他没再多说,走出了卫生间。

洗漱完毕,谷钰坐到餐厅桌前。眼前是母亲早起精心准备的丰盛早餐:温热的牛奶、煎得金黄的鸡蛋、烤得恰到好处的吐司。然而,食物的香气和诱人的色泽在她眼中迅速模糊、失焦。她机械地拿起梳子梳理着长发,一边梳一边又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生理性的泪水瞬间溢满眼眶,顺着脸颊滑落。

“这是妈妈早上特意给你做的,做完就去睡回笼觉了。快吃吧,你哭什么?”父亲站在餐桌旁,看着女儿脸上的泪痕,语气带着关切,但也有一丝不容置疑的督促。

“没哭…打哈欠…困的…”谷钰用手背胡乱抹掉眼泪,小声嘟囔着,“你又不是2点才睡的…”声音里带着点委屈和小小的抱怨。她拿起筷子,强迫自己开始进食。泪水里并非没有对母亲辛劳的感激,只是此刻,无边的疲惫淹没了所有情绪。

“我知道你累,”父亲的声音放柔了些,在谷钰对面坐下,“但这也是必经的阶段,不是吗?忍一忍。待会儿在车上你再眯一会儿。”

“唉…知道了…”谷钰认命般叹了口气,下意识地加快了吞咽的速度,想尽快结束这顿煎熬的早餐。

“慢点吃,”父亲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惯有的、不容置疑的力道,目光落在她有些急促的动作上

谷钰咀嚼的动作微微一滞。她抬眼飞快地瞥了父亲一眼,对方那平静却带着审视意味的眼神让她心头一紧。她默默放缓了速度,强迫自己按照父亲教导过无数次的方式,将口中的食物咀嚼得更充分些,才咽下去。只是眉宇间那份被强行压抑的急躁和不耐烦,变得更加明显。她加快了吞咽的速度,虽然比刚才慢了些,但仍带着一股急于摆脱的仓促感。

吃完早餐,她走到玄关。父亲已经穿好外套在门外等候。谷钰穿上保暖的及膝羊毛大衣,仔细围好厚厚的羊绒围巾——这是父亲要求的,仪容必须整洁得体,即便是周末补课。她将脚踩进擦得锃亮的小牛皮短靴(同样是父亲挑选的,要求正式且舒适),曲起腿,用脚尖在地毯上轻轻点了点,让靴子更贴合脚型。

“你下面就穿一条袜子?不冷吗?”父亲站在门外,目光落在她靴口露出的、看似单薄的深色裤袜上,眉头微蹙。

“是加绒的棉裤袜,很厚的。”谷钰边回答,边利落地背上那个塞得满满当当、显得有些沉重的书包。动作间,她的肩背下意识地挺直——这是长期家教形成的习惯:站姿坐姿,都需端正。但这挺拔的姿态,不过是她为了免受父亲训斥而披上的伪装。

父女俩沉默地走进电梯,下到负一楼车库。父亲解锁车门,谷钰立刻拉开后车门,将沉重的书包“咚”地一声扔进去,自己也迅速钻了进去,蜷缩在座椅上,再次闭上了沉重的眼皮。

父亲透过后视镜看着女儿苍白疲惫的小脸,发动了车子。“你的课本都放学校了?

“嗯…”后座传来模糊的回应。

“回家不复习?”

“作业就已经够多了…会被压死的…”谷钰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浓重的睡意。她索性侧躺下来,在后排狭窄的空间里寻找一个相对舒服的姿势。车身轻微的摇晃成了最好的摇篮曲,她几乎是瞬间就陷入了半梦半醒的状态。

车在学校门口停下。谷钰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坐直身体,揉了揉脸,深吸一口气。她推开车门,站在清晨微冷的空气中,用力伸了个懒腰,仿佛要将一夜的疲惫甩掉。然后,她转过身,隔着车窗玻璃,对着驾驶位上的父亲,脸上瞬间绽放出一个训练有素般、恰到好处的、带着点甜意的微笑,用力挥了挥手。

