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V⋯⋯" 強尼搖搖頭看著站在屍堆中的V

沒錯，屍堆⋯⋯

強尼似乎太小看那隻小鳥的離開對V的影響了⋯⋯不，其實強尼自己也有像頌鳥之於V那樣的存在

艾特⋯⋯

所以強尼能體會那種被憤怒吞噬的感覺，當艾特死去的那一刻開始，強尼就深陷憤怒無法自拔，腦袋裡除了讓荒坂血債血償之外沒別的想法，無論周圍的人怎麼勸，當時的強尼根本都聽不進去

強尼當年帶著核彈衝進荒坂大樓，不但害死自己，也害死了許多無辜的人，而自己的那些好夥伴們全都跟著被荒坂盯上，最後活下來的只有若惡一人，還是以出賣其他夥伴為代價才僥倖活下來的

在V大腦重生後的這段時間，強尼跟著V一起經歷了許多的事，兩人那些混雜著嘴砲、互罵，甚至是難得的敞開心房對話，也讓自己總算開始懂得反省、正視以前的過錯，知道光憑一股憤怒是沒辦法解決任何事的，這些都要歸功於V

但⋯⋯如今的V似乎正在走上當年自己的老路，被憤怒吞噬，變成一個沒理智、整天只想著復仇的失控機器，迷失自我，無視那些真心關心自己的人

自從送頌鳥上月球後已經過了好幾天，強尼以為V能消化這份混雜著憤怒與失落的情緒，畢竟V一直都能跌倒了馬上再站起來、不停向著前方奔跑，結果她最後還是迷失了⋯⋯

V這幾天突然很勤著接NCPD的委託，不是V突然決定代替NCPD那些廢物搞好夜城治安，而是另有目的

V專挑對手是軍武科技和六街遊俠的委託接，打著正當委託和整肅治安的名號實行她個人的報復與洩憤

軍武科技與新美國政府密不可分，無論是現在的邁爾斯還是以前的新美國總統，幾乎都是由軍武科技CEO轉任，軍武科技背地掌控了整個新美國政府，連FIA使用的各種軍備、科技用品也都是出自軍武科技的研發、製作

而六街遊俠則是一群由退休老兵組成的愛國幫派，整天呼籲新美國趕快統治夜城，也在夜城那宣揚這份理念，為的就是希望能夠實現新美國的統一，讓夜城這個罪惡城市回歸國家的懷抱

所以V挑這兩種目標下殺手就不意外了吧？這跟什麼NCPD委託、維持治安一點關係都沒有，這完全就是V個人的報復行為⋯⋯

昨天V才故意走進一個六街遊俠們辦的狂歡派對，嘴上說只是來開心開心一下，並且還參加對方在派對上舉辦的射擊比賽，規則是參加者必須先喝下幾杯伏特加，然後使用規定的左輪手槍限時內爆頭最多個霍特大頭看板的人就勝利

由於六街遊俠秉持著讓夜城回歸新美國的理念，因此對於與萊能一起將夜城維持為中立自由城市的副市長霍特相當反感，當初萊能和霍特為了制衡新美國的影響力，將其他巨型企業的勢力引入夜城，讓這些巨型企業能在夜城茁壯並操弄著夜城的生態

六街遊俠相當推崇這次市長競選的另一位候選人，也就是霍特的對手-傑弗森，同時傑弗森那站在企業對立面的立場也更讓六街遊俠相信傑弗森才是能帶領夜城的唯一人選，甚至有機會帶領夜城回歸新美國的懷抱也說不定

不過在強尼看來，這些由老兵組成的幫派分子滿口道義、規矩，實際上還是在做著跟強盜沒兩樣的事，殺的殺、搶的搶，這種嘴上講好聽話但背地裡猛幹髒事的傢伙甚至比單純的強盜還令人噁心

因此強尼不是反對V處理這些毒瘤，只是V的行動明擺著是出於洩私憤，V在射擊比賽上大獲全勝當場讓六街難看就算了，偏偏最後還故意出言羞辱六街遊俠的領袖，再順便把邁爾斯跟新美國都罵的狗血淋頭，搞得六街遊俠當場翻臉，出手想殺了V，最後派對現場直接變煉獄，充斥現場的血腥味比酒味更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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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有一位新兵遊俠被殺紅眼的V嚇到只能在地上爬著逃，對方已經完全喪失戰意，V其實完全沒必要再下手，以前的V知道什麼叫見好就收，知道什麼叫適可而止，也知道什麼是無意義的殺戮，但現在不是，當時V一言不發的踩住了那位新兵遊俠的腿，在對方的求饒哭喊中用螳螂刀兇殘的往對方頭頸部一頓胡亂猛插，最後那新兵的頭整個血肉模糊，甚至分不清原本的臉部是在哪一面

