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相信梦吗?

这个答案很难回答,在梦中,我们幸福地生活,没有阻拦,没有痛苦,也没有不可接触.

对她来说,梦往往是最完美的精神寄托,梦也是她的记忆.

她忘不掉那个男人的一切,挥之不去的感觉.

...

她迷迷糊糊看见许多尸体和快死去的人一同被拖上卡车,自己紧紧拥抱的男人,被一群伞兵抬走送上BMD战车,而她自己则被送上一部GAZ装甲车,向着相反的位置开去,她想伸手触摸泥浆痕严重的玻璃上,指挥员的身影,但她手指都不能动一下

当她被检查完,送回驻扎地时,她竟然连做什么也不知道,望着简易帐篷内的两张床,Oliyana的床上没有那个活泼的女孩邀请她一起读书了

「...我多想继续和妳打闹啊,Oliyana」

失落的金发女孩第一次替他人整理遗物,她甚至不懂怎么去区分遗物,只将普通的垃圾丢掉,在她看来一切都是证明某人曾存在的痕迹

「妳个笨蛋...说好了要照顾我的,怎么现在成了我照顾妳?妳大大咧咧的承诺呢?...」

她的眼泪在眼角根本止不住滑落,她并不会知道,自此以后的每个瞬间,她总是哭红着眼角,在麻木和改变之间做出选择,每次选择都将撕碎她脑袋一样的痛苦,直到一个人的到来阻止这一切.那件黑色的围巾成为她哭泣的对象,她扑通一声跪在Oliyana的床前,闻着熟悉的味道流泪

「呵...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她抬起手臂想擦去眼角的泪,却发现硬布料在磨她眼角

「这是?他的衣服吗?」

他也不是什么都没留下,指挥员的外套,3XL,在她身上宽松罩着,也是温暖她的港湾,她试着搜索了一下口袋,除了指挥员的证件和一包烟外,空空如也.哦,是的,他需要紧急输液,就被脱下了衣服,而Tatyana紧紧攥着腿上这件衣服,救援队为她披上,以至于到了驻地才发现

好吧,这对她来说,是难得的安慰.于是她做了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洗干净这件衣服,给枕头套上,这件衣服令她度过了几乎所有悲伤的夜晚,远方的炮击也不能影响她安然入睡

战局稳定,但她不会那么快回莫斯科,Oliyana留下了许多伏特加,作为一个不接触酒精的人,她第一次沉迷酒精,虽然每次都只能下肚个五分之一瓶,就开始烧胸口——她是个吃酒心巧克力都会醉酒的女孩.但她厌恶看到酒精,这些低劣的物质对人体根本无用,也会让她想起Oliyana

也只是过去了几天,她辗转难眠,靠申请叫来了一台军用吉普带她去不同的集结点.泥泞的路并不好,但她坚持在摇晃的车里镇坐,并思念着那个男人,最初她满欢喜心的认为,会找到在医疗部休息的他,但在寻找了两个旅级集结点后,她开始失落了,不是听说过人但没见过,就是干脆不知道这个人

没有人听说这支空降兵分队有人回来过

她开始恐惧,爱人是否已经阵亡,可她翻遍了阵亡名单,属于他的名字和编号都不存在,她害怕所有可能,渐渐的头晕目眩,在吉普旁因过高的压力而蹲下缓解

「小姐.您在找指挥员Komarov?」

「呼...是的,您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他坐飞机回莫斯科修养」

「什么?哪里!」

「三点起飞,离这里最近的...」

她一把钻出去,手表上显示离下午三点只差几分钟,用尽全力朝着能看到的最近的机场跑去,她将指挥员的衣服紧紧攥在手里,朝着高地爬去,虽然俄罗斯的起飞时间并没有那么准时,可它这次就该死的准时了,那架银色的伊尔76在起飞时由雌鹿直升机伴飞,并抛洒热诱弹,颇有阿富汗时期游击队时的做法——为了应付可能潜入的偷袭分组

飞机从她头顶滑过,气流漩涡将她的头发冲散,随后加力朝莫斯科飞去.她举起衣服,紧紧地深吸一口,想在属于他的味道消散前,彻底记住他

「宝贝...我会来找你的,我记住了你的味道...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了...」

...