车窗缓缓升起,隔绝了视线。就在车窗完全闭合的刹那,谷钰脸上的笑容如同被按下了删除键,瞬间消失,只余下一片深沉的阴郁和难以化解的疲惫。她转过身,肩膀微微垮下,拖着脚步,像奔赴刑场般,朝着周末补课的校门走去。

「为什么第一节是英语啊…」 绝望的念头在脑海里盘旋。

「为什么第一节总是这种让人昏昏欲睡的文科课啊!」

教室里暖气开得很足。谷钰拄着下巴,铅笔无意识地在草稿纸上画着圈,眼皮如同挂了千斤坠,顽强地与地心引力抗争。英语老师那带着浓重口音、如同老旧风箱发出的“气泡音”在耳边嗡嗡作响,更像是一首效果绝佳的催眠曲。

“......”

啪!

“呜啊!”

班主任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踱到了她身后,用卷成一卷的练习册不轻不重地敲了下她的头顶。

谷钰猛地惊醒,回头看到班主任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心脏差点跳出嗓子眼。她立刻换上尴尬又讨好的笑容,对着班主任连连点头,然后迅速转回头,努力睁大眼睛盯着黑板,试图表现出十二万分的专注,但眼皮依旧不争气地开始打架。

课间十分钟,对谷钰来说不是休息,而是抢时间的战场。她正埋头奋笔疾书,试图解决英语老师刚发下来的、散发着油墨清香的卷子。突然,背后被一只大手重重地拍了一下,力道大得让她往前一趔趄,笔尖在纸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墨痕。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蹿起的火苗,缓缓抬起头,看向拍她的方向——是班里那个总嬉皮笑脸的男生,正搓着手,双唇微张,一脸“你懂的”表情。

“知道了…不用说了…”谷钰抢在他开口前,用疲惫到极点的声音堵了回去,眼神里写满了“别烦我”。她认命地从旁边那叠属于自己的“备用”卷子里抽出一张,看也没看就往后一递。男生喜滋滋地接过去,一溜烟跑了。

刚清净不到两分钟,又有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别烦我!不给抄了!” 积累的烦躁瞬间爆发,谷钰头也没回,一把抓住那只手腕,怒目圆睁地猛地抬起头,准备把积压的怨气一股脑倾泻出去。

“呃……” 当她看清手腕的主人——正站在她侧面、脸上带着些许错愕的班主任时,所有的怒火瞬间冻结,化为冰水浇了个透心凉。她像被烫到一样迅速松开手,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脸上立刻堆起十二分的歉意,双手合十,对着老师连连欠身颔首,嘴里无声地道歉。

“不给谁抄啊?”班主任倒没生气,反而抱着手臂,嘴角勾起一丝意味深长、带着点戏谑的笑容,目光扫过她旁边那张堆满书本、明显属于她的“特权”空椅子。那眼神仿佛在说:小样儿,我都知道。

“呃…呜…没什么…”谷钰的脸瞬间涨得通红,语无伦次。她慌忙向前推了推自己的桌子,试图从被前后左右同学书本挤压得只剩一点的空间里挤出些位置,好让自己能站起来。

“谷钰,”班主任收敛了笑容,语气变得平和但不容置疑,“跟我到办公室来一趟,有点事跟你说。”

“啊?”谷钰的心猛地一沉,惊慌失措地看向自己桌上写到一半的卷子,下意识地用手臂稍稍挡住,“我…我没闯过祸啊?”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不是坏事,”班主任似乎看穿了她的不安,温和地摆了摆手,“放心,跟我来就知道了。”说完,便转身朝教室外走去,示意她跟上。

谷钰满腹狐疑,心里七上八下。她磨磨蹭蹭地站起身,脚步虚浮,像一缕幽魂般“飘”在班主任身后,穿过安静的走廊,向着充满未知的办公室走去。

推开办公室厚重的门,一股混合着打印纸、咖啡和某种消毒水味道的空气扑面而来。办公室里的景象让她微微一怔:除了年级主任和几位熟悉的老师,还站着几个穿着剪裁精良、气质与校园格格不入的陌生人,表情严肃,目光锐利。更让她意外的是,门口还站着几个同年级的学生,都是学校里成绩拔尖、经常出现在领奖台或公告栏上的“风云人物”,此刻他们脸上也带着不同程度的困惑和好奇。

