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衡坐在律所顶楼的办公室里，落地窗外，城市夜色如墨，霓虹灯在远处闪烁，像是无人问津的星光。桌上的咖啡早已凉透，杯沿留下一圈浅褐色痕迹，像某种无声的嘲讽。他揉了揉眉心，目光落回电脑屏幕，文件夹的光标停在“林知行_离职交接”上。这是今晚的最后一项任务，却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得他心绪不宁。

林知行，这个名字总带着一种微妙的侵入感。那个年轻人，总是挂着温和的笑，亲切得近乎无害，却总让顾衡感到一丝莫名的不安。他点开文件夹，里面是林知行整理的案件档案，条理分明得近乎挑衅。顾衡冷哼一声，鼠标滑动，点开一个标有“加密”的子文件夹。密码输入框弹出，他试了几个惯用组合，意外地，第三个——“GH_LZR_2024”——竟然解锁成功。文件夹展开，只有一个孤零零的视频文件，命名简单而诡异：**“她.mp4”**。

顾衡的手指在鼠标上僵住，心跳无端加快。他眯起狭长的眼眸，警惕如刀锋。点开视频前，他扫了一眼办公室的玻璃门，确认锁扣严实，窗帘也已拉紧。深夜的律所空无一人，只有中央空调的低鸣，像某种隐秘的低语，萦绕在耳边。

视频开始播放。画面略微抖动，随即稳定，像是精心布置的偷拍镜头。顾衡的目光骤然凝固。屏幕上，是一个女人——不，是他自己。妆容精致的脸上，眼线勾勒出更狭长的眉眼，唇色如熟樱，泛着湿润的光泽。黑色紧身裙裹住修长的身形，丝袜包裹的双腿在昏暗灯光下透出妖冶的压迫感。画面中的“她”坐在一间私密会所的沙发上，对面是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谈笑间带着职业女性的从容与疏离。顾衡的指节攥紧鼠标，骨节泛白，像是被无形的力道掐住。

他记得那一晚。三个月前，为了调查一桩性骚扰案，目标是个嗜好美女的权贵高管。林知行提议由顾衡女装伪装接近，说只有这样才能让对方放松警惕，吐露口风。顾衡抗拒过，激烈地，甚至罕见地失控。但最终，他妥协了——为了案件，为了律所，也为了他那不容侵犯的自尊。他花了三天练习走姿、语调，甚至学会化妆，只为不露破绽。那晚，他以为自己只是扮演了一个角色，机械地完成任务。可屏幕上的“她”却如此自然，如此……真实。

顾衡的喉结滑动，喉咙干涩得像吞了沙砾。他点下暂停键，画面定格在“她”微微侧头的瞬间，嘴角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那笑容陌生得让他心悸，仿佛那个女人是另一个存在，而他，顾衡，只是旁观者。他的呼吸急促起来，愤怒与羞耻如潮水涌来，淹没了他一贯的冷静。

是谁拍的？答案几乎不言而喻。视频角度隐蔽而稳定，显然是精心布置的设备，拍摄者从未出镜。但顾衡脑海中浮现出林知行那张浅笑的脸，安静地藏在镜头后，注视着这一切。任务计划从未提及影像记录，林知行为何要这么做？顾衡的脑海中闪过林知行在会议室低眉顺眼的模样，此刻却像一把锋利的刀，刺穿了他精心构筑的防线。

他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划出一声刺耳的尖响。屏幕上的画面依旧静止，“她”的眼神仿佛透过屏幕，直勾勾地盯着他。顾衡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羞辱——不是因为女装，而是因为被偷窥的赤裸感。他擅长建立边界，任何试图窥探他内心的人都会被冷冷挡在门外。可现在，林知行不仅越过了那条线，还将他的秘密攥在手中，像一枚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

顾衡强迫自己坐下，深呼吸，试图恢复自控。他点开视频属性，创建日期是任务当晚，文件大小不大，未经编辑。他拖动进度条，画面中的“她”站起身，裙摆轻晃，步伐优雅得让人无法移开视线。他咬紧牙关，关闭播放器，屏幕恢复文件夹界面。盯着“她.mp4”，鼠标悬在删除键上，却迟迟未动。他想立刻销毁它，可林知行既然敢留下，会不会还有备份？愤怒与不安交织，他抓起手机，敲出一条简讯：“林知行，十点钟到会议室来一趟。交接资料有问题。”他按下发送，随后起身，步伐僵硬地走向会议室，玻璃门映出他冷峻的面容，西装笔挺如盔甲，掩盖住内心的裂缝。