战场并没有浪漫,有的人再也回不来了,原先侦察局,因她们两个而骄傲,并且活跃着气氛,这座并不大的两层小楼回到了它因有的死寂和无趣

「谁又定啤酒了?」部长愤怒地说着,他虽然偶尔才回部里头,但他每次都能见到啤酒速递

「不是我」门卫马上撇清

「应该是那个女孩的」

「她好像一上班就把自己锁在办公室里哭、砸东西」

一听到这,部长气愤的冲向二楼的小房间,他卯足力气的卷起中指消了下力,变成轻轻敲击

「Tatyana?」

「门没锁」她的语气快断气了似的

当部长推门进入,她的办公室一塌糊涂,甚至推门都将很多啤酒瓶踢了开来,而她则撕扯着衣服倒在办公椅上,到处都是醉酒呕吐物、碎酒瓶.部长忍着这股恶心的味道打开窗户透气,他很想数落这个女孩太被情绪化扰动,可这样什么都做不了

「明天整理干净办公室,这里不是酒吧」

「抱歉...我会的...」

「妳手头的工作都结束了吗?」

「是的...」

「可以休假了,之后准备诺文斯克的事情,我听说妳有个不错的人选?」

「您的意思是!」

她马上明白了话中话的意思,只是选择他的这条路太过漫长,且她心里其实动摇着,这个男人是否还爱着她?愿意爱她?她并不知道,如果这个男人成为了一个糟糕的人,她的所有努力也白费了,值得这么做吗?不过他无法被世俗的标准所评价,她很清楚不过.对她来说,这是一场豪赌,她并不知道再见到意中人,那个人是否还是她爱的样子,是否值得她继续爱下去,这是一份责任重大的选择,她在选择自己的人生

至于结果,她最终秉承着对这个男人的信任.说来有些好笑,那个男人还在坚持着的理由,竟然是一场梦,对您来说,一场梦也许不算什么,但他记得,在梦中和一位女孩亲吻、相爱是什么感觉,那种责任和心境正是他需要的,那股暖流从来都没有从他的身体里出去过

她叩响那巷子里的小门,依旧是那位肥胖的俄罗斯女性打开门

「小猫咪」

「我收到妳的消息了,妳找到那家伙了嘛!」Tatyana非常兴奋地问

「有个符合条件的老酒鬼,消失过一段时间.最近突然很活跃,现在一个酒吧打工,我托人问到了,就是他」

「哼,我说吧,他离不开酒.我要的包裹呢?」

她转身拿了个很蓬松的包裹给Tatyana「这里面是什么?」

「他喜欢的」

「是衣服?」

「哈~给他的大惊喜!」

她第一穿时显得非常羞涩,想到这种爱意,她很自信地在镜子面前展示,并配上一件棕色大衣和白围巾,认为那个男人绝对很爱自己这样.自信的女孩在衣镜面前仔细打量,她穿上衣服后的样子,谈不上是个绝赞的美人,可有那份气质

当棕色高帮鞋踏在公交站台下,她对着堆放的建筑玻璃打量自己,手里握着文件,清理嗓子迈向属于改变两人命运的长巷...

...

「你后悔吗?Komarov」

「不,我为什么要后悔?我们只活一次,如果因为干扰去做出我们不喜欢的选择,会在将来懊恼;迷茫、动摇、害怕,让这些差劲的因素来影响我们的判断,我们兴许一辈子都会后悔.有些路表面看起来,会觉得它很漫长、没有结果,可它提供的是永恒的美好,那些结果在表面的道路,往往很容易达成,并得到快餐式的果实,但最终也提供不了什么

——如果通向终焉道路有两条,一条近一条远,近的需要等待,远的则要付出.可每次选完才发现另一条路才该是最优解,我才动身就已后悔,也无反悔的余地,咽下这口气带着对自己的憎恨被虚无淹没.

当我们把终焉替换成所有的那些我们希望的好的结果,我想更符合世俗的理解,人们总是在这其中选择,那些无时无刻害怕选择的人们,总是忘记在选择后他们能得到的果实.不过,我们的假设的前提,是我们知道这条道路怎么走都拥有果实,往往我们会遇到的,是并不清楚哪条路会通向我们的希望

我想,这就是大家在害怕恐惧的原因,不确定性.什么样的结果配得上这一路的颠沛流离?」

当那个白色的夜晚过去,Tatyana摸着他的背问着,她想在自己男人的生日里知道他对一切的看法

「可你并不害怕,即使你的情绪很复杂,可我感受不到你对我们的路有什么害怕的」

「如果我在那次伤害妳后选择逃避,妳也不会再来找我了吧?因为妳心灰意冷,妳后悔了这项选择;我作为妳信任的人,我绝对不能逃避,如果让心里那残存的软弱作祟,我就不配称为男人