“跟他们站一起吧。”班主任轻声对谷钰说。

谷钰的心跳得更快了。她低着头,像个犯错的孩子,乖巧安静地蹭到那群学生的队伍末端,努力将自己缩在最后面一个高个子男生的背影里,只露出一小片额头。少女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竖起耳朵,紧张地偷听着年级主任和那几个陌生人的谈话。

断断续续的词句飘进耳朵:“…‘启迪计划’(Enlighten Program)…提升认知潜能…专注力与精力…突破学习瓶颈…安全可靠…实地参观…筛选出的优秀学生代表…”

谷钰的心一点点往下沉。提升成绩?精力?听着像是某种…药物或者训练?她的脑海里瞬间闪过昨晚新闻里那个,与外星生命体研究相关的新闻。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

年级主任和陌生人结束了交谈,脸上堆起热情的笑容,转向站成一排的学生们。“同学们!”他清了清嗓子,“这几位是来自国内顶尖生物科研机构‘盘古生命’以及其战略合作伙伴——珀忒提亚生物科技(Potentia BioSolutions) 的研究专家!”他清晰地念出了公司的全名,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推崇。

藏在人后的谷钰,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珀忒提亚? 真的是他们!那个风评极差、研究生化病毒,而现在正在研究外星生命体的公司!新闻里的画面瞬间在她脑海中闪过。

年级主任继续着他的动员:“你们是年级里最优秀、最具潜力的学生!学校非常重视你们的发展!这次,珀忒提亚生物科技联合盘古生命研究院,推出的‘启迪计划’,是旨在帮助顶尖学子突破自我极限的前沿项目!能获得首批体验资格,是你们的荣幸!”他滔滔不绝地说着项目的“光明前景”和对他们未来的“巨大帮助”,无非是些“再接再厉”、“为校争光”、“珍惜机会”之类的客套话。

谷钰只觉得年级主任那些激昂的动员词,让她头皮发麻。一种源自生物本能的、尖锐的警报在她心底疯狂拉响——危险!远离! 她只想立刻逃离这个房间,逃离那些陌生人审视的目光,逃离这个散发着虚假承诺气息的陷阱。

巨大的、难以名状的恐惧攫住了她。那恐惧并非源于具体的威胁,而是对未知本身的深深战栗。这些陌生人、这个所谓的“项目”、那个臭名昭著的公司……一切都裹挟着一种冰冷而陌生的异质感,让她感到极度不安。眼前这些穿着考究的研究专家冷酷的眼神,在她脑海中投射出无法言喻的恐怖联想。

她死死地攥紧了藏在身侧的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试图用这点微不足道的痛感驱散那几乎要将她淹没的恐慌。冷汗悄悄浸湿了她贴身的棉裤袜。她必须做点什么!

鼓起前所未有的勇气,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求生欲, 谷钰从前面同学的肩膀缝隙里,像一只受惊的小动物般,极其缓慢而谨慎地探出一点点头。她忐忑地、甚至带着一丝乞求地望向还在侃侃而谈的年级主任。嘴唇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嗫嚅着,那句在心底呐喊了无数遍的话几乎就要冲破喉咙的封锁:

“老师…求您了…我…我能不能…不去?”

就在这时,年级主任的目光恰好扫了过来,与她怯生生的视线撞了个正着。那眼神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期许和一丝无形的压力。谷钰到嘴边的话瞬间被堵了回去,像被掐住了喉咙。

“呃…不…没什么…”她惊慌地小声嘟囔着,迅速缩回脑袋,重新把自己藏进安全的阴影里,仿佛刚才那点微弱的反抗从未发生过。办公室明亮的灯光下,她只觉得手脚冰凉,一种被无形的巨网捕获的窒息感,沉沉地压了下来。那些陌生专家审视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前面同学的身体,冰冷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少女坐上前往医药公司的大巴,车身启动,引擎发出沉闷的嗡鸣。大巴缓缓驶离周末略显空旷的校区,汇入周六清晨稀疏的车流。窗外掠过熟悉的街景:周末还在营业的早餐铺蒸腾着热气,大型商场的霓虹灯尚未熄灭,晨练的人们在公园里慢跑……这一切都带着一丝假日的慵懒气息。

车厢里弥漫着轻松的兴奋。同学们三三两两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讨论着:

“听说珀忒提亚的研发中心超级酷,全是高科技!”