深夜的律所静得让人窒息，走廊灯光昏黄，影子拖曳在身后，像无声的尾随者。推开会议室的门，长桌空荡，空气中弥漫着清洁剂的淡味。顾衡站在桌首，手指轻扣桌面，低沉的“嗒嗒”声像在倒数。

十点钟，林知行准时出现。他是顾衡的直属下属，中级助理律师，即将因新工作机会离职。白衬衫袖口微卷，露出小臂的线条，脸上挂着惯常的温和笑容，带着让人难以拒绝的亲和力。但今晚，他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像被突如其来的光刺了一下。“顾律师，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他的声音温和，尾音却微微发紧，像在试探水面下的暗流。

顾衡冷冷扫了他一眼，狭长的眼眸藏着怒意，锋利如刀。他从公文包取出笔记本电脑，点开那个视频，屏幕的光映在他冷白的脸上，五官更显锐利。“解释。”他吐出一个词，声音冰冷，像法庭上的质询。

林知行的目光落在屏幕，定格在“她”侧头的画面。他的呼吸一滞，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惊愕、慌乱，还有一丝掩不住的迷恋。“这……”他喉结滚动，声音低了下去，“顾律师，这视频怎么在你这儿？”

顾衡眯起眼，声音更冷：“你装什么无辜？文件夹是你的，密码也是你的。这不是交接资料吧？”他顿了顿，语气如刀锋，“林知行，你到底想干什么？谁允许你录的？”

林知行垂下眼，笑容褪去，露出罕见的局促。他揉了揉手腕，像在掩饰紧张，低声说：“是我拍的，顾律师。我……我没想放进交接资料，整理文件时不小心混进去了。”他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恳求，“我保证，没备份。这是唯一一份，就在你手里。”

“唯一一份？”顾衡冷笑，声音里满是不信任，“你当我是傻子？这种视频，你会不留底？”他倾身向前，手撑在桌上，目光锁住林知行，像要剖开他的伪装，“说实话，否则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后悔。”

林知行抿唇，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他低声说：“顾律师，你记得那次任务吗？性骚扰案，那个高管只对美女放松警惕。我提议让你……换个身份。”他停顿，目光柔软下来，像是陷进回忆，“可我没想到女装会那么适合你。那晚的你，真的太美了。我……忍不住想留个纪念。”他的声音低哑，带着某种私密的沉迷，“我没想害你，只是……舍不得那个你。”

顾衡的拳头在桌下攥紧，指甲掐进掌心。他强压住胸口的怒火，声音冷得像冰：“纪念？你以为这是你的私人收藏？这是侵权，林知行。你知不知道这视频对我意味着什么？”他加重语气，带着威逼，“销毁它，现在。”

林知行垂下眼，像是被逼到墙角。他低声说：“我说了，没备份。顾律师，你要是不信，我也没办法。”他顿了顿，语气带上一丝不耐。

顾衡冷笑，换上谈判的口吻：“你想要什么？钱？推荐信？还是别的？开出你的条件。”他直视林知行，目光如刀，“但别挑战我的底线。”

林知行的呼吸急促起来，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起身，缓缓走近顾衡，停在桌边，声音低得像耳语：“顾律师，我不要钱，也不要推荐信。”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顾衡的脸上，带着某种冲动的坦诚，“我只想要……你。那晚的你。”他咽了下口水，像是下了决心，“确实，我还有一份备份。原本只是留着自己看，但既然你这么在意……陪我一晚，穿回那晚的样子。之后，备份我立刻删，干干净净。”

顾衡的瞳孔猛地收缩，怒意像火药炸开。他猛地站起，椅子划出刺耳的响声，声音冷硬如铁：“你敢威胁我？”他转身要走，手触到门把手，却听见林知行在身后低声说：“顾律师，我不想这样。但我真的很想再看看那晚的你。考虑下我的提议。”

顾衡的脚步顿住，背影僵硬。他没有回头，声音低沉得像从喉底挤出：“林知行，你会后悔的。”他推门而出，走廊灯光洒在他脸上，映出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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