V就這樣殺了又殺，只要看到對方屬於六街遊俠就下殺手，幾乎快把整個聖多明哥的六街遊俠都殺光了，連負責聖多明哥一帶的合事佬-酋長都難得沒跟V講幹話，只是默默下令自己的手下這陣子離V遠一點，雖然看起來V對軍武科技和六街遊俠以外的人不感興趣，但難保V不會殺到最後就神機錯亂，直接把整個聖多明哥變成大屠殺的刑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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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今天呢？V直接衝進一個工廠內部，把現場所有軍武科技的武裝人員都殺個精光，那個樣子已經不是單純的戰鬥了，而是為了撕裂、摧毀什麼，短短不到半小時，工廠從原本的戰鬥怒吼聲，到後來變成充斥尖叫、哀號、金屬碎裂聲，還有血濺上牆壁的悶響，直到最後只剩一片死寂⋯⋯

雖然是出於NCPD的委託V才動手的沒錯⋯⋯

強尼看著現場橫七豎八躺著二十多具屍體，只有四肢斷掉的屍體已經算是相對完整的了，大部分屍體斷頭的斷頭，還有些甚至直接被攔腰砍成兩半

而V，就站在屍堆中間，像忘了自己是誰，眼神呆然，她的螳螂刀還滴著血，一滴一滴落在從屍塊流出的血累積成的一大灘血泊，激起陣陣的血水花

"幹得好啊，V" 強尼站在V面前，看著呆坐在床邊的她 "真他媽漂亮，一場又一場的屠殺，妳該滿意了吧？"

「你在說什麼？」V的語調冷漠而平淡，彷彿靜止的生命線「我不是只是在做委託而已嗎？就跟以前一樣」

"妳他媽不要裝傻，V，妳那根本不是在做委託，只是在洩憤，把那些企業狗削成肉塊是能幹嗎？再餵給下一個狗吃嗎？"

「你明明也看到那些傢伙們接到的命令內容了，那個工廠的工人只是罷工爭取自己的權益，結果就被軍武科技那些垃圾用行刑式的方式槍決，我宰了他們有什麼不對？」

由於工廠勞資雙方談不攏工資，工人們便聯合起來罷工，希望能讓公司方重視他們工人的安全與權益，結果公司在得知這些工人打算罷工之後，不是去聽取工人們的訴求，而是向更上頭的軍武科技通報

而軍武科技的處理方式就是將這些罷工的工人定義為尋釁滋事，判定這場罷工行動會危害公司其他人的人身安全，因而出動武裝人員血腥鎮壓

只是想爭取自己的權益，結果卻換來死亡，這似曾相似的遭遇簡直踩到了V的地雷，V的憤怒燒斷了她的理智，唯一跟強尼的不同，V並不像強尼那樣猛烈怒吼、燃燒，而是宛如刺骨的寒風，將敵人的希望凍結，帶去令人畏懼、膽怯的死亡，當溫熱的血液噴濺在V的臉上，都化不開她那冰封的內心

強尼一點都不希望看到V變成這個樣子，走回他之前的老路

"我他媽花了多久才從復仇的死路上走出來？是誰把我拉出來的？是妳，V，是妳讓我不要當個只想著復仇、會因為憤怒就胡搞亂搞的王八蛋，但現在的妳竟然變得跟我當年一樣，妳正在變成那種王八蛋妳知道嗎？"

「閉嘴，強尼⋯⋯我做的沒有錯，他們死的都不冤枉，我殺的那些人本來就該死」

"那些傢伙真他媽該死沒錯，但絕對不代表妳可以因此就拿他們當妳發洩的玩具"

V沒回話，只是繼續靜靜坐在床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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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隻小鳥是妳幫她飛走的，妳明明不後悔才對，但現在卻每天過著看那隻小鳥的照片喝酒嗑藥然後出門殺人的生活？媽的，V，現在的妳跟以前的我有什麼差？"

「我又能怎麼辦⋯⋯？她不在了⋯⋯我甚至連她到底痊癒了沒都不知道」V咬著牙「如果不是他們⋯⋯昭彌哪會變成那樣，他們本來就該付出代價」

"天啊，V⋯⋯妳就算把整個六街都滅了又有什麼用？難道這樣邁爾斯就不會再覬覦夜城了嗎？妳殺了那麼多軍武科技的雜魚又有什麼用？難道這樣邁爾斯就能從白宮滾出去了嗎？" 強尼搖搖頭踱步 "最重要的，妳這樣做，那隻小鳥過去受過的痛苦難道就能因此消失嗎？妳這幾天殺的每一個傢伙，他們都不是對她造成傷害的元兇"

「我只能這樣了⋯⋯只有這樣我才能不瘋掉⋯⋯」

強尼輕嘆一口氣 "V⋯⋯我當年親手把自己搞到命都沒了，也害得別人跟我一起陪葬，幹你媽最後換得的是一棟更大更奢華的荒坂大樓，我雖然因此獲得了傳奇的頭銜，但⋯⋯"

值得嗎？強尼到現在都還會問自己這個問題

當時的自己只想毀掉什麼，最好連自己的命都一起毀了

"妳可以痛、可以崩潰，但就是別讓這些血變成妳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強尼坐在了V的身邊，語調放輕

強尼理解V，知道失去愛人是一件多麼痛苦的事，艾特跟頌鳥，她們都成為了企業與威權下的犧牲品，但頌鳥得到了一線生機，那是V拼命為她爭取到的機會，V應該以她自己為榮，而不是用酒與藥、血與恨來麻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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