“不知道能不能看到新药是怎么做出来的?”

“说不定还能见到首席科学家呢!”

“哎呀,要是能拿到实习机会就好了……”

老师们也面带笑容,互相低声交谈着,似乎对这次“名校合作”的参观机会颇为满意。

谷钰靠窗坐着,沉默地看着窗外流动的街景,疲惫感让她只想合眼。然而,当大巴穿过繁华的市中心,并未在预想中那座高耸入云的珀忒提亚总部大厦前停下,反而径直驶过,继续向城市边缘开去时,她心头那点残存的松懈瞬间消散了。

窗外的景色开始变化。高楼大厦逐渐被低矮的居民区取代,然后是零散的工业厂房。接着,道路两旁的行道树越来越茂密,视野里出现了大片未经开发的绿地和起伏的山丘轮廓。道路不再是宽阔笔直的八车道,而是拐入了一条通往山区、相对狭窄但修葺平整的专用公路,向着人烟渐稀、绿意渐浓的山区蜿蜒而去。

车厢内的气氛依旧热烈,甚至因为远离城市喧嚣、进入风景如画的山区而更加高涨。

“哇!快看外面!好大的山!”

“空气都变清新了!”

“把公司建在这种地方才叫格调啊!”

“像不像去郊游?”

欢声笑语充满了车厢。

然而,坐在大巴前部、负责引导的几位珀忒提亚研究员,却与这轻松的氛围格格不入。他们大多面无表情,或闭目养神,或低头看着手中的平板电脑。偶尔有同学兴奋的议论声稍大,传到前排,其中一位戴着金丝眼镜、气质冷峻的研究员会不易察觉地微微蹙眉,嘴角撇过一丝极其细微、几乎难以捕捉的弧度——那是一种混合着职业性的疏离、对“外行”聒噪的轻微不耐,以及某种深入骨髓的优越感的嗤笑。他并未回头呵斥,但那无声的高傲姿态,如同在观看一群误入禁地的无知孩童。

谷钰的心头警铃却在此时大作,残存的睡意被彻底驱散。同学们的欢声笑语在她听来无比刺耳。她挺直了因疲惫而佝偻的背脊,脸几乎贴在冰冷的车窗上,眼睛死死盯着外面飞速掠过的路标、岔路口、桥梁编号以及任何显著的地貌特征。十二分精神绷紧,她像一个被投入陌生战场的侦察兵,拼命记忆着这条越来越陌生、越来越深入未知之地的来路。手指无意识地掐进了掌心,留下深深的月牙印。窗外的美景在她眼中,只蒙上了一层不详的迷雾。

大巴最终驶入一片被高耸围墙和浓密林荫环绕的广阔区域。厚重的雕花铁门缓缓打开,车子沿着修葺平整的林荫道又行驶了好一会儿,才在一座气势恢宏的建筑物前停下。与其说是制药公司,不如说是一座隐匿在深山中的古老洋馆。

与其他兴奋的同学不同,谷钰随着人流无精打采地下了车,双脚踩在异常柔软平整的草坪上。同学们自动分作两排,在几位表情严肃的研究员和年级主任的带领下,走向那座如同庞然巨兽蛰伏的洋馆。

“天哪,这院子也太大了吧!像个公园!”一个女生惊叹道。

“看那个喷泉!好漂亮!”另一个指向远处水花飞溅的景观。

“这绿化带…简直像迷宫!中间还有凉亭,能坐在里面喝茶该多好……”