所以,我重新站在了妳的身边,我明白了我肩上需要肩负的责任,爱并不是简单的搂抱,是妳失落时想起的那个人、是长寂夜晚里妳希望陪伴妳的那个人、是妳朝思暮想在做任何事情想分享的那个人,他会陪伴妳,倾听妳的故事,承担妳的压力,在妳睡觉时轻轻吻妳」

Tatyana抱着Komarov的力加深了些,她将头埋在Komarov的胸口里,静悄悄地呼吸

「当妳将一切都寄托在我的身上时,我想妳一定付出了很大的勇气,我都看在眼里,我敢向妳保证的是,我绝不会把妳选择我当做理所应当.当你选择和我住在一起,每晚都在床上缠在一起、腻在一起,我们不是为了性走到一同,而是两只孤独的灵魂得以安心入睡,睡醒时在爱人的拥抱里的幸福.妳很害怕我们分手的话该怎么办,我们曾经的爱意会不会让妳被打上标签,我可以告诉妳的是:我不可能抛弃妳,只要我还活着,它就不允许发生,我的所作所为,妳也看着吧?大胆的爱我吧」他这么说着,为女孩整理乱动导致屁股那块睡衣错位

这个女孩在自己的梦里出现了无数次,虽然都只有短短的十几秒,每次触碰时都会因为过于美好而惊喜.但他愿意为了这十几秒而再入睡一次,即使过量的酒精快摧毁他的理智,他如同明知前方是死亡,却依旧高踏步伐的赴死人

“梦里没有妳,我再睡一次”

说罢他便再度踏入梦中,搜寻对那个女孩的记忆碎片,它听起来很浪漫,可懂得浪漫的人往往被伤过以至于撕心裂肺的痛,他甘愿自己并不是个浪漫的人,可正是这些特性造就了他,令他与众不同

「...我其实想知道」

「妳想知道,为什么爱偏偏是妳得到吗?有时我也会突然卡住说不出原因,但我相信,既然妳得到了我的厚爱,那妳就值得,无须多说,没有绝对的理由.曾经妳是无力的,没有人尊重妳,他们把妳温柔真心的一面称之为幼稚,把妳真心真意的想法称之为天真,但没人记得,我们对恨与无感的人有多么冷漠

现在不同了,那些不理解我们的人都滚蛋了,我们书写着故事,我为妳的坚持感到钦佩——这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我为妳的勇气感到自豪——妳的勇气感染着我令我也蜕变.我清楚妳的爱是什么样,并且我会用超出妳想象的爱来回馈」

她缓缓闭上眼睛,想组织着语言,最终没有说出口

「想法是无力的,想的越多,反而会拥有更多无法解决的难题.请允许我邀请妳,放松享受当下以及未来我们的爱,我是令妳放心的人,无论何时的港湾」Komarov承诺着,他当然明白向她的承诺分量有多么重

「我知道,我知道」

虽然每个哲学家都喜欢对梦发表事后一样的理论,诸如此类好像是刚刚被老婆用下体强制性交了三发并在床头点上一根烟生不如死才想出来的社交媒体阴暗文案

他认为,梦不是什么玄乎的事情,它源自我们对某事某人的思念所产生的记忆碎片,偶发性对未来的展望,它没有那么神秘

他喜欢梦,并在某个清晨大喊

「不!我不能就这样懦弱了!我要去找那个女孩!我想向她吐露我的一切,我现在就想和她一同居住!不是为了性!而是我真真切切的爱她!」

他或她不能再等了,如果表达爱意需要先经过对将来的不确定性的恐惧,那就不存在轰轰烈烈的爱情.他在他自己的梦里以旁观者的身分说:放手去爱吧,我会在每个瞬间爱上我的女孩,即使过往使我遍体鳞伤,我也不能做一个冷血的人!

他勇敢接收了那个女孩的爱,履行每一件他保证过的事情,并邀请她闯入自己生活的每时每刻

「我不后悔爱妳,我不后悔选择妳,我不后悔我们发生的故事,我爱您」

我想,这就是他的答案

梦里没有妳,我再睡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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