“主楼…这真的是公司?分明是座城堡啊!”有人仰望着哥特式尖顶和繁复的石雕。

“决定了!我以后一定要学医药!”兴奋的声音此起彼伏。

同学们兴奋地交流着,惊叹声不绝于耳。谷钰却像被无形的重物压着,含胸驼背,头埋得很低,视线只落在自己不断交替向前的脚尖上。不知不觉间,她已从队伍中段,悄然落到了队伍的最末尾,仿佛被这华丽庄园散发出的无形压力排斥在外。

走到洋馆那扇厚重的橡木大门前,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几名身着黑色制服、神情冷硬的保安突然上前,抬手拦住了年级主任和同行的几位老师。

“抱歉,先生们,”为首的研究员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本次参观仅限学生。请诸位老师随保安前往旁边的休息室等候。”

“什么?这不合规矩!我们是带队的!”年级主任立刻抗议,声音带着惊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这是公司的安排,为了确保参观流程的专注和高效。请配合。”研究员的声音毫无波澜,眼神示意了一下保安。

在研究员和保安几乎是裹挟的姿态下,学生队伍被迫抛下了仍在与保安争执的年级主任和老师们,被引领着步入了光线略显昏暗的洋馆内部。

洋馆大厅高耸空旷,地面是光可鉴人的大理石。正对着大门的主墙上,悬挂着一幅巨大的肖像画。画中是一位坐在轮椅上的老人,须发皆白,脸上刻满岁月的沟壑,眼神却异常锐利,仿佛穿透了画布,审视着每一个进入此地的人。一位研究员停下脚步,用毫无感情的声音介绍道:“这位,便是我们珀忒提亚生物科技的创始人。”

没有过多停留,队伍在另一位研究员的引导下,沿着大厅侧面宽阔、铺着深红色地毯的旋转楼梯走上二楼,然后向着洋馆更幽深的内部走去。

极致的奢华在眼前铺陈开来。巨大的水晶吊灯从绘有宗教壁画的天花板上垂下,折射出璀璨却冰冷的光;镀金的扶手光滑细腻,雕刻着繁复的藤蔓花纹;墙壁覆盖着触感温润的手绘丝绸壁纸,描绘着精致的异国风景;脚下厚厚的地毯吸走了所有脚步声,每一步都像踩在云端。置身于这如梦似幻的富丽堂皇之中,即使满心戒备的谷钰,也不由自主地微微抬起了头,目光扫过那些令人目眩的装饰,指尖无意识地滑过冰凉的镀金扶手。一丝微弱的、被环境诱发的惊叹和恍惚感,难以抑制地从心底升起。

然而,这短暂的迷离很快被更深的不安取代。队伍在研究员沉默的带领下,七拐八绕,最终停在了一部位于洋馆顶层最深处的电梯门前。研究员们开始将学生分成几个小组。谷钰所在的小组被要求第一批进入电梯。

电梯门无声地滑开,学生们鱼贯而入。当沉重的金属门关闭,角落瑟缩着的谷钰目光死死锁在楼层显示面板上。数字开始跳动:3…2…1…然后,毫无预兆地,数字变成了 -1,接着是 -2,-3……闪烁的红光像不祥的警示。

「地下…而且这么深…」谷钰的心脏骤然缩紧,掌心沁出冷汗。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指尖几乎要碰到前面同学的衣角,仿佛想抓住一丝依靠。但在最后一刻,她猛地缩回手,像是被烫到一样,转而用力地、无意识地揉捻着自己校服的衣角,指节都微微发白。

「冷静…只是参观…不会有事的…」她拼命在心里说服自己,双手不自觉地交叠按在起伏的胸口,试图压下那狂跳的心脏。眼睛却不受控制地紧盯着研究员那毫无表情的后脑勺和冷漠的脚后跟。电梯持续下行带来的失重感,如同她不断下沉的心。

不知过了多久,电梯终于发出一声轻微的“叮”,停住了。门缓缓滑开。

门外并非预想中的黑暗或简陋,而是一条被巨大、通透的玻璃幕墙环绕的明亮走廊。其他先到的同学正有些茫然地站在走廊里等待着。谷钰跟着研究员走出电梯,立刻被眼前的景象攫住了呼吸。

玻璃墙的另一侧,是一个个灯火通明、充满冰冷科技感的实验室。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们面无表情地忙碌着,有的在操作精密的仪器,有的正对着束缚在特殊装置里的小白鼠注射着什么,更深处,甚至能看到一些被关在透明笼舍里的灵长类动物,它们或焦躁不安,或眼神呆滞。

然而,最让谷钰感到不安的,是装着那诡异黑泥的玻璃罐本身。它被放置在一个三面都是镜子的隔间里,只有朝向学生这边是透明的玻璃。站在外面,能看到镜中无限重复的、扭曲的罐子影像,营造出一种令人眩晕的封闭感。她总觉得那些镜面背后藏着什么,仿佛有无数双眼睛正穿透玻璃,冰冷地审视着他们这群学生,让她后颈的汗毛都不自觉地微微竖起。

在这片令人窒息的镜面背景前,站着一群研究员。他们并非在操作仪器,而是像在评估标本,目光冰冷地扫视着学生队伍。

其中,一个身影格外扎眼。他没穿白大褂,一身剪裁完美的纯白西装,身姿笔挺。金发一丝不苟,碧眼如寒潭。他站在人群稍前,英俊的脸上没有同僚的漠然,只有一种毫不掩饰的、近乎灼热的期待。他的目光扫过人群,最终,似乎精准地定格在谷钰苍白而写满警惕的脸上,少女不一样的反应——引起了他的兴趣。

跟着大部队,沿着被冰冷实验室环绕的玻璃走廊继续向深处走去,谷钰感觉自己像被押送的囚徒。周围的实验景象:小白鼠的抽搐、灵长类动物呆滞的眼神,让她胃里一阵翻搅。终于,队伍在一面巨大的、异常厚实的玻璃夹层墙前停了下来。

这面夹层墙像一个透明的牢笼。夹层中间,一个孤零零的金属台矗立着,上面放置着一个圆柱形的透明玻璃罐。罐体连接着许多闪烁微光的细线和导管。而罐子里的东西,牢牢吸住了所有人的目光——那是一滩粘稠、深邃的纯黑色物质。它并非死物,而是在罐底缓慢地、如同活物般蠕动着、起伏着,表面偶尔泛起诡异的、油亮的光泽,仿佛拥有自己的呼吸和脉搏。仅仅是看着它,就让人感到一种源自本能的、冰凉的厌恶。

更令人不安的是夹层玻璃墙的另一侧。那里并非实验室,而像是一个观察站。另一群研究员正站在复杂的仪器台后面。他们的目光,并非聚焦在罐中蠕动的黑色粘液上,而是穿透了双层玻璃,锐利地、评估性地扫视着夹层外排开的学生队伍。他们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纯粹的、冰冷的观察。

待所有学生到齐,领头的研究员用毫无起伏的声音命令道:“停下。面向夹层,一字排开。保持安静,仔细观察。这是珀忒提亚最前沿的‘生命基质’,是通向未来的神迹。” 他的话语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狂热,与他冷硬的表情形成诡异的反差。

学生们被这命令式的语气和眼前诡异的“展品”震慑,依言排成一列。他们一个个屏住呼吸,带着或好奇、或困惑、或隐约恐惧的神情,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脚步,从那个装着蠕动黑泥的玻璃罐前走过。每经过一个学生,玻璃墙另一侧的研究员们便会在仪器上操作几下,然后大多发出无声的叹息,或者冷漠地摇头,仿佛在淘汰不合格的产品。

队伍缓慢移动。谷钰的心跳如同擂鼓,她刻意放慢脚步,恨不得永远走不到那个罐子前。她低着头,视线只敢盯着前面同学的后脚跟。终于,轮到了她——队伍的最后一人。

她强迫自己抬起头,视线怯生生地投向那个玻璃罐。罐中那滩浓稠的黑色粘液似乎比刚才更加活跃了一些。就在她的目光与那团黑暗物质接触的刹那

那原本只是缓慢蠕动的黑色粘液,如同被无形的电流狠狠击中,猛地向内收缩,随即又以惊人的力量向外爆发!它不再是软泥,而像一条暴怒的黑色巨蟒,凶悍无比地撞向罐壁——正对着谷钰的方向!

“砰——!哗啦!!!”

一声令人心脏骤停的巨响!坚韧的特制玻璃罐壁上,瞬间炸开一片蛛网般疯狂蔓延的裂纹!细小的玻璃碎片如同冰晶般四溅!虽然罐体并未完全破裂,但那狰狞的裂痕和剧烈震颤的黑色物质,清晰地昭示着那恐怖的力量和攻击性!

“啊——!!!” 谷钰的尖叫撕破了死寂的走廊。极度的恐惧像一只冰冷的手攫住了她的心脏,瞬间抽空了双腿所有的力气。她无法控制地向后踉跄一步,然后“噗通”一声,重重地瘫软在地。巨大的冲击力和惊吓让她眼前发黑,耳朵嗡嗡作响,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滚烫的泪水瞬间冲破眼眶,模糊了视野。

更糟糕的是,在身体彻底失去控制的瞬间,一股温热而失控的暖流猛地从她下身涌出,瞬间浸透了内裤! 极度的羞耻感如同电流般击中她,让她猛地夹紧双腿,死死绷紧盆底肌肉,用尽全身力气硬生生将那汹涌的暖流截断!冰冷的湿意紧贴在最私密的皮肤上,这隐秘的狼狈只有她自己能清晰地感觉到。 这突如其来的失控,让她本就崩溃的情绪雪上加霜,强烈的屈辱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几乎要将她彻底淹没。

然而,与谷钰的惊恐崩溃形成地狱般反差的,是玻璃墙另一侧的景象

玻璃墙另一侧的观察站内,空气瞬间凝固,随即被一种压抑的兴奋所取代。刚才还在记录仪前摇头叹息的研究员们,此刻如同被无形的电流击中,身体猛地绷直!他们迅速而无声地交换着眼神,那里面不再是漠然,而是强行压制的狂喜和难以置信的震撼。没人敢欢呼,没人敢拍打同伴——在这位年轻却拥有绝对权威的掌控者面前,任何失态都可能招致难以预料的后果。

他们如同训练有素的精密机器,立刻进入最高效的工作状态:

有人以惊人的速度在控制台上输入指令,指尖翻飞,调取着爆炸性的数据流。

有人对着微型通讯器,声音压得极低却语速飞快地进行关键汇报:“目标反应确认!峰值突破所有历史记录!同步率异常!”

更多的人则死死盯着屏幕上疯狂跳动的波形和数值,瞳孔因专注而收缩,手指悬停在记录键上,准备捕捉任何细微变化。

整个空间只剩下仪器高速运转的嗡鸣和压抑的呼吸声,一种狂热被强行按捺在专业外壳下的紧张氛围弥漫开来。

艾略特·珀忒提亚——那身着纯白西装、如同冰雕般的年轻掌控者——早已站在控制台最前方。他背对着夹层外那片狼藉,仿佛那只是背景噪音。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地、带着一种近乎无聊的优雅,轻轻敲击着冰冷的金属台面。

他的目光,如同精准的手术刀,落在主屏幕上定格的画面:那团暴怒的黑色粘液以毁灭性的姿态撞向罐壁,目标明确地指向玻璃外瘫坐的谷钰。旁边一个小窗口,实时显示着谷钰惊恐到失焦的瞳孔放大特写,以及她身下那片因惊吓导致的、深色的湿痕——一个微不足道的人类生理反应数据点。

艾略特的目光,落在主屏幕上定格的画面:那团暴怒的黑色粘液以毁灭性的姿态撞向罐壁,目标明确地指向玻璃外瘫坐的谷钰。旁边一个小窗口,实时显示着谷钰惊恐到失焦的瞳孔放大特写,以及她身下那片因惊吓导致的、深色的湿痕——一个微不足道的人类生理反应数